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道存，自道中來嗎？……」
紀寧若有所思。
他之前並未見過那武祖，也無什麼交情。
但是，他之前為其擋了災，與玉景真人幾度激戰，那武祖便與他結下了因果。
若是其沒死，自然是要還的。
所謂神佛畏因，凡人怕果，便是如此了。
無盡多遠宇宙之中，萬道交織，諸強並立，各自超脫於外，又彼此影響。
一旦出手，便有迴響。
正因如此，他才會默認了玉景道人所說之話，留在此界。
諸多念頭閃過。
紀寧提劍立於混沌之中，觀察著此方時空之中發生的諸多戰鬥。
無垠混沌之中，無數時空為之破碎著。
但此方洪荒時空，在諸多大戰之中，卻不曾有損，直如海中諸鯨肆孽，卻撼動不了大海的根基。
反而，隨著時空破碎，無窮無盡的道蘊歸於冥冥之中。
這方洪荒時空，越發的浩瀚，深不可測。
在他的感覺之中，這方時空，就好似一方有生命般，不住咀嚼著，消化著。
無論是他，玉景，諸多混元的大戰，都好似在推動這個過程。
錚錚錚~~~
玉景道人四劍縱橫，陣圖遮天，穩穩的困住那幾尊混元，不急不緩，卻壓制了那幾尊混元。
但那幾尊混元之反擊也極度強橫，想要速勝，即便是佔據了先手，也是不能。
任何一尊混元，都是無數世界無盡時空之中絕無僅有的奇蹟。
玉景道人雖強，但到底沒有強到如那武祖一般地步。
想要速勝，自然要有同行者。
或許，這便是玉景道人與他分說此事的原因吧？
交鋒千億年，他知曉，這玉景道人是個純粹的求道者，但卻並非不知變通之輩。
不過，他對玉景道人很了解。
想要做他的同行者，首先要不阻他求道，然後，還要不被他殺死。
自己算是得到他的認同了。
「先天大道與後天大道之爭嗎？我更想要一覽無極風光……」
紀寧默然，對於更高的境界，他也有所希冀：
「我之終極劍道，不遜任何大道……」
一念動，紀寧不再旁觀，一抬長劍，終極劍道滾滾覆壓而下，倒灌入那四色交織的劍陣之中。
……
而此時，那大不可量的諸天生死輪印，也轟然垂落。
那一印如萬神之王，天之帝王於九天之上按下輪印，萬界生死皆在一印之中！
一印按下，萬界都要破滅，什麼樣的敵人都要死！
「他沒有騙我……」
拳道主眸光震動。
這一式諸天生死輪，其中陰陽交織，生死流轉，枯寂與起源並立，蘊含的道蘊遠遠不是武道，拳道那麼簡單。
那武祖果真沒有騙自己！
他不止有武道，也不在意拳道！
但是，我在乎！
我在乎！
「一拳勝我，卻是不能！」
拳道主眸光燃燒，拳意於巔峰之上再度噴薄三分。
這一刻，萬般被他斬去的雜念再度浮現。
那一年，自己還只是個世俗之人，為兄所害，垂死於床榻之間，極度的怨憎之下引來了一尊魔神的窺視。
成為其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流落異界，被人追殺，被一國追殺，被天下追殺，被所有人追殺！
一路千辛萬苦之後，他終於奮發，橫推一國，橫推天下，先成兩方多元宇宙之天，再證大羅，逆轉先天！
兩次成道，兩次險死還生。
掙扎萬劫方才成道，拳道，已然是他的唯一！
轟！
猶如萬千宇宙大爆炸之音在拳道主的身軀之中響起。
隱隱間，可以看到其琉璃一般的完美肉身之中，無數光影破碎，無數拳道極巔之影為之破碎。
這一股力量是如此強橫，拳意是如此高炙！
甚至於，其完美的肉身，都為之撕裂！
「咦？」
顧少傷眉輕抬，這一拳，已然能入他的眼了。
上一次給他這般驚喜的，還是他從王原始手下小廝苗瀟瀟身上，所看到了無盡時空之中的一尊莫名存在流傳下來的。
無限神拳十式。
這一拳，不談威能，只輪拳道本身，已然不遜了。
轟隆隆！
下一刻，兩拳相觸，肆孽的餘波橫掃無窮深遠之地，所過之處，一處處時空直接為之消散。
甚至蔓延出最初時空，輻射在那無盡無限時空長河之上，盪起道道滔天大浪。
不知幾多大千宇宙為之震動。
砰！
無盡燃燒的混沌氣流之中，拳道主雙臂垂下，白皙如琉璃一把的身軀之上儘是猙獰的傷口，好似一件破碎之後又自粘合的瓷器。
雖無滴血流落，但卻更為可怖。
「一拳殺我，卻是不能……」
拳道主抬起頭，面上亦是猙獰可怖，但其神情卻十分平靜，眸光黯淡卻再無絲毫畏懼。
即使，此時他的狀態差到了極點，如蠟炬燃燒見底，湖海乾涸，再無絲毫戰力，比之他曾經成道失敗還要慘。
但他的心中，卻莫名的十分平靜。
「此拳，不差。」
神象背上，顧少傷微微點頭：
「你的名字。」
「岳平生……」
岳平生看著顧少傷，心中感懷。
這一拳，他到底沒有完全接下，身未死，道卻將崩了。
僅僅一尊並不比自己強多少的化身而已，一拳便已然敗了自己。
他如何能不心中感懷？
若是自己當年走對了路，此時三道加身，一拳，又怎麼可能敗他。
只能說，時也命也。
不過，又何止是他道途被阻？
顧少傷當年，一樣也被阻在力道之外，好似觸手可及，卻又不可觸碰。
「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岳平生……」
顧少傷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也不多言，催動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神象邁入混沌之中。
不多時消失無影，唯有餘音回蕩：
「吾名，顧少傷。」
餘音裊裊間，拳道，轟然崩塌，失其源頭，陷入沉寂之中。
「被人以拳擊敗，我又有何臉面稱拳道主？」
拳道主輕輕一嘆，拳道便為之沉寂。
……
「拳道失其主！」
「拳道主隕落了？」
「萬界諸天，拳道盡皆黯淡了！」
「他也隕落在最初時空了……什麼武祖，分明是殺神！殺神！」
萬界諸天，恆沙大世界之中，諸多關注著最初時空的強者，紛紛震動。
任何一尊混元都不是無名之輩，拳道主成道已然於太易之後，萬劫之前，於混元之中都不是弱者。
拳道的更迭，自然瞞不過他人。
混沌海某處的一方多元宇宙之中，隨著拳道沉寂，天地都為之失色，瓢潑血雨伴隨著天哭之音傾瀉而下。
此方多元宇宙的諸多大陸，無數星辰之中，供奉拳道祖師的廟宇，轟然之間為之坍塌。
神像為之裂！
「顧少傷，顧少傷……」
岳平生嘴裡咀嚼了兩遍這尊蓋世人物的名諱，只覺誦念其名，便心頭壓抑，似有天威降臨。
許久之後，岳平生托著好似下一刻就要支離破碎的身軀，踏出這最初時空。
世間，再無拳道主，唯有岳平生。
「終有一日，我會再見你！」
「那時，必是堂堂正正，向你再證拳道！」
……
封神時空之中，大戰正酣。
作為天道所在之地，縱使此處戰鬥也是無比恐怖，卻反而沒有破滅。
葉凡收拳挺立，眺望無垠虛空之外，似是感受到了拳道更迭。
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諸天生死輪的氣息。
也知曉，是何人出手。
「世間，再無拳道主了……」
葉凡輕輕一嘆。
他與那拳道主交戰良久，惺惺相惜自然談不上，但是對於其拳道，卻還是極為佩服的。
可惜了。
他知曉，無論出手的是自家老父的分身，還是化身，亦或者是後手，他既然出手了，拳道主必然是討不了好的。
「此處，也要終結了。」
一念轉動，葉凡看向戰場。
此時，封神時空之外，四劍矗地通天，橫欄無垠時空，其內交鋒無比恐怖。
隱隱可見無窮紫意覆蓋劍陣之上，也困他人也困己，洪易踏行其間，大屠神道縱橫搖曳，與聖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