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 第四十七章 營救行動(上)

別看犟驢子的右手已經被李雨良齊肘斬斷,可是在朱國治送給他三匹揚州瘦馬後,犟驢子每天晚上還是堅持要摟著那三名可憐的少女同時上床的,因為第二天就要離開揚州去江寧了,路上很難找到機會享受美人服侍的機會,所以那天晚上差不多喝了一罈子女兒紅的犟驢子在床上格外神勇,足足折騰到了三更才昏昏睡去,只可憐了那三名柔弱少女已變態手段被折磨遍體鱗傷,淚濕枕巾。

雞叫三遍,天際灰濛濛的發白,兩個善撲營武士在伍次友的指使下來到犟驢子門前,叫門道:「犟爺,犟爺,伍先生讓我們通知你起床了,稍微準備一下到大牢里提了欽犯,巳時二刻前出發去江寧。」重複叫了半天,犟驢子總算是揉著眼睛醒過來,罵罵咧咧的嘀咕道:「媽的,剛睡覺兩個時辰就要動身,讓不讓人活啊?」

罵歸罵,但無論是孔四貞臨別時的叮囑還是康熙的密旨都是要犟驢子聽伍次友的,所以犟驢子還是向侍寢的少女吩咐道:「侍侯老子穿衣服。」說著,犟驢子單手按床想坐起來,可手卻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剛坐到一半就摔了下去,同時犟驢子發現自己口渴難耐,雙肋無比劇痛,胸口漲疼難忍,犟驢子不禁叫苦道:「媽的,難道老子昨天晚上辛苦過多,脫陽了?」

「老爺,你的臉、眼睛和身上,好黃,你是不是生病了?」昨天一個全身被犟驢子啃咬得全身牙印的少女顫抖著、指著犟驢子的臉驚叫道。犟驢子一楞細看自己唯一那隻手,發現手腕、手臂皮膚焦黃如染,呈現出可怕的深黃色,嚇得犟驢子趕緊侍寢少女拿來銅鏡照臉,只看了一眼犟驢子就慘叫起來,「來人啊,來人啊,老子的臉變黃了,老子肯定是生病了!快叫郎中、軍醫、御醫……」

片刻之後,江蘇巡撫朱國治第一個帶著驛館裡的郎中聞訊趕來,其後揚州知府韓世琦也拋下越來越嚴重的疫情跑來侍侯病疾,最後才是南懷仁和伍次友,南懷仁與伍次友等人進房的時候,給犟驢子看病的郎中已經得出了診斷結果。郎中向朱國治報告道:「巡撫大人,從脈象和癥狀來看,欽差大人發病急驟,身目深黃,熱毒熾盛,應該是患上了黃疸症。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急症惡症,如果調理不當,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

「媽的,一定是這幾個臭婊子傳染給我的。否則老子身體這麼好,怎麼會患上這樣的怪病?」犟驢子有氣無力的指著那三個朱國治送給他的少女說道。那三個少女嚇得花容失色,一起跪下喊冤,郎中也趕緊說道:「欽差大人明鑒,這種黃疸病很難傳染,就算是會傳染,那傳染給欽差大人的病人也會和大人一樣全身焦黃,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可那好心郎中的分辨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害怕背上謀害欽差大人罪名的朱國治咆哮道:「來人啊,把這三個臭婊子拖出去活埋!」

「老爺饒命啊,冤枉啊。」三個可憐的少女嚇得魂飛魄散,大哭著拚命磕頭求饒,但如狼似虎的朱國治親兵那管這些,按住手腳就把她們三個拖出房間,拉到後院活埋。而朱國治又指著那嚇得心驚膽戰的郎中喝道:「趕快給欽差大人開藥方,一定要把欽差大人治好,如果欽差大人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官把你也活埋了。」

「是,是,小人儘力搶救欽差大人。」那郎中滿頭大汗的答應,飛奔到桌旁書寫藥方。伍次友卻上去搶過他的毛筆,用筆在紙上書寫問道:「我問你,有沒有什麼毒藥能讓人患上黃疸病?欽差大人有沒有中毒的跡象?」那郎中一楞,然後才擦著汗水答道:「毒藥讓人患上黃疸病是不可能的,至少我不知道有什麼葯能有這效果。至於欽差大人有沒有中毒的跡象,這點小人可以保證——絕對沒有,否則欽差大人病成這樣早支持不住了。」

「難道是我太多疑了?」伍次友有些遲疑,昨天那壇被孫廷齡碰過的女兒紅後來幾乎被犟驢子一個人包下,所以多疑的伍次友懷疑犟驢子突然犯病是孫廷齡搞的鬼,但孫廷齡和南懷仁、朱國治、還有伍次友自己都曾喝過那罈子酒,其他人卻都沒有發病,這點卻又令伍次友大惑不解——其實是孫廷齡那個膽小鬼沒把葯下完,姚啟聖綁在他辮子里的三顆藥丸他只放了一顆,藥量不夠就只有喝酒最多的犟驢子一個人倒霉,不過倒也起了迷惑作用。思來想去,伍次友最終還是放棄了對孫廷齡的懷疑,因為孫廷齡如果是想報被辱之仇的話,應該直接下毒毒死犟驢子才對,而不是這麼大費周折的讓犟驢子患上急病。伍次友便又以筆問那郎中道:「既然如此,那欽差大人可還趕得了路?坐船坐車到江寧城治療調養?」

「不行,欽差大人絕對不能舟船馬車的辛苦勞頓。」有朱國治活埋的威脅放在那裡,郎中可不敢冒險拍胸口保證,只是小心翼翼的說道:「黃疸症最忌辛勞,必須卧床休息仔細調養,否則不但會病情加重,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

「不去了,江寧城我不去了,我要在揚州城養好病再走。」犟驢子殺起反清義士和普通百姓來可以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是關係到他的小命他就成了軟腳蝦,馬上大叫大嚷著拒絕再去江寧城。伍次友又是一陣為難,眼下揚州城瘟疫泛濫,如果不馬上離開搞不好他自己也會傳染上瘟疫,可要是馬上離開的話,犟驢子又小命難保。朱國治也是同樣的考慮,便向那郎中問道:「那依你看,欽差大人什麼時候能起程離開揚州?給一個準確時間。」

「這個……」那郎中一陣猶豫,又反覆望聞問切後才小心說道:「這點小人暫時不敢保證,今天小人先用菌陳蒿湯給欽差大人清毒排毒,看效果如何,明天才敢給大人準確答覆。」

「南大人,伍先生,那我們再在揚州留一天,明天再決定去留如何?」朱國治向伍次友和南懷仁提議道。雖說伍次友和南懷仁都怕染上瘟疫霍亂想要馬上出城,但是一天都不肯留下等犟驢子病情有結果就走就太不夠意思了,所以兩人稍做商量後便同意了朱國治的提議。

「一天之內,揚州爆發瘟疫,犟驢子暴病,而且還是兩種病,事情沒這麼簡單啊。」郎中給犟驢子開方抓藥的時候,苦苦思索的伍次友在心中自言自語起來,直覺告訴他自己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又反覆盤算後,伍次友提筆在紙上寫下他的應對計畫,交與朱國治安排,朱國治看後先是大喜,復又驚訝的問道:「伍先生,你不是安排得有卧底在揚州大牢里嗎?這樣做的話,她也出不來被活埋在裡面了。」

「沒關係,那個搖擺不定的女人我早膩透了。再說這只是預防萬一,也不一定就把她埋在裡面。」伍次友提筆答道:「為了防止反賊知曉,這件事請大人一定要小心保密,除了那些去填埋火藥的人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寫完後,伍次友又在心裡補充一句,「把那個越來越麻煩的女人炸死也好,本來我的舌頭有希望痊癒,就是因為那個女人不願意和朱方旦上床,害得我的舌頭沒辦法醫治!哼!朱方旦在高郵城突然失蹤,說不定就是她搞的鬼!否則我問起朱方旦去向的時候,她的表情為什麼那麼奇怪?」

……

東升的太陽逐漸居中,萬里無雲,沒有一絲風,夜晚僅冷卻了少許的空氣又象沸騰的開水一般灼熱起來,這樣的天氣對霍亂肆虐的揚州城來說卻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氣溫高不僅意味著人體更需要補充水分,在這個醫療衛生水平低下的時代,百姓並沒有燒開水消毒的常識——關鍵是尋常百姓也沒有那個條件,無形中增加了霍亂傳播的渠道;同時高溫還會造成食物腐敗速度加快,病菌繁殖加劇,為病魔肆虐提供了先天條件。所以揚州知府韓世琦雖然採取了隔離發病病人的措施,但那些在已經感染了病菌處在潛伏期的病人卻成為了新的傳染源,使得越來越多的人感染霍亂,傳播速度以幾何級迅速增長。

病魔面前人人平等,上到富可敵國的鹽商,下到街頭乞討的乞丐叫花子,普通市民、工人、農民、商人、士紳、地主、官員、衙役、兵丁,男女老少無不是病魔襲擊的對象,只到瘟疫開始爆發的第二天午時,感染霍亂的揚州人就突破了三千大關,超過兩百人喪命,剩下的不是被衙役官差趕出揚州城等死,就是躲在家裡喝著不知有沒有效果的葯汁盼望痊癒,相當一部分窮苦患者甚至連葯汁都沒得喝,只能躺在病床呻吟祈禱上天開眼,饒過他們不死。而那些沒有患病的人,卻已經在拖家帶口的逃離揚州,逃離這個曾經富甲天下現在卻瘟疫泛濫的城市,一時間,街頭巷尾儘是逃難的人群和車流,河面上逃離揚州的舟船相連,數不勝數。更有那流氓無賴兵痞子趁火打劫,結夥搭伴或是沿途搶奪逃難百姓財物,或是公然入室行劫,殺人放火,甚至那些堆放在碼頭貨倉等待北運的漕糧和食鹽也不能倖免,無賴們搶不完就燒,弄得揚州幾大碼頭和糧倉濃煙滾滾,火警四起。

「歪打正著,韃子今年的漕糧和鹽稅完蛋了!效果比我事先想像的還好,韃子大本營北方的糧食價格起碼漲五倍!」站在麗春院二樓走廊上,看著街道上爭先恐後逃難的人群和混亂的揚州城街道,姚啟聖心裡在暗暗的幸災樂禍,臉上卻在不斷的唉聲嘆氣,顯得心情沉重。又轉向站在他身邊臉色陰鬱的吳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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