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凌凌明確了要讀博士和留校的目標,她更加努力地做課題,楊嵐航對她的要求也更加嚴格,巨大的壓力讓她時常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她有時會抱怨,會不滿。可在她心裡,她一直記得「永遠有多遠」給她講的門檻和佛像的故事。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沒有經過千錘萬鑿的錘鍊,怎麼可能成為一尊萬人膜拜的佛像!
楊嵐航是個改變她一生的人!
結束過往的回憶,已是傍晚時分。
盛夏的校園,色彩絢麗,林蔭路上,情侶們相互依偎,形影成雙。唯有凌凌,形單影隻,落日把她孤獨的身影拖得好長,好長……
凌凌仰起頭,對夕陽微笑,她從不後悔自己愛上一個觸碰不到的人,就像她從沒有真正後悔選擇楊嵐航做她的導師。雖然他總是折磨得她生不如死,雖然他給她的十篇文獻讓她每天在自習室苦熬,可她還是誓死要和滿篇的專業英語奮戰到底,拼盡全力做好楊嵐航為她安排的課題,因為是他讓她領略到科學的魅力,讓她明白什麼是為夢想堅持,什麼叫付出一定會有收穫。
一日清早,凌凌正和參考文獻奮鬥得頭痛欲裂,電腦上響起一聲噹噹的「敲門聲」,她飛速點了一下屏幕右下角的qq,上面一個可愛的小腦袋,一閃一滅,不是一般地明亮。
她把對話框雙擊出來,快速在上面打著字:「你來得正好,我要瘋了,快點調節一下氣氛!」
「今天聽同事講了個故事,很有趣,講給你聽聽。」
「好!」她伸長脖子等著。
過了好久,那邊才發過來好長一段文字:「一隻兔子在山洞前寫論文。一隻狼過來,問兔子:『你寫的什麼題目?』兔子答:『《論兔子如何吃掉狼》。』狼聽了哈哈大笑:『這麼荒謬,你能論證出來嗎?』
「兔子說:『我的論據就在洞里,你不信自己去看。』狼想看看兔子的論文是怎麼寫的,於是被兔子領進了山洞。過了一會兒,兔子獨自走出山洞,繼續寫論文,狼再也沒出來……」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山洞裡,一隻獅子在幾堆白骨之間,滿意地一邊剔著牙,一邊閱讀兔子交給它的論文提要:『一篇論文能不能論證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導師是誰。』」
凌凌看完,又翻翻面前天書一樣的數據,臉上生不如死的痛苦變成了笑容。她回覆:「對我的導師來說,別說論證兔子吃掉狼,就算論證兔子愛上狼,他也能寫出讓人信服的可行性分析報告。」
永遠有多遠:「但有許多事,不是論證了有可行性,就一定能成功,還要有人堅持不懈地去完成。」
凌凌:「是啊!所以他只需要寫寫報告就行了,我卻要讓兔子真的愛上狼。」
永遠有多遠:「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凌凌被鼓舞得信心倍增:「不管能不能成功,我肯定會堅持把課題做下去。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別再想出什麼變態的方法折磨我了。」
永遠有多遠:「你的導師真的那麼折磨人嗎?」
凌凌:「非常折磨人,我現在聽見他的聲音都想死!」
話當真不能亂說,凌凌消息剛發過去,手機就響了。她一看手機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腿碰到桌子,一邊咬牙揉著,一邊用無比敬畏的口氣說:「楊老師,您好!」
「文獻看完了嗎?」楊嵐航的聲音永遠是溫柔的,卻總讓她驚慌。
「看完了,翻譯和綜述很快就能整理好,我下午發您郵箱里。」
楊嵐航略思索一下,說:「寫完之後,把列印版送我辦公室來。」
「好!我下午四點給您送去。」凌凌語氣恭謹,心裡卻暗暗抱怨:為什麼不要電子版?為什麼非要列印版?就不能節約點資源!
「還有,今天晚上我請課題組所有的同學去莘莘坊吃晚飯,下午討論完你的報告,我先載你過去。」
「哦!我知道了,謝謝楊老師!」
掛了電話,凌凌捂著臉痛苦萬分地哀嘆:「天哪,送我去精神病院吧!」
正忙著穿衣打扮的筱郁回頭看看她:「有那麼痛苦嗎?」
「……」也不是很痛苦,就是覺得心裡有點慌慌的。
「我聽說楊嵐航挺平易近人的,你怎麼好像特別怕他?」
「我怕他嗎?」凌凌捶捶胸口,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每次看見楊嵐航都會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難道是因為他長得太難看?」
毫無疑問,換來筱郁一個白眼。
凌凌笑著搖搖頭,回頭見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一條新的信息。
永遠有多遠:「還活著嗎?」
凌凌:「別打擾我,正死著呢。」
永遠有多遠:「請繼續!」
凌凌不滿地打字:「你說拉登炸世貿大廈的時候,為什麼不一起把mit炸了呢?」
永遠有多遠:「唉!我也是這麼想的,早死早投胎,下輩子千萬別得罪女人啊!」
發泄了一會兒怨氣,凌凌不得不說:「不能跟你聊了,下午要去交翻譯和文獻綜述,還要跟他討論。我要抓緊時間寫。」
永遠有多遠:「你還沒寫完嗎?」
凌凌懊惱地抓抓頭髮:「翻譯搞定了,可是綜述一個字都沒寫呢!」
對方發來一個「默」的表情:「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快點寫吧!」
凌凌高效率地奮戰了幾個小時,連午飯都沒吃,終於在楊嵐航下班之前把文獻綜述準備好了,送去他辦公室。
他認真看了一遍,點點頭:「總結得不錯,回頭我給你改改,可以做碩士論文的文獻綜述了。」
「讓您費心了。」
「這段時間你挺辛苦的,今晚去莘莘坊好好放鬆一下吧。」
「謝謝楊老師!我不辛苦,我學到很多東西。」
他低頭看看時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然後,楊嵐航開著車帶她去了本市最高大上的度假酒店莘莘坊。
莘莘坊是在江邊開發的花園式酒店,客房與餐廳都是別墅式建築,一棟一棟林立在花圃之中,別有一番風情。很多厭倦了市中心擁擠的人,都喜歡在周末來這裡休息休息,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尤其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裡看看生意盎然的花草,人就會特別輕鬆。
凌凌剛到莘莘坊,便得知筱郁心情不好,反正楊嵐航請客,不吃白不吃,凌凌立刻把心情不好的筱郁拐來一起吃飯。筱郁一進包廂,見到許多陌生的臉孔,有點退卻:「我來方便嗎?」
「當然方便,一會兒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垮他。」
「有沒有xo?我喝兩瓶!」
「好!一會兒我去服務台幫你問問。」凌凌摟著筱郁的腰,親昵地靠著她,笑的時候臉埋在她肩上,姣美而不做作。
筱郁不經意地抬頭,視線恰好遇上一雙幽深的眼眸,而她似乎從那種視線里捕捉到一種複雜的感情,說不清究竟是什麼,總之那絕不是一個老師看學生的眼光。
「他就是楊嵐航吧?」筱郁指了指楊嵐航的方向問。
「嗯。」凌凌拉著她在靠門邊的桌子邊坐下,和楊嵐航離得很遠。
「果然名不虛傳,有氣質,有內涵,他的魅力一看就是骨子裡的東西。」
凌凌也忍不住看向楊嵐航:「我怎麼沒看出來?」
「你這種膚淺的女人當然看不出來!」
「我膚淺?還有人比我更重視內涵嗎?」
坐在旁邊的肖肖毫不客氣地說:「筱郁,凌凌的審美觀出了名的差,你不用跟她溝通。」
凌凌悶頭吃東西,決定不跟她們一般見識。
聚餐開始時,學生們因為有老師在場,吃得非常沉寂。過了一會兒,學生們起身敬老師酒,酒過三巡,氣氛緩和很多,有些學生借著幾分醉意膽子大了,提議說:「大家歡迎楊老師和朱老師給咱們唱首歌吧!」
朱老師先客氣客氣:「還是你們唱吧。」
肖肖眼睛一亮,低頭問凌凌:「凌凌,你知道楊老師喜歡什麼歌嗎?」
凌凌想了想說:「我想應該是《痴心絕對》,他的手機就是這個鈴聲,從來沒換過,老掉牙!你可千萬別唱。」
「凌凌,你太可愛了!」肖肖說完,立刻搶過歌本點了這首歌,還煞有其事地拿著麥克風說:「為了表示我們對楊老師的感謝,我代表我們組的全體同學,獻給楊老師一首歌,希望您會喜歡!」
悠揚感傷的音樂一響起,楊嵐航嘴角立即不自然地輕抿。
但他還是很優雅地點頭微笑,說了句:「謝謝!」
李聖傑的歌詞每首都堪稱精品,以這一首為最!而肖肖的歌聲,更是把情感演繹得婉轉動人。
想用一杯tte把你灌醉
好讓你能多愛我一點
暗戀的滋味你不懂這種感覺
早有人陪的你永遠不會
看見你和他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