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愛沙尼亞

在我當兵的第四年八個月零八天里,我們一起來到了愛沙尼亞,我和我的隊長,戰友,我的同鄉一起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負傷,掉隊,我們的小隊丟失了第一天的幾乎全部分數。我們有可能拿到中國軍人參戰以來最差的成績。

我放棄了最後一次逃生的機會,我有些後悔,因為我碰上的甚至不是一場真正的戰爭。

我們並不那麼看重那場比賽,真的,也許它標示一種榮譽,可連我都知道,在袁朗,在吳哲,在成才的心裡,我們看重的榮譽遠比這個要深沉。

我要的不是這樣一個結果,如果非要一個結果的話,我需要更好的,能交代給自己的心靈。

所以我們繼續,接著走自己的人生。

★二級士官許三多

衣衫襤褸的袁朗、成才、吳哲,終於從無路可走的叢林里,砍開了一條可供掙扎的通道。成才摸了摸已經砍得發燙的刀刃,被熾得渾身顫了一下。他將刀插回鞘里。吳哲和袁朗警戒著搜索這片空地和這片叢林,他們踏過簌簌作響的積葉,接近空地間的那個小水塘。

吳哲檢查著積葉上的些許痕迹,他們發現了許三多曾從這裡經過,而且至少是四個小時以前。他斷定許三多的左腿已經負傷,因為那腳幾乎沒有使勁。

成才默默的,在那水塘邊注視著那個人躺過的痕迹,和泥地上被手抓出來的痕迹,他說他是在這裡躺過一會,他肯定是很痛了他才躺的,可他為什麼不吃藥?……

臉色鐵青的袁朗從成才的面前走過,他告訴成才:因為戰場上的止痛藥帶有強效麻醉劑,他怕在這種環境里會磨鈍了自己的神經。他在水塘邊停了一會,他突然在泥塘面上看到什麼,他伸手到泥塘里撈了撈,撈著了一個帶著泥水的信號彈。

袁朗說:他把信號彈也扔掉了,他根本沒打算求救。

成才接過信號彈看了看,他看呆了。

這時吳哲發現了一個路標!

那個路標是被人用刀在樹上新砍出來的,旁邊砍著幾條外人根本讀不懂的信息。

吳哲說:是許三多留下的。他說負了傷,但是可以自理。

可成才擔心的是:他如果自己都承認負了傷,那就是根本無法自理的傷!

可他們發現路標的方向不對。吳哲說他這路標為什麼指著那個方向?

袁朗也覺得蹊蹺,他吩咐吳哲:快看看你的地圖。

從地圖上他們竟然發現,只要跟著這個許三多留的這個路標,他們反而越來越接近下一個任務的地點。

許三多他抄了條近道,他想趕上下一個任務。

袁朗幾乎叫喊了起來。

成才指著地圖卻蒙了,他說:可下一個任務是襲擊橋頭守敵!要求是無聲和隱蔽!說白了就是不能用槍只能格鬥!他許三多拖著一條傷腿,他能有什麼辦法?

袁朗覺得不需要再多想了,他吩咐了一聲全速,三人就朝許三多的路標奔去!

前邊,就是河畔不遠處的橋頭堡和工事。

一個士兵俯身在河邊用水洗臉,看得出,他同樣是一臉的疲憊,而且夜裡一直累得不輕。他忽然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他迅速地掉槍回頭。

許三多竟然從大道上堂而皇之地朝他走去。

許三多衣衫破爛,血跡斑斑,搖搖欲墜,讓那士兵在瞠目結舌中不由產生了一絲憐憫。

許三多的那枝槍,已經成了許三多的拐杖,他正一晃一晃地朝那士兵走去。

士兵沒有多想,就朝許三多騰去了一隻手,把許三多扶了一把,然而許三多手上拄著的槍,不知道怎麼動了一下,那名外籍士兵便在他的身邊倒在了地上,許三多的身子順勢也砸在那士兵的身上,一柄刀指上了他的喉頭。

外籍人惶恐中喊了出來:

中國人,你需要幫助,你會死的!

許三多說我謝謝你。不過你應該看清楚,我沒翻白牌,我也沒放下槍。

他很不客氣地翻出了那名士兵的白牌。

隨後,許三多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把那士兵搬出了橋頭的視野。他連連幾次摔倒,摔得那士兵都暗暗地為他感到擔心。

我自己爬過去吧?那士兵說。

許三多苦笑著說:不行。你已經死了。

把那士兵拖到了樹叢後,許三多坐都不坐就撐膝站了起來。

那士兵同情地望著許三多,他說你棄權吧。已經有人棄權了,他們就在我們的陣地上休息。我雖然瞧不起他們,可我覺得你早該棄權了。

許三多搖了搖頭,將水壺的一整壺涼水,傾倒在自己的頭上。

士兵還在說:你們現在是最後一名了,你們趕不上的。

橋頭上果然熱鬧得很,幾個棄權者的存在,已經讓守軍們完全放鬆了警惕,雖語言不通也手比腳劃地交流著,比較著各自的裝備與非裝備。幾個守在機槍工事旁的兵,嘰嘰呱呱地擺開了各國制式軍用口糧,已經開始了一場野戰乾糧的宴會。

許三多從橋頭迂迴上來,緩慢地向工事匍匐前進。

一名從小宴上起身去拿啤酒的士兵,被許三多從身後突然就掩住了嘴,隨後手起刀落,將那人扛了起來。兩個人的重量,壓得許三多的那條傷腿痛得直咬牙。

工事里坐著的一名守軍,正和一名棄權者碰杯,剛喝完,棄權者許三多出現在了守軍的背後,守軍人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爬著的許三多一刀命中。

許三多衝著那名棄權者輕噓了一聲。

那棄權者是個印度人。

印度人立即說了一句難懂的印度語,他說你們還在比賽?我們都說你們已經放棄了!

許三多又噓了一聲,但那印度人的嘴巴卻一直不停,他說你們落在最後!你們完不成任務的!許三多隻好反手一刀捅在了印度人的胸口,然後迅速替他翻出了白牌。

許三多給兩位「死者」倒了一杯酒,轉身艱難地爬了出去。

橋頭的兩名守軍終於和那兩名棄權者談成了一項實物交換的生意。一名守軍忽然發現了許三多,他迅速掉過了槍口,許三多手中的飛刀已經擊中了他的胸口,另一名守軍眼快,把許三多的飛刀擋開了。兩人隨後擰在了一起。

許三多的手,插進了那名守軍摳住的扳機圈中,在拼力要奪過槍枝。那守軍則死死地摳著板機不放,把許三多的手指都壓變了形了。許三多突然一腳,把那名守軍踢了出去,幾乎同時,他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但那名守軍的槍,卻被他奪在了手裡。

那名守軍明顯是被踢痛了,動了真火,衝過來把許三多揪起來摔在橋欄上。許三多拚命地扭轉著那名守軍要刺下的短刀,這個平時做起來得心應手的動作,現在顯得異常的艱難。

許三多身下是嘩嘩作響的河水,他看著那刀一點點向自己心臟逼近。

就在這時,成才的槍頂在了那名守軍的頭上。那柄刀也被輕而易舉地奪了過去。

許三多看看成才,看看後邊的袁朗和吳哲,興奮得只剩了一臉的苦澀。

拉我起來。許三多對成才說道。

成才沒有拉他,成才說你休息一會吧。

許三多說不能休息。休息了,我就再也起不來了。

成才這才騰出一隻手,將許三多拉了起來。

成才給許三多的蟄傷上了一些葯。袁朗把許三多的那隻腳細細地察看了一遍。許三多卻顯得異常的平靜,他說已經好了。我睡了一覺,耽誤了幾個小時,可傷也好了。

旁邊的成才說:是睡了一覺還是暈迷了幾個小時?記得假想敵方代表跟我們說過什麼?寧可被毒蛇咬一口也不能被毒蜂蟄一口。袁朗說:就算你是壁虎變的,也該休息至少一個星期知道嗎,可是你……袁朗話沒說完,許三多卻笑了,他說可現在沒有這個條件,隊長事後就放我一星期的假吧。成才說要放就放兩個星期,我正好和許三多一起回家鄉看看。

放三星期假!

袁朗說道:老子正好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說完袁朗拍了拍許三多的屁股:治療完畢,暫時只好這樣。

不遠處的吳哲剛剛審問完一名被他生擒的守軍。他過來告訴他們:

我們算是撿了個便宜,所有的隊都已經過去了,這裡的警報已經解除,原有的十二人也減為四人駐防。

就是說,我們確實已經是最後一名了?

吳哲對袁朗點點頭:已經有三個隊棄權了,他們的意思是,我們也應該棄權。

袁朗說:今年參賽隊特別多,棄權隊自然也就多,可不包括我們。

許三多看出了大家的某種情緒,他突然在身後單腿蹦了兩蹦。

袁朗說你在幹什麼?許三多又蹦了蹦,他說好了,我好了,隊長你正是妙手回春啊你。

袁朗說你先別動,先老實呆會。許三多,你路徑識別能力驚人,居然能從那條退路迂迴到這前沿,你來說說,咱們該怎麼辦?

許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