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老A的訓練(2)

許三多過來拽了他一下:成才,回去吧。成才說我就要在這兒看。許三多隻好陪他呆著,看著外邊的青山綠樹,人來人往。幾個筋肉發達的小夥子在玩著足球,笑鬧著過來,顯然是A大隊一員,沒想那球被一腳踢歪了,向這邊滾來。成才想利用機會躍躍欲要一腳踢回,那多少也算個不違規的接觸。哨兵一腳把球踩住了。成才的腳也硬生生地剎住。哨兵一腳把球踢回了那幾個小夥子手上,讓成才狼狽得只引來了那些人的一陣哄堂大笑。

成才僵直地立著,看著那幾個人離開:……回去吧。

許三多感覺到朋友心裡的難受,靜靜地跟著。

陰陽怪氣,死老A。

成才邊走邊罵道。

天色依然如墨,與其說是凌晨不如說還是夜晚。

突然,遠處一聲槍響,隨後是點射和連發,槍聲連成了一片,緊密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暴風一般,中間間雜幾聲悶雷般的震爆。

許三多和成才不約而同地一躍而起。

他們是被嚇醒的。

他們從上鋪直跳到了地上。

他們驚訝到甚至有些恐懼,盯著槍聲傳來的方向,此時的槍聲已經響得異常的熱鬧了,像除夕夜十二點後的那十分鐘。

許三多疑惑著這是怎麼回事?成才也覺得疑惑,覺得不像打靶吧?這個說這什麼槍呀?這聲怎麼沒聽過。那個說這一陣打出去怎麼也得個十萬發子彈吧?

拓永剛算是被他們給折騰醒了,他沒好氣地揉揉眼睛,說打硬仗的步兵,難道你們還沒換九五嗎?你們用的是八一還是五六啊?許三多老實,回答說八一杠。拓永剛說那難怪呢,用八一杠的部隊,今生也難這麼打槍了。人家這就是打個例行射擊,叫做吃早點,你們沒打過呀?

當然打過!我做機槍副射手的時候,一天就打四百發!成才很自豪地說。

機槍才打四百發?我們空降兵那塊是九五突擊步槍,每天早上就打六百發!打完了再去吃早飯!九五短突你們沒用過吧?

當然用過!成才說。

沒用過。許三多老實地說道。

拓永剛當然要笑了,他說萬歲軍還在用八一杠?難怪叫萬歲軍呢。

吳哲也早就醒了,他覺得拓永剛有點過,便說八一杠怎麼啦?可靠性可比AK47,精確度超過M16,你到底是跟八一杠過不去,還是跟萬歲軍過不去啊?

拓永剛感覺到了吳哲的心思,他說我一說話你就來嗆,你幹嘛跟我過不去呀?吳哲說萬歲軍怎麼啦?我就恨不得我現在有一百歲的年紀,二十歲的身體!一百年的閱歷加上一個從二十歲開始的人生,這就叫萬歲軍了!吳哲的話語永遠半真半假,拓永剛也沒太當真,他說沒天理了,以前都說秀才怕遇上兵,現在當兵的就怕遇上秀才!

樓下的哨聲忽然尖利地吹響了。

隨後是齊桓冷酷的喝令聲:緊急集合!

許三多和成才兩下就穿好了衣服,不可謂不迅速。

吳哲說27,清早拌嘴至少有一個好處,可以保持頭腦清醒。

拓永剛卻哼了一聲,說就一個好處,咱第一個看那某戰場上殺過人的某教官是個啥么樣子!說話的時候,許三多和成才已經裝束停當,拉門跑了出去。拓永剛和吳哲,上衣還根本沒上身,更別說武裝帶了。

兩人都愣住了。

吳哲忽然笑了:這就叫萬歲軍。

許三多和成才是第一對衝下樓的,周圍還是一片夜色,最奇怪的是一個人也沒有,連哨兵和剛才吹哨的齊桓也沒有。多年來已經養成習慣了,兩人立正站著。

往下的人基本速度等齊,絡繹不絕地沖了下來,大家自行地開始列隊。仍是一片空地,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支剛集合的隊伍已經有點鬆動,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拓永剛張望著:剛才那集合哨吹的是咱們嗎?

是咱們。喊話的就是那個冷麵殺手。

就是那透心涼透骨寒的聲音。

沒人啊?怎麼沒人啊?

開玩笑吧?

誰開這種沒品的玩笑?這是軍隊,你當你還在念大一呢?

隊伍的嗡翁聲越來越大,連成才也已經開始東張西望了。

只有許三多筆挺地站著,曾經獨自撐住一個連隊的人,已經習慣做事不是做給人看的。

學員們還在聊著:

我看你昨天穿著陸戰服,你是陸戰吧?

衛戍,地方保密。你哪?

特種警偵,我也是不該說的絕不說,氣死你……

交頭接耳得正是熱鬧,一個人影慢吞吞地從樹叢後踱了出來,那是袁朗,眾人訝然中都沉默下來,顯然袁朗已經在樹叢後呆了很久了。

各位聊得好嗎?我也來個介紹,我叫袁朗,是你們的教官。我很遺憾地通知你們,今天這第一道考題,絕大部分人過不了關。

許三多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心裡說袁朗就是袁朗,仍然是一臉笑容,但現在看起來他那笑容似乎就是為了跟人作對。齊桓拿著記分冊出來,站在袁朗的身邊。

袁朗宣布:每人倒扣兩分……

袁朗不認識許三多似的,目光從許三多臉上掃過。

齊桓流利地在記分冊上一一地打叉。

42表現不錯,不扣分。41東張西望,扣一分。

袁朗看看這支沉默的隊伍,說:100分制,扣完分淘汰走人。這兩分本來是想送給大家做見面禮的,隊列中不得交頭接耳,應該是從新兵連就學會的事情。

一隊人,一個個腮幫子咬得綳出了咬肌。

隨後,齊桓宣布往後的訓練日程:

早中晚十公里負重越野各一次,早晚俯卧撐、引體向上、仰卧起坐、貼牆深蹲各一百個,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援各一次,全部項目要求全負重高於二十五公斤,全部項目要求在用餐時間前做完,因為,不能影響每天的正常課目訓練。

齊桓說完,袁朗宣布:現在開始我們的第一天吧!

這支怒氣衝天的隊伍跟著他跑了起來。

跟上我!跟上我!在我後邊的全部倒扣五分!

袁朗不時地回頭喊著。

這支隊伍三個月的磨難就這樣開始了。

他們經常剛剛解下背上那要命的背包,就靠在了一張張課桌的旁邊,接著聽教官講課。

他們的座位前,總有一灘汗水在不停地流。

而且,每天課後作業的成績,也會記入總分。

慢慢地,一屋子的學員最後連憤怒的力氣都沒了,他們只是無力地看著袁朗。

有人在暗暗地掐著自己的大腿。

有人在狠狠地擰著自己的人中。

累是你們自己的事,課,是你們不能不聽的。一個星期的時間漫長得就像一年,但沒有一個人放棄,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星期天的休息,那可以補充消耗殆盡的體力,迎接下一個星期。

夜裡,一回到宿舍,拓永剛被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床上。吳哲也是。

但吳哲有點同情那兩位士官上鋪時的艱難。

42,我們還是換個鋪吧?吳哲對許三多無力地抬抬手。

謝謝,不用。42許三多回答道。

我擔心你們還有沒有力氣爬得上去。拓永剛呻吟著。

許三多把著上鋪做了幾個引體向上,一翻,翻了上去。

幾年來,他每天都是這樣上床。

成才也一樣地上去了,雖然有點難。

驚奇佔滿了拓永剛的臉,他說你們還是人嗎?

吳哲說看看戰例吧,萬歲軍就是耐力驚人,敵強越強,越打越橫。不過我真想知道你們這份耐力是從哪來的?

許三多不以為奇,他說我覺得所有的步兵都是這樣的。

你問他等於白問,他說了也等於白說。拓永剛顯得有氣無力,他說好在明天休息,今天我一定要脫光了衣服睡覺。轉眼間他把自己脫得只剩個褲頭。

是啊,好在明天休息,要沒有這個明天,我今天就得搖白旗投降。熬了一個星期,吳哲也深有同感。

熄燈號吹響了。

拓永剛轉眼就打起了鼾來。

只有袁朗和齊桓沒睡,他們在樓下看著他們,看著那些漆黑的宿舍。

夜已經越來越深了,也許已經凌晨,但天是黑的。

他們倆在按計畫實施著自己的工作。

齊桓問:現在嗎?

袁朗說:現在。

冷臉的齊桓看起來都有些不忍心了。他說說真的,他們每個人都到極限了,他們的體能都是出類拔萃的。但黑暗中的袁朗卻不動聲色,他說,所以從現在開始就是拼意志了。

突然,齊桓吹響了哨子。

那一聲尖利之極的哨聲,炮彈一般在軍營里炸開了。

隨後是齊桓的聲音:緊急集合!

許三多和成才一躍而起,那兩人仍在沉沉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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