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 第四十四章 綠帽將軍

麗春院老鴇吹噓說就算遇到孫廷齡老爹老娘突然掛了的緊急情況,也要讓他心甘情願留下,這個和姚啟聖有一腿的麗春院老闆娘確實說到做到,欲仙欲死的孫廷齡還真是竹棍打屁股都捨不得離開了,纏著那麗春院老鴇死活要給那兩個姑娘贖身,一定要把那兩個姑娘帶回廣西去繼續享受。弄得麗春院老鴇又好氣又好笑,只得用香帕拍打著孫廷齡肩膀嬌嗔說道:「將軍大人,你急什麼?你又不是今天晚上就走?你一定要給我這兩個姑娘贖身也成,等你回廣西的時候再說吧。」

「也成,我還想在揚州玩幾天,這兩個姑娘你今天晚上給本將軍留著,本將軍今天晚上再來你們麗春院。」孫廷齡大模大樣的說道。麗春院老鴇怕他失信誤了老相好姚啟聖的大事,便又笑著在孫廷齡身上拍了一把,「那就這麼說定了,今天晚上我再準備一個清倌兒給將軍開苞,將軍要是食言不來啊,過了初更我就把那個雛兒給其他客人。」

「呦,清倌兒?好啊!」孫廷齡大喜過望,淫笑道:「媽媽放心,一會本將軍就算剛出門就被馬車撞斷了腿,今晚初更也準時到。」

「呸呸呸!你們這些丘八大爺說話真不吉利,大清早的。」那麗春院老鴇嗔怪的呸了幾聲,又笑道:「那好,我給將軍留房間,再準備一桌上好蘇菜,讓清倌兒和姑娘們在房間里等將軍了。」

和那個風韻猶存的麗春院老鴇摸摸掐掐的打鬧了好一陣後,孫廷齡這才帶著二十幾個隨從到街上閑逛,參觀這個名揚天下的富裕都市並品嘗江南美食,從窮鄉僻壤的廣西到富裕繁華的揚州,就好比是從茅草屋來到了金鑾殿,孫廷齡帶來的隨從是個個歡喜,土包子進城一般對所見物事大驚小怪,驚叫讚美不絕。沒有了女人發泄鬱悶的孫廷齡卻逐漸的情緒低落,一路心事重重的不斷長吁短嘆,進了酒樓後揚州最出名的蟹黃湯包放在面前,他竟然也吃不下幾個。

「將軍,四格格大概是真有急事,所以突然返回北京了,將軍還是不要輕信那些謠言的好。」同來的孫廷齡的心腹孫元化看出孫廷齡心事,便小心翼翼的安慰孫廷齡道。孫廷齡板著臉一言不發,只是看在窗外運河中來往熙熙的船隻發獃,良久才自言自語的說道:「希望如此,希望她不是故意躲著我。」說到這,孫廷齡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強笑道:「元化你說得對,本將軍是何等人,怎麼會輕信那些胡說八道的亂嚼舌根子?四貞家教森嚴,一定會為我守身如玉的,哈哈……哈哈哈。」

孫廷齡的笑容看似歡快,可誰都能聽出他笑聲中的苦澀味道,孫廷齡帶來那些正在喝酒划拳的隨從紛紛住嘴,生怕觸了孫廷齡的霉頭,而孫廷齡苦笑一陣後就又轉目去看運河裡的船隻,心裡不禁又想起那些傳進他耳朵中的謠言。孫廷齡是一個多月前聽到那些謠言的,當時他收到朝廷詆報,得知了鰲拜倒台和吳應熊遇刺而死的消息,統轄著孔有德舊部的孫廷齡自然心驚膽戰,生怕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忙派人到北京打聽詳細情況,並聯絡孔四貞催促婚期。可派到北京的人卻連孔四貞的一面都沒見到,倒是聽到了孔四貞和朝中權貴大都有一腿與孔四貞每天至少要換五個男人等等風言風語,身為一個正常男人,孫廷齡自然無法忍受未婚妻孔四貞在外面給他縫製那麼多的綠帽子,千方百計的打聽出孔四貞南下公幹的消息,便匆匆帶著隨從北上尋妻,準備當面向孔四貞問個清楚。誰曾料想孔四貞的鼻子比他孫廷齡可靈多了,他悄悄北上和準備向孔四貞興師問罪的消息沒過多久便傳到孔四貞耳中,心虛的孔四貞忙帶著周培公返回北京交差,不給孫廷齡和她見面的機會。

「犟驢子大人和四格格的關係可非同一般的親密。」不知不覺,朱國治冷嘲熱諷的話又在孫廷齡心裡響起,氣得孫廷齡狠狠一拍桌子,將旁邊的人全都嚇了一跳。孫廷齡咬牙道:「走,到碼頭上去,老子要當面去問問那個犟驢子,他和……關係究竟親密到了什麼地步!」說罷,孫廷齡鐵青著臉起身就走,他帶來的人趕緊跟上。

到得官府船隻專用的碼頭上,碼頭上已是到處張燈結綵,江蘇巡撫、提督、布政使和揚州知府等上百江蘇文武官員和眾多鹽商齊聚碼頭,一起等待犟驢子等人押運欽犯的船隊——這倒不是因為犟驢子的官有多高,而是因為犟驢子是康熙身邊的親近侍衛,他在康熙隨便說幾句江蘇官員的壞話,這些外官就得吃不了兜著走。正所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這些外官為了腦袋在脖子上長結實一些,對京城裡來的欽差侍衛就只能恭恭敬敬的比孝敬親爹和孝敬了。孫廷齡見朱國治也在官員隊伍中,心裡有氣也不去和這些官員見禮,帶著隨從尋了一間靠近碼頭的茶館坐下,靜等犟驢子等人的船隊抵達。

午時過後,運河北面漸漸駛來一支船隊,打頭一條百人大船打著欽差旗號和迴避旗牌,在不寬的運河中把住中心航線行駛,嚇得來往民船商船紛紛避讓,靠在岸邊讓出航線,以免招惹上這支囂張不可一世的船隊。可就算如此,還是有一艘來不及閃避的過河小船被那條百人大船撞翻,小船上的船夫和兩名乘客盡皆落水,在水中掙扎呼喊求救,大船上卻爆發出一陣大笑。又過片刻,那支船隊停靠上官府專用的碼頭,朱國治忙領著一大群官員迎上去,朱國治笑得滿臉肥肉亂顫,向首先下船的清兵問道:「犟驢子大人呢?犟驢子大人在那裡,他老人家在什麼地方?」

「我們大人受傷了。」那清兵往後一指,正巧四個清兵抬著一乘躺轎走出船艙,半邊臉纏著繃帶的犟驢子躺在轎子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朱國治大吃一驚,忙踏著跳板跑上船去,大驚小怪的向犟驢子大叫道:「犟驢子大人,大人,你老人家怎麼受傷了?卑職江蘇巡撫朱國治,來給你老人家請安了。」

「犟驢子大人,你老人家怎麼了?」「大人,你的傷重嗎?待下官親自來背你下船。」巡撫帶頭拍馬屁,下面的官員那敢怠慢,爭先恐後的跑上船去給犟驢子拍馬屁,這些人倒不是為了陞官,江蘇一省從古至今就是中國最富裕的省份,他們只要能在這裡多留上一任兩任那就已經十分滿足,而要做到這點,就必須在朝上有人撐腰、皇帝面前有人說話。而犟驢子是康熙的心腹侍衛,自然就是這群哈巴狗一樣的官員追逐的對象。因為官員眾多擠得急了,船跳板承受不了這麼多人同時踩踏砰然斷裂,十幾個官員同時落水,但這些官員在水裡撲騰的同時仍然在大喊,「犟驢子大人,你老人家沒事吧?請等卑職換一身衣服再來背你老人家!」

「媽的,一群馬屁精,要換成在廣西那個官員敢要這樣,老子一刀砍了他的腦袋。」孫廷齡在遠處看到那群官員的醜態,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旁邊孫元化附和道:「是啊,這些官員實在太丟朝廷的臉面了……將軍,不對,船上怎麼又下來兩頂躺轎?有一頂轎子上還有一個洋人?」孫廷齡定睛一看果然,除了犟驢子躺乘的小轎外,另外還有兩頂小轎也分別抬著一個洋人和一個書生下船,孫廷齡驚訝道:「那個洋人好象是南懷仁,他在廣州買了新式紅衣大炮運往北京,明明走在我們前面,怎麼又從北方回揚州了?那個書生又是誰?」

「將軍,請讓卑職先去打聽一下。」孫元化自告奮勇去打聽消息,經孫廷齡同意後,孫元化便繞道混上碼頭,混進鹽商人群中迎上去打聽消息。不一刻,孫元化又繞道跑回孫廷齡身邊,向孫廷齡稟報道:「將軍,打聽清楚了,那個洋人確實是南懷仁,他和犟驢子在揚州北面的高郵縣相遇,試炮時大炮炸膛,他和犟驢子、還有一個姓伍的書生都受了傷,雖然人沒死但傷勢嚴重在高郵無法治癒,就只好全部到揚州來找好郎中治病,那些拍馬屁的鹽商正在給他們推薦郎中呢。」

「哈哈,報應。」孫廷齡一聽樂了,公然拍手稱快起來。這時候,朱國治等人已經簇擁著犟驢子和南懷仁等人離開碼頭往這邊走來,後面還有五百清兵押著的顧炎武等人的囚車,聲勢著實浩蕩。犟驢子等人走到旁邊時,猶豫再三的孫廷齡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從道路旁邊竄出來向犟驢子打招呼,但他人才剛動,維持次序的清兵就已經把他按住,還有拍馬屁的官員大叫,「抓刺客,抓刺客!有人要行刺欽差大人!」

「不是刺客,是廣西將軍孫廷齡孫大人。」朱國治認出孫廷齡,從轎子里出來喝止簇擁而上的清兵,又湊在犟驢子耳朵邊陰笑著嘀咕了許久,同樣上過孔四貞床的犟驢子立即怪笑起來,向阻攔孫廷齡的清兵說道:「放開他吧,請我們的和碩額附孫將軍過來。」得到自由後的孫廷齡趕緊跑過來,厚著臉皮向犟驢子拱手鞠躬道:「下官廣西將軍孫廷齡,見過犟大人。」

「你就是孫廷齡啊?」犟驢子躺在轎子上也不讓孫廷齡起身,敲起二郎腿大模大樣的說道:「你的來意朱大人已經對我說了,但四格格臨時有急事先回京城了,皇上用六百里加急讓我代替四格格做為欽差南下,所以你這趟算是白跑了。哈哈……呵呵。」

「犟大人,四格格已經回北京的事下官已經知道,正準備回廣西任上,只是……只是……」孫廷齡吞吞吐吐半天,終於硬著頭皮說道:「只是下官從康熙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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