第二卷 江湖 第四十八章 營救行動(中)

「吳大哥,你要的口罩我全準備好了。」臨盡出發的時候,惠兒小丫頭抱著一包按吳遠明指點縫製的口罩,蹦蹦跳跳的跑進吳遠明等人所在的麗春院後院房間,後面還跟著鄭莘和代妍,代妍還是那副羞答答不時偷看吳遠明的模樣,鄭莘則也還是那副凶暴的母老虎模樣,與惠兒的關係也絲毫沒有改善,一進門就沖惠兒吼道:「小狐狸精,六十個口罩是我們一起縫的,你好意思把功勞安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嗎?」

「我縫了十二個,你才縫了十一個,還特別難看。」惠兒得意的反駁道。吳遠明在旁邊聽出味道,苦笑道:「這麼說,你們倆加起來才縫了二十三個,剩下的全是代姑娘一個人縫的了?」惠兒毫不臉紅的答道:「那是因為我專門給你縫了一個好口罩,所以耽擱了時間。」說著,惠兒從懷裡拿出一個綉著老虎的口罩,親自給吳遠明戴在臉上,笑道:「吳大哥,希望你象老虎一般勇猛。」

「老虎有什麼勇猛的?還是獅子更勇猛些。吳大哥,這是我親自為你縫的。」鄭莘也拿出一個綉著獅子的口罩,也是戴在吳遠明的臉上。吳遠明再度苦笑,扯下兩個口罩搖頭道:「你們倆啊,就不能喜歡些女孩子的東西嗎?比如小白兔、小貓什麼的……獅子老虎……還真象你們的性格。」雖然吳遠明說話比較含糊,但鄭莘和惠兒還是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異口同聲的怒吼道:「你什麼意思?我的脾氣很粗暴嗎?」

「沒有,你們的脾氣都很溫順很可愛。好了,你們辛苦了,快去收拾行李一會就出發,救出人後我們馬上離開揚州,我去分發口罩和安排行動去。」吳遠明生怕被這兩個小丫頭聯手揪耳朵掐胳膊咬咽喉,趕緊找借口開溜。還好兩個小丫頭雖然都是一樣的刁蠻無禮,在吳遠明做正事的時候卻從不拖後腿,全都是乖乖的按吳遠明的吩咐去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可她們倆都沒注意到的是,當吳遠明經過代妍身邊的時候,羞答答的代妍飛快的把一個縫製得非常精美的口罩塞進吳遠明手裡——上面繡得有一對戲水鴛鴦……

因為瘟疫蔓延超乎想像嚴重的緣故,平時里生意興隆的麗春院今夜門可羅雀,沒有一個客人上門行樂,麗春院的老鴇姑娘們卻對此毫不在乎,全都在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離開揚州,到江寧城裡的麗春院分號里暫住,雖然揚州的銀子比江寧容易掙,但銀子再可愛也沒自己的命可愛。也正因為如此,吳遠明和姚啟聖等人便大模大樣的把隊伍集結地點設在麗春院花廳中,吳遠明趕到花廳的時候,李雄飛、孫廷齡、吳家三兄弟和其他隨從老兵都已經換好清兵的衣服等在那裡,他們面前堆滿了刀劍和鋤頭、鋼鋸和火把等武器工具。姚啟聖則還是原來的便裝,正坐在一邊慢慢的品著秋茶,朱方旦戰戰兢兢的站姚啟聖旁邊。

「這是我叫人縫的口罩,每人拿一個戴上。」吳遠明一邊分發著口罩,一邊演示戴口罩的方法並介紹道:「不要小看這小東西,它有蒙面和除臭的效果,今天晚上我們要走排水溝進牢房,這東西能起到大作用。而且在瘟疫橫行的揚州城裡,它還有預防瘟疫的作用。」

待每一個人都領到口罩後,吳遠明將剩餘的口罩全交給姚啟聖,讓他分發給惠兒等三個小丫頭與代妍的家人,這才展開草圖講解計畫道:「我們今天晚上的行動計畫是這樣的,到揚州大牢的排水溝出口後,吳祿先帶著五個人下去開路清道,鋸斷大牢里排水溝入口的鐵棍,並且注意觀察情況。鋼條鋸斷以後,我和李雄飛、廷齡兄弟就帶人進去行動,吳壽吳福你們帶著十個人守在出口接應,小心別讓我們的後路被切斷了。明白了嗎?」

「明白。」李雄飛和孫廷齡等人一起點頭答應,吳遠明又轉向姚啟聖說道:「義父,一會麻煩你帶著朱方旦和其他人先到我們事先租好船上去,在運河邊等著我們。」姚啟聖放下茶杯點點頭,囑咐道:「小心行事,如果救不了人就別勉強,先逃出來要緊。」吳遠明也是答應一聲,然後才吩咐道:「既然大家都沒疑問了,那現在已經是初更了,我們馬上開始行動。」

……

與此同時的揚州大牢中,大牢最裡面那個關押著顧炎武等人的獄室里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伍次友!伍次友和朱國治等人接到高郵急報,失蹤多日的高郵縣令任維初的屍體終於被找到,地點竟然就在吳三桂家祖墳的附近,同時任維初在生前與平西王府特使有個接觸的事也被捅了出來,面對這個消息,伍次友馬上敏銳的猜測到那天的紅衣大炮炸膛並非偶然,再聯想到揚州城突然爆發的瘟疫和犟驢子莫名其妙的患上重病,伍次友對大牢里關押著的顧炎武等人益發之不放心,便親自帶著十個武藝高強的善撲營武士過來查看。

伍次友先仔細查看了安放埋藏在大牢入口處的火藥,又反覆檢查了引線的可靠性和隱蔽性後,方才領著十個武士進到深藏在地下的獄室。待到得最裡間關押著顧炎武等人的牢房後,借著通道里微弱的油燈燈光,伍次友首先看到化裝成一個中年書生同被關在獄中的李雨良,下巴粘著假鬍鬚的李雨良臉上已經看不到半點往日的嫵媚,關進大牢短短兩天,人竟然又消瘦了許多,見伍次友進來,李雨良眼中雖然象以前那樣目光一亮,卻沒有了往日的歡喜與愛意,神采很快就暗淡下去。

「娘的,臭婊子和顧炎武這些反賊住在一起兩天,聽了他們那些狗屁反清復明的理念,就對老子越來越冷淡了。要是多在一起呆幾天,你還不提刀砍了老子啊?」伍次友對李雨良的性格脾氣早摸得一清二楚,馬上就猜出了李雨良的心中所想,暗怒下伍次友更加堅定了把李雨良一同解決的決心。然後才用筆代舌寫下一段話交給身邊的武士,一個武士站出來向顧炎武三人喝道:「姓顧的,姓黃的還有姓呂的,我們先生問你們這三個反賊,你們現在可知道我大清皇帝威嚴了?可願意棄暗投明為朝廷效力?」

「呸,狗漢奸!化外蠻夷,也配我中華男兒為之效命?」呂留良在三人中身體最弱的,對滿清的仇視也最深,咳嗽著向伍次友輕蔑的吐了一口痰。黃宗羲則輕蔑的看看伍次友身上的儒衫,問道:「既然你自認是滿夷忠臣,滿清百姓,那你為何不穿獸皮獸服?還穿我漢家儒衫?」

「閉嘴!你們這些漢蠻子狗反賊,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找死!」一個滿籍善撲營武士勃然大怒,舉起馬鞭便即抽出,那武士鞭術甚是精良,準確穿過牢房的木欄狠狠抽在黃宗羲臉上。雖然黃宗羲臉上立時被出出一條血痕,卻黃宗羲還是毫無懼色的又罵道:「你們這些背典忘祖的漢奸,蠻夷滿清的走狗,你們可以把我們殺掉,但你們殺不完我千千萬萬心存華夏的熱血男兒。總有一天,我漢家男兒會高舉義旗,將滿韃子趕出中原,將你們這些漢奸走狗殺光殺絕,光復我漢家江山!」

「媽的,找死。」那善撲營武士大怒,復又舉鞭去抽黃宗羲,伍次友雖然早習慣了被漢人罵著漢奸,但被人當面辱罵還是有些臉紅,又著實妒忌黃宗羲等人在士林中的名望,便任由那善撲營武士施以酷刑,冷笑著看黃宗羲等人被毒打的慘狀。這時候,同被關在牢房裡的李雨良再也忍耐不住,看準機會一把抓住馬鞭,用力一拖將那善撲營武士拖到木欄前,一拳打得那善撲營武士滿臉開花。旁邊的其他善撲營武士大怒,紛紛叫罵著抽出武器,要把李雨良當場亂刀分屍。

「嗚。」伍次友唔晤叫著揮手制止住眾人,伍次友這次來的目的是親自驗證有沒有外界的人和顧炎武等人聯繫,並不想馬上和李雨良翻臉。便又寫了一張紙條交給善撲營武士,一個武士便又念道:「本公子不想和你們這些反賊浪費口舌,因為明天就要把你們押到江寧府過堂,本公子勸你們聰明的話就別想打逃跑的主意,因為到江寧過堂你們不一定死,如果你們想跑的話,那就格殺勿論了。」

那善撲營武士念紙條的時候,伍次友的眼睛一直盯在李雨良臉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個圓圈,發暗號要李雨良告訴他有沒有發現顧炎武等人和外界聯繫的情況。但李雨良低著頭一直沒有看他,直到那個善撲營武士快把紙條念完時,李雨良才手指輕動,右手食指按在了拇指之上——這是沒有發現異常情況的暗號。伍次友眼珠一轉,便一揮手,帶著十個善撲營武士走出牢房。李雨良則默默的扶起被抽得遍體鱗傷的黃宗羲,用獄卒分給她的飲水為黃宗羲清洗傷口。

直接到伍次友等人的腳步所消失在牢房走廊,黃宗羲才呻吟著向李雨良感謝道:「謝謝李兄弟,想不到李兄弟看上去文質彬彬,實際卻身懷絕技,如果不是李兄弟出手相救,宗羲今天可就要慘了。」此時李雨良已經將黃宗羲身上滲血的傷口洗凈,大牢里無醫無葯,李雨良僅能從長袍上撕下幾段乾淨的布條給黃宗羲包紮,輕輕答道:「黃先生不必客氣,這是應該做的。」

「李兄弟,你不用怕,我們雖然落在韃子手裡,但我們……」黃宗羲甚是感激李雨良的相救之情,轉向顧炎武問道:「亭林(顧炎武的字)先生,李兄弟身受文字獄奇冤,我們的事可以告訴他吧?」呂留良也附和道:「是啊,我們現在和李兄弟同舟共濟,事情不能再瞞著他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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