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廟堂 第七十八章 交易達成

雖然已經是年近六旬了,但因為保養得法和駐顏有術,五十六歲的孝庄看上去還是風韻猶存,外表最多只有四十歲,依稀還能看出當年那個千嬌百媚的大玉兒的影子。也正是這個女人,將皇太極和多爾袞兄弟迷得神魂顛倒,成功保全了兒子的皇位;讓死不投降的洪承疇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從此為滿清當牛做馬出生入死;又輔佐孫子在權臣當朝的情況下登上皇位,最終又幫助孫子扳倒權臣,讓愛新覺羅家真正掌握了華夏江山!說她是滿清第一女功臣也絲毫不為過!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吳遠明心裡嘀咕著,隨著惠兒小丫頭一起給孝庄和康熙小麻子磕頭,按漢軍旗人覲見皇帝的禮節行三跪九叩之禮,高聲道:「奴才吳應熊叩見皇上,叩見太皇太后老祖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老祖宗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給吳應熊賜座。」孝庄的話音軟綿綿的十分柔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切感覺,還向康熙責備似的埋怨道:「孫兒,吳應熊很有規矩嘛,你怎麼還治他的君前無禮之罪呢?是不是太苛刻了?」

「老祖宗責備得是,孫兒行事操切,過於喜怒無常了,孫兒今後一定會注意,」康熙彷彿很內疚的看了吳遠明一眼,低聲向孝庄道了歉。孝庄一笑,向吳遠明擺手道:「應熊,論輩份,你是皇上的小姑父,現在這件事皇上已經知道錯了,你這姑父的就不要和皇帝侄子一般見識了,更別懷恨在心,還有皇帝你今後你也別再苛刻你姑父的禮節了,不要忘了他是你長輩,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自家親戚,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小事?老子的腦袋差點被麻子侄兒子砍了!」吳遠明心中氣呼呼的嘀咕,臉上卻賠笑著答應道:「老祖宗言重了,奴才沒有吃豹子膽,那敢對皇上懷恨?」康熙也賠笑道:「老祖宗教訓得是,這樣吧,竟然吳應熊腿腳不好,孫兒就賜吳應熊一個御前免跪的恩典,今後要是再遇上腿腳不方便的情況,可以免了向朕跪拜的禮節。」

「奴才謝主隆恩。」終於不用再給小麻子磕頭了,吳遠明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點喜悅,自然與康熙相對一笑,彷彿已經一笑泯恩仇一般。但站在慈寧宮正中的惠兒小丫頭卻心中一驚,清朝皇帝以前只給一個人賜過御前免跪的恩典——多爾袞,他最後的下場可不怎麼妙。

氣氛稍微緩和後,孝庄開門見山的問道:「吳應熊,哀家今天召你來,是想問一下你被魏東亭和曹寅設計謀害的事,據哀家所知,那兩個狗奴才是因為和你有私怨,自做主張干出的好事,那兩個狗奴才也這麼招認了。但鰲拜一口咬定那兩個狗奴才背後還有人指使,將矛頭指向了九門提督吳六一,偏巧吳六一治下不嚴,手下的士兵涉嫌殺史鑒梅滅口,沾了嫌疑,一會在太和殿上,鰲拜還要問你和吳六一有沒有私怨,根據你的口供判斷吳六一和這件事有沒有干係。哀家想問的是,您打算如何奏答呢?」

「回太皇太后,奴才當然是據實回答。」吳遠明陰險的答道:「奴才在家裡幾次遭遇刺客,但步軍統領衙門的人每次都是姍姍來遲,有意無意的放走了刺客,奴才早就懷疑吳六一是故意針對奴才了。同時曹寅挨過奴才的打,魏東亭的未婚妻現在是奴才的愛妾,他們可是有一百個理由要殺奴才,偏巧他們倆和吳六一關係不錯——聽說吳六一的知己查伊璜就是魏東亭親自從天牢里救出來的,他們是不是有聯手謀害奴才的可能呢?」

「吳應熊,現在朝事紊亂,吳六一的位置有多重要,你難道看不出來?」康熙插話道:「如果吳六一被鰲拜扳倒了,你能有什麼好處?你恨魏東亭和曹寅,朕可以殺了他們給你出氣,你可以不牽連上吳六一嗎?」

「回皇上,這不是奴才恨不恨魏東亭和曹寅的小事,而是關係大清律例是否嚴正的大事。」吳遠明一副在交警隊維護交通次序時公事公辦的嘴臉,義正嚴詞的說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倘若殺人兇手沒有被嚴懲,他們的幕後主使沒有被查處,那置我大清律於何地?我大清還有律條可以約束百姓?奴才身為平西王世子,如果帶頭包庇罪犯,傳揚出去奴才的名聲是小事,只怕天下人還會嘲笑朝廷有法不依,執法不嚴,對皇上和老祖宗的名聲也會造成打擊。」

「話雖不錯,但朕如果給雲貴駐軍一千萬兩銀子的軍餉,吳應熊你可願意替朕保住吳六一和那兩個狗奴才?」根據各方面提供的情報分析和親身與吳遠明接觸,康熙早就知道吳遠明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無賴,一塊扭不幹的油抹布!但眼下又絕對不能宰掉這個流氓無賴,要想他替自己辦事,就只能用東西去交換了。

「皇上,奴才的奏摺上,要的可是兩千萬兩銀子的軍餉。」吳遠明一翻白眼仁,不陰不陽的答道。康熙強忍怒火,咬牙答道:「吳應熊,國庫里有多少銀子,朕想你應該非常清楚。朕答應給你這一千萬兩銀子,可是拿出朕在內務府的體己銀子了。換句話說,朕可是把修乾清宮和承德避暑山莊的銀子都拿出來了。」

「皇上,內務府堂官阿思哈告訴奴才,內務府里光是細絲官銀就存了兩千五百六十二萬兩,還有黃金三萬多兩,奇珍異寶不計其數。」吳遠明順手搬出鰲拜的死黨阿思哈,提醒康熙自己和鰲拜已經在軍餉一事上聯了手。康熙當然明白吳遠明的言外之意,強壓怒火說道:「吳應熊,內務府是有銀子,但那銀子是朕的體己銀子,你想讓朕連賞給臣下的銀子都沒有么?你想讓朕端個破碗到西華門外去討飯么?」

「臣萬死。」吳遠明這會也不要什麼御前免跪的恩典了,離座磕頭告罪——順便堵住康熙繼續發作的嘴,不過吳遠明臉上無賴表情更甚,看得惠兒小丫頭都暗暗發笑。而康熙想發作卻因為吳遠明不介面找不到由頭,滿腔怒火只能生生憋在心裡,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這時候,孝庄忽然開口道:「吳應熊,哀家聽說你這次上朝,帶了一個老僕給你捧了大清十八個行省的泥土進貢,你們父子還真是用心良苦,竟然能想出進獻國土這個法子,也算是難為你們父子了。」

「這是奴才的一點孝心,老祖宗太誇獎了。」把自家後院的泥土裝了十八盒搪塞康熙的吳遠明畢恭畢敬的答道。孝庄一笑,點頭道:「不錯,孝心可嘉,哀家要賞你,還有你帶來那個老僕,哀家也要當面賞他。」

「奴才何德何能?竟敢蒙老祖宗賞賜?奴才真是惶恐不盡。」吳遠明佯做為難道:「只是奴才帶來那老僕已經出宮去了,老祖宗如果要當面賞他的話,奴才還得出宮去找他來給老祖宗磕頭。」

「不用了,哀家已經派人把他傳來了。」孝庄冷冷一笑。吳遠明臉色大變,顫聲問道:「老祖宗,你已經把他傳進紫禁城了?」

「不錯,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昭惠,沒有這小丫頭幫忙,你家那個老奴才還真難找。」孝庄的聲音裡帶著絲絲陰冷。吳遠明則變得面如土色,忍不住扭頭向小丫頭狠狠一瞪,惠兒小丫頭那會隨便讓吳遠明欺負,馬上嚷嚷道:「吳大哥你瞪我幹什麼?老祖宗要賞你的家僕,我幫老祖宗的人找出他,你不感謝我就算了,幹嘛還對我這麼兇巴巴的?」吳遠明被惠兒一訓雖然把頭扭開,臉上卻已現出怒色。惠兒小丫頭也似乎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一張俏麗的小臉馬上流露出擔心和驚訝。

「來人,把吳應熊家那個老僕帶進來!」吳遠明和惠兒的表情變化那逃得過康熙的眼睛,康熙馬上猜出那個神秘老軍有古怪,也許就是自己反敗為勝的關鍵。而孝庄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心說果然是他。

「傳吳應熊家中老僕覲見——!」慈寧宮門前的太監有節律的唱喊起來,隨著唱喊聲一道道傳達下去。慈寧宮太監總管李引證帶著四個太監,押著那名神秘老軍走進慈寧宮,李引證還沒走近孝庄和康熙面前就得意洋洋的說道:「老祖宗,奴才把吳應熊家的那個老僕押來了。」

「吳應熊,能告訴哀家你家這個老僕叫什麼名字嗎?」孝庄胸有成竹,沒看清那老軍的模樣就忍不住向吳遠明問道。而吳遠明這時候臉上的緊張也不見了,笑嘻嘻的答道:「回老祖宗,他是從小照顧奴才長大的老家人,名叫吳福,對奴才最是老成持重不過,所以奴才讓他捧著貢品進宮。只是奴才不知道吳福犯了什麼罪,為什麼是被這幾位公公押著進宮的呢?」

「吳福?」孝庄一楞,仔細看那老僕時,見他僅是年齡和身高與自己懷疑那人有些相象,容貌卻截然不同。但孝庄並不死心,微笑道:「這個老頭臉上怎麼有這麼多灰?想必是剛才在午門外吹的吧,來人啊,侍侯吳應熊家這位老先生洗臉。」

「扎。」孝庄話音剛落,早有兩名俏麗動人的宮女捧著一個金盆和面巾過來,康熙的心腹蘇麻喇姑則捧著一個草藥包走到那老僕面前,輕笑道:「老人家,讓奴婢侍侯你洗臉吧。」說著,蘇麻喇姑將那草藥包蘸上熱水就往那老僕臉上擦,一邊擦一邊解釋道:「老人家,這草藥乃是宮中太醫院密制,有舒筋活血,散瘀去垢的神效。」蘇麻喇姑又在心裡狠狠補充一句,「尤其是能洗去易容用的顏料和沾在臉上墊高骨骼的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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