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廟堂 第一章 老子回來了!

「救命啊!」吳遠明揮舞著雙手從床上跳起,大喊大叫的掙扎中,吳遠明被床單絆倒重重摔下牙床,頭部和地面親密接觸的後果除了劇痛之外,也讓吳遠明冷靜下來——被城管圍毆只是一場夢啊。想明白了這點,吳遠明鬆了一口氣,無力的趴在冰涼的地面上喘氣。

「世子,世子你怎麼了?」屋外傳來蒼老而驚慌的叫聲,吳遠明模糊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聲音的主人是誰。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縷燭光劃入吳應熊漆黑的卧室,晃得吳遠明的雙眼發花,迷迷糊糊中,吳遠明看到一個長袍馬褂的老頭進來,老頭的手中還拿有一盞黃銅燭台,搖晃的燭光照耀在他身上,可以發現他還蓄著小辮子。

吳遠明含糊問道:「你是誰,我這是在那裡?」

「世子,你這是怎麼了?我是你的老奴吳福,你是在自己的書房裡啊?」年邁的吳福急得直叫,「世子,你一定是被夢魘住了。吳祿,吳壽,吳喜,你們三個小王八羔子快來,世子被夢魘住了!」

「我自己的書房?吳祿?吳壽?吳喜?我自己的書房?」吳遠明口中輕輕反覆念叨這幾個詞,腦海中亂成一片,一會兒是在雕梁畫柱的古房中斗蟲玩鳥的畫面,一會兒是在水泥混凝土房中鼓搗著鍵盤和滑鼠玩反恐精英的畫面,時而是披紅挂彩迎娶身高不滿一米三的新娘,時而是抱著鮮艷的玫瑰花在女生宿舍樓下苦苦等待,就連白髮蒼蒼的吳福拼著老骨頭來攙扶他都沒有察覺。

「爹,發生什麼事了?」幾個年輕的聲音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迅速靠近,這時,書房中的幾盞燭台都被吳福點燃,吳遠明的眼睛也逐漸適應了光線,看清了衝進來的是三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全是禿著前額梳著小辮子,活脫脫的滿清舊裝束。吳福著急的對三名年輕人叫道:「小兔崽子們,快來攙大王子,大王子擦破一塊皮,我扒了你們全身的皮。」

三名年輕力壯的青年一起合力,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吳遠明抬上了牙床,雖說吳遠明應該是第一次和他們見面,但吳遠明的腦海中卻認出年齡稍大的那年輕人叫吳祿,滿臉精幹那年輕人叫吳壽,力氣最大容貌也最小那年輕人叫吳喜,而且吳遠明還知道這三名年輕人都是那老吳福的兒子,似乎還是自己的家僕。讓吳遠明更是混亂,「我是誰?我是吳遠明?還是其他人?」

「世子,你一定又做噩夢了。」年老的吳福一邊給吳遠明檢查有沒有跌傷,一邊嘮嘮叨叨的說道:「大王子,老奴知道你為皇上駁回了你回鄉省親的奏章而心煩,可你千萬保重自己的身體,老王爺還在雲南等你回去,將來你有機會回去的。」

「爹,世子的目光渙散,似乎是走了神。」那叫吳壽的年輕人最是精明,看出了吳遠明的精神狀況不佳,建議道:「要不我們去找太醫來,給世子開幾劑鎮心定神的葯。」

「別找太醫,那些太醫不可靠,來的肯定是探子。」吳福搖頭否決了兒子的提議,對小兒子說道:「吳喜,你的腳程快,多帶些銀子去前門外,找那裡的周回春周郎中來給大王子診治。」

「要不要順便稟報一下格格?」吳喜答應一聲又問道,聽到這話,吳遠明下意識大喊道:「不準!不準稟報她!我不想看到她!我不要看到她家的任何一個人!」

「扎!」吳喜行一個半跪禮後,飛快跑出了書房。吳遠明這才鬆了口氣,無力癱軟在床上。這個時候,吳遠明已經逐漸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似乎是清朝一個王爺的大世子,眼前的吳福則是自己家中的老家人,吳祿和吳喜三人還是在自己家裡出生的。而剛才城管們凶神惡煞的情景,只是一個漫長噩夢的結束,在那個夢裡,自己的名字叫吳遠明,是一名作風還算端正的交通警察……

「吳福。」吳遠明輕輕叫道,正在給吳遠明跌出的皮膚淤青塗跌打葯的吳福抬起了頭,和藹的答道:「世子,老奴在這裡。」

「我問你,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吳遠明昏沉的問道。吳福先是一楞,隨即明白過來,小主人一定是在夢中失了神,以至於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吳福恭聲道:「回世子,世子姓吳,乃是平西王吳三桂王爺的長子、和碩建寧公主之夫、一品敬秩大臣領太子太保,尊名吳應熊。」

「我是吳應熊!」吳遠明騰的坐起,吳遠明已經想起,自己就是吳三桂的大兒子吳應熊,就是那個被老婆戴上綠帽子、又被姦夫淫婦聯手割掉生殖器、還被康熙砍掉人頭的吳應熊!大漢奸吳三桂的大兒子——吳應熊!現在的時間也不是二十一世紀,而是康熙八年正月初三!

想到這裡,筋疲力盡的吳遠明冷汗橫流,不知從那裡冒出來一股子力氣,從牙床上一蹦下床,也不管身旁還有三名家人,手忙腳亂的只是扯自己的褲子,一邊扯還一邊用緊張得嘶啞的嗓子叫喊,「吳福,快拿燈來!我要看看,看看我的命根子還在不在了——!!」

「我的命根子還在不在——?!」吳遠明的叫喊聲似狼嚎、似鬼泣,更似夜梟嚎喪,在雪夜裡傳得老遠。總之那麼一句話吧,吳遠明的額駙府雖然座落在宣武門外的石虎衚衕,可是他的叫喊聲,連紫禁城正陽門前值勤的御前侍衛聽得清清楚楚!嚇得這些可憐的御前侍衛很是疑神疑鬼了一通,還花錢買來香燭紙錢祭拜狐仙。不過最可憐的,還是石虎衚衕周圍的百姓——他們的房屋地價一夜之間跌了半成。

「謝天謝地謝祖宗……還在。」終於鬆了口氣的吳遠明人竟然癱軟在地上,心裡高喊,「老金害人不淺啊……」

吳遠明又被吳祿和吳壽攙上牙床後,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在京城杏林界久負盛名的回春堂坐堂郎中周回春才被吳喜請來,倒不是吳喜偷懶辦事不盡心,而是這位周郎中開始說什麼都不願意來給大漢奸的長子看病,還說什麼讓吳應熊病死才大快人心——能讓一個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郎中說出這樣的話,吳遠明倒也算是獨步古今了。最後還是吳喜給周回春下了跪,連額頭都磕破了,周回春才勉強隨著吳喜來到吳府。

進書房後,穿著貂皮馬褂的周回春臉色極為不善,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坐到吳遠明的床沿,大刺刺的開口就問,「被夢驚住了?是什麼時候?」說著,周回春從懷裡掏出一塊薄紗蒙住右手,這才抓起吳遠明的手腕摸脈。那無禮和輕蔑的舉動讓吳遠明心頭極為不爽,在二十一世紀,誰要是敢這麼對吳遠明,吳遠明早就翻臉整人了。

「周郎中,請喝茶。」吳福把一杯熱茶放在周回春身旁,低聲說道:「我們世子是在半個時辰前被夢驚住的,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就驚叫著從床上摔下來。」吳福的熱臉算是完全貼在了冷屁股上,板著臉的周回春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冷哼一聲算是回答,但周回春馬上又發出一聲驚嘆,「咦!奇怪!」

「周郎中,我們世子怎麼了?」吳福被周回春的一驚一咋嚇得不輕,趕緊問道:「周郎中,難道我們世子病得很重嗎?」

「世子的腎脈渾厚洪實,實在罕見,以世子的身份地位,竟然還能做到這點,真是令人佩服萬分。」周回春的回答終於讓吳福鬆了一口氣,而周回春此刻的臉色也有些改善了,發自內心的讚歎道:「世子貴為平西王長子,一品大臣,建寧公主額附,家中嬌妻美妾何止成群,竟然還能如此潔身自愛,如果小人沒有猜錯的話,世子至少三個月沒有接近女色了吧?令人贊服,真是令人贊服啊。」

吳遠明的書房裡僅點了四支蠟燭,光線不是很好,所以周回春並沒有注意到吳福、吳祿等人對自己使的眼色,只是不住讚歎吳遠明的脈象,還想去了自己那吃喝嫖賭五毒具全的獨生兒子,忍不住又說道:「可恨我那不成器的犬子,三十不到就娶了四房小妾不說,還經常去八大胡同那樣的花街柳巷宿妓螵娼,如果他能有世子這樣自尊自愛的一半,也不會老是要老夫給他開六味地黃丸了。」

「周郎中,如果脈已經號好,就請你開方子吧,老身叫人去抓藥。」一直在撥弄炭盆的吳福見周回春越說越敏感,忍不住打斷周行春的自言自語,說話間,吳福用火筷子把幾塊燒得正旺的紅炭夾起來,使周回春能借著炭光看到他的眼色。那周行成也甚是精乖,見吳福殺雞抹脖子的對自己使眼色和吳遠明臉色不善,馬上明白自己可能已經在無意中觸犯到吳遠明的隱諱,立即閉口不談脈象的事,去到書桌前開藥方。

吳喜請來的這周回春雖然多嘴多舌,卻是京城民間的第一神醫,就連孝庄太皇太后都曾請他看過偏頭疼的毛病,而吳遠明壓根就沒什麼病,只需開些安神益氣的葯就可以敷衍過去。所以周回春下筆開方自然運筆如飛,眨眼間就將藥方開好遞與吳福,「去我藥房抓藥吧,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三劑,連服兩日必然見好。」

「多謝周郎中,吳喜,快送周郎中回去,順便把葯抓來。」吳福千恩萬謝的接過,並安排小兒子送這周回春回去。可這周回春卻並不急著走,並且言語暗中帶刺的諷刺吳遠明道:「世子,我發現你肝脈甚弱,想必是平時多有俗事纏身,積憂傷肝,凡事世子還是想開一些,多想些開心的事,咱們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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