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鴻蒙世界之中，有您的道果碎片？」
顧少傷抬抬手，打斷了老道人的話，道：「以您的實力，完全可以自己去，何必尋我？」
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這老道這般的巨頭，便是留下一絲一縷，也遠遠不是一般的先天大羅可以比擬。
自己不去，偏偏尋上自己，顧少傷怎麼都感覺其中有古怪。
「分身乏術。」
老道人也不在意顧少傷的態度，淡然道：「七個混沌之前，玉蝶破碎，核心一分為三，被鎮壓在某處，但其散逸的碎片也化生出十二億九千六百萬大世界，等級大多不在你我初見的那方世界……」
「更重要的是，老道若是出現，恐怕會觸動某些人的神經。」
「十二億九千六百萬大世界，全都不遜色於長生界？」
顧少傷嘴角微微一抽。
這些老傢伙，簡直強的變態，以顧少傷如今的實力，都有些心驚。
這還不包括核心，只是碎片而已，碎片就能化生十二億大世界，核心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您的人情，顧某人真是承受不起。菩薩畏因，凡人畏果，您的因果，怕是大羅先天都要顫抖了。」
顧少傷微微嘆息一聲，道：「區區一具神意化身，不值得在下承擔這般因果……」
他微抖袖袍，淡淡的看了一眼老道，神色微微平靜下來。
大不了拋了這神意化身，他也不願趟這趟渾水。
呼~
紫氣流動而過，化生出一方古樸蒼涼的大殿。
大殿之上，絲絲縷縷的道蘊萬古不散，隱隱間，顧少傷可以看到無盡歲月之前，老道端坐紫霄，無盡的神魔前來求道的場景。
那是曾經的畫面，至今銘刻在無盡歲月時空之中，至今仍不曾褪色。
道人踱步前行，坐於蒲團之上，抖手拋出一枚蒲團，落於顧少傷身前。
「曾經滿堂求道客，如今卻無一人……」
老道神色淡漠，眸光之中帶著一絲波動，那悠遠好似天道一般的隔閡感都消除了不少。
「可願聽老道嘮叨幾句？」
老道微微看了顧少傷一眼，說道。
億萬萬無量量劫之前，若是有人能踏入紫霄宮，聽聞道人講道，必然跪伏在地，頂禮膜拜，喜極而泣。
可惜，時光變換，縱使這萬古不易的紫霄宮，也變得荒涼破敗了。
除卻寥寥幾人，還有誰記得這紫霄宮？
「自當洗耳恭聽！」
顧少傷心中念頭轉動間，坦然坐下，也不畏懼。
左右不過是一具神意化身，便是丟了，也算不得什麼，他自然沒什麼好在意的。
「無盡歲月之前，紫霄宮中三千客，無分高下，皆是道友……」
老道盤膝而坐，話語蒼涼而淡漠：「大羅之劃分，便是自那時所起。」
「大羅天數，大羅玄數，大羅金數！」
顧少傷微微瞭然。
他早就知曉，能萬界諸天通行，或許不是最正確的，卻必然是最為古老的。
若是無盡量劫之前，三千大神魔論道，倒是有可能定下這一點。
「大羅非盡頭，更似是一個起始，當年的老道，初步觸碰混元，堪稱萬道之君，後人將混元，稱為道君！道尊，道祖，聖人，等等，稱謂不同，卻皆是混元，也有稱鴻蒙……」
道人講道，樸實無華，無天花亂墜，無大道法螺，卻深入而淺出，讓顧少傷神意沉醉。
這老道或許不是萬界最為強橫的巨頭，但單論講道，為人師這一點，萬界之中或許也沒幾人能超過他了。
畢竟是萬萬紀元混沌之前，紫霄宮中三千大神魔論道的發起人。
顧少傷神意一恍惚，醒轉過來，就好似已然過去千年歲月一般。
「之前與你交手之人，其大致相當於半步混元，三千道輪迴只差最後七道，便能鑄就混元道果，得成大道。」
道人如是說道：「卻是比之遠處交戰的那兩個小傢伙，弱了一籌。」
「半步八星，超脫大羅金數，還未成就混元？」
顧少傷微微點頭，知曉了那風孝忠的境界。
他不知曉的是，無數年前，風孝忠便已然是這個境界，可惜之後他與姬寰宇一戰雙雙重傷，耽擱了修行，卻反而落後了。
大道修行便是如此，一時耽擱，曾經同行者卻不會等你，甚至後來者居上也不奇怪。
不過以風孝忠的天資，其一旦恢複，消化了之前那一戰的所得，或許便可以從容進入混元。
至於遠處交戰的……
莫非就是風孝忠所說，那位玉景道人以及他認為的自己的「朋友」？
顧少傷心念轉動，道人所說的信息太多，讓他都有些頭大。
「主神殿背後那位，是什麼境界？」
深思流轉間，顧少傷微微抬頭，看向老道人。
主神殿背後的掌控者，萬古歲月之前就已然是無上巨頭，橫跨諸天萬界，與不知多少巨頭交戰，卻不知是什麼樣的境界。
「祂……」
老道微微沉吟片刻，道：「混元之上，境界為『太』，曾經老道，便是這個境界，七個混沌之前，祂比老道差了半籌，如今……」
道人微微搖頭，七個混沌雖然不算漫長，但是對於一方執掌無數大世界的巨頭來說，是否能踏出半籌，卻是誰也不知曉了。
他如今的狀態，也不能去窺視「源」的深淺。
「也就是，不到九星？」
顧少傷真的有些驚訝了。
如果「源」的境界不如面前這道人，不如傳說中的太清，靈寶乃至於陳昂的話，祂如何能在得罪如此多的巨頭之下，還能穩坐主神殿？
似是看出了顧少傷的驚訝，道人微微擺擺手，道：「境界非是絕對，祂的本質太過高遠，無盡無限多元混沌海之中，也無人可以比擬，境界雖然差了半籌，實力，卻隱隱要更強……再說。」
道人淡淡的看了一眼顧少傷，道：「你怎麼會認為，主神殿背後，只有祂？」
「不止一個？！」
顧少傷心頭微微一震，聽出了道人話中的涵義。
主神殿可以橫跨諸天混沌海，無盡歲月都不敗，果然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大。
「大道之路一人獨行，卻也總要有相互扶持之護道人，就如之前那個小傢伙，他的傷勢比起他的敵人還要更重，卻反而更早復甦，豈是無因？……」
說著，道人擺擺手：「言盡於此，小友好自為之吧。」
「也罷，鴻蒙大世界，顧某人便去一趟。」
顧少傷緩緩起身，微微施禮，謝過道人講道之恩，才踱步消失在紫霄宮中。
道人所說已然很明白。
主神殿橫跨諸天，一眾九星大能都奈何不得，他便是成就那傳說中的「太」，也未必就能超過陳昂，太清等大能。
而如今太清，陳昂都可能無法奈何的主神殿。
縱使他成就九星，是否又真能對抗？
人貴自知，顧少傷雖然自信，卻也不會自大的認為，自己就真的能短短時間超過那些大能無盡量劫的修持。
道人說的太清楚了。
你幫我，我幫你，如果顧少傷還不明白，那就真的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但即使如此，顧少傷也不會就傻乎乎的衝上去。
即使要去那鴻蒙大世界，也必然是修復七星諸天鏡之後。
屆時進可攻，退可守，保全自身，才是王道。
雖然老道有同盟之意思，但是之前「源」出手一指，他可是沒有出手，若是源再度出手，顧少傷也不大認為他會出手。
與這些老古董打交道，再如何小心也不為過。
畢竟，顧少傷修行至今，或許也未必有這些老古董打個盹的時間來的長。
「善！」
老道頷首，回了半禮，眸光幽幽。
……
無盡時空之外的不可預知之地，一道紫色流光閃爍而來。
那紫色流光之中，一大如牛犢，毛髮油亮如綢緞一般，穿著花褲衩，帶著青紫色帽子的大黑狗蹲坐其中。
源力紫氣繚繞，戴著蒼茫大陸王侯之位格，大黑狗的待遇，比起顧少傷的親子還要來的好。
即使顧少傷都沒料到，逍遙侯的位格可以攜帶一名生靈來去，本想著帶葉凡，無始或者洪易前來，哪裡想到最終落在了大黑狗身上。
「大帝來去，都是這般嗎？」
大黑狗看著紫光之外，光怪陸離，時空顛倒的景象，有些毛骨悚然。
饒是他如今也是仙王級數的巨頭，若是掉進外面的亂流之中，一輩子也別想出來了。
「我告非，這麼大的世界！」
大黑狗四下看著，突然看到了蒼茫大陸，以及那之上的巨大陰影，嚇得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