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7章 塞翁失馬

李家。

「胡說八道,那些畫為父可是親眼看過的,雖說對於蘊圖那孩子而言,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是要遠遠勝於同齡人,但是怎麼也比不上閻立本的畫,我看定是因為韓藝暗中授意,閻立本才那會那麼說的。哼,那閻立本為了迎合韓藝,竟然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真是枉為讀書人啊!」

「爹爹!不是這樣的,那些畫確實畫的都非常好,且每幅畫都蘊含著深刻的意義,令人為之著迷,當時大家可都是這麼認為的。」

「深刻的意義?什麼意義?」

「今日畫展展覽的一些畫,畫得就是前幾年的那場危機……」

「等會,你說畫得是那場危機?」

「對呀!」

「具體畫的是什麼,你與為父說說。」

「是,孩兒對於幾幅畫的印象非常深刻,其中一副還是百姓毆打官員……」

「你說得可是真的?」

「孩兒怎敢欺瞞爹爹。」

「這畫展明日是否還會舉辦?」

「會的,會的,孩兒連票都買了。」

「拿來!」

「啊……孩兒可就一張票,孩兒還……」

「休要啰嗦,快些將票拿出來。」

……

……

今日對於王獻肅而言,簡直就是煎熬,他甚至連門都不敢出,因為他已經能夠想像得出,那些人嘲笑他們王家的嘴臉。

他已經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韓藝賭這一局,好像不管結果如何,他都無法獲得快樂。

不過,他還是派了下人前去外面打探消息。

此時,他正焦急的坐在大堂等待著消息,忽然,一個下人急忙忙走了進來,他趕忙問道:「是不是有消息呢?」

那下人道:「回稟老爺,顏老先生,李大夫……在外求見。」

王獻肅愣了愣,嘀咕道:「他們怎麼來呢?難道是因為畫展的事?」又道:「快快有請。」

過得一會兒,只見幾個老者走了進來,王獻肅拱手道:「獻肅見過幾位賢兄。」

其中一個老者,面色凝重道:「獻肅啊!如今我們可算是知道為何韓藝執意要舉辦這場畫展了。」

王獻肅一怔,又見他們面色凝重,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道:「賢兄此話怎講?」

那老者道:「我看你們王家是被韓藝給利用了。」

王獻肅一臉震驚的看著那些老者。

……

……

蕭府。

「恭喜夫君。」

蕭無衣見韓藝回來了,急忙迎上前去,笑吟吟道。

而韓藝則是習慣的一手攬住她那纖細、性感的腰肢,笑道:「恭喜我甚麼?」

蕭無衣道:「下午時候,關於畫展的事,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據說舉辦的非常成功,難道這還不值得恭喜么?」

韓藝笑道:「夫人可有聽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因此,凡事可不能高興的太早。」

蕭無衣愣了下,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最多明日吧,陛下那邊就應該會受到許多彈劾我的奏章。」

蕭無衣驚訝的看著韓藝。

韓藝呵呵道:「你無須擔心。」

蕭無衣突然展顏一笑,道:「只是彈劾的話,我才不擔心了。」

彈劾你都不擔心?韓藝納悶道:「這是為何?」

蕭無衣笑道:「因為我不相信,這天底下,誰能打嘴仗勝過我夫君,那些個笨蛋,還真是記吃不記打,事到如今,怎麼就還不明白,我夫君的最大的弱點是武力。」

韓藝惶恐不安道:「哎呦!夫人,你小聲點,莫要讓人聽見了。」

說完,夫妻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

……

這第一日來的都是年輕人,但是等到畫展的第二日,來得可都是一些長安名望頗高的名士,他們站在遊樂園們前,等候著開門,絲毫不覺得這很丟人,不但如此,他們相互交流的都非常少。

而在不遠處停留著一輛馬車,裡面坐著三人,正是張文灌、郝處俊和劉祥道。

「果然都來了啊!」

張文灌看著那些名士,不禁點點頭道。

郝處俊嘆了口氣,道:「這些人真是死不悔改,只知道看著眼前這一丁點的利益,卻不想想,這些年朝中爭鬥,受到傷害最大的就是他們,我看他們就還不如昨日來的那些後生晚輩。」

劉祥道道:「那咱們就別去湊這熱鬧了。」

張文灌搖搖頭道:「我也羞於與他們為伍。走吧,下回再來看。」

他們走後不久,遊樂園的大門便打開來,這些老頑固似乎比昨日那些年輕人更有一些迫不及待,一窩蜂的就涌了進去。

但是沒有過多久,就見到有一些人急匆匆的從遊樂園裡面走了出來,上得馬車,離開了遊樂園。

而他們卻不知道,在遊樂園大門旁的一棟小閣樓裡面,有著兩個人注視著他們,正是李績和韓藝。

李績嘆道:「老夫真不明白,為何你要自尋煩惱?」

韓藝不答反問道:「司空,你每回上戰場的時候,難道就不知道那戰場之兇險,這一不小心,可能就會連性命都丟了。」

李績愣了下,沒好氣道:「你認為老夫會不知道么?」

韓藝又問道:「那不知司空為何要去上戰場呢?」

李績道:「老夫乃是軍人,要是貪生怕死的話,老夫當年也就不會從戎,此乃老夫的職責所在。」

韓藝道:「同理而言,我身為大臣,拿著朝廷給的俸祿,這也是我該做的事,只不過方式不一樣。」

李績聽得很是不爽,道:「老夫領兵出征,要麼就是為國家開疆擴土,要麼就是為了保家衛國,不知你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呢?」言下之意,就是你這畫展,能跟老夫立下的那些功勞相比?簡直就是笑話。

韓藝道:「令國家更加安定,令百姓更加幸福,司空認為這孰重孰輕呢?」

「這兩者豈有輕重之分。」李績搖搖頭,又道:「不過老夫好奇的是,僅憑這幾幅畫?」

韓藝點點頭。

……

……

兩儀殿。

「陛下,臣等先前一直都不明白,為何尚書令要執意為王蘊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舉辦畫展,這一來不能謀利,二來,就算成功,也是王蘊圖深受其益,與尚書令毫無關係,直到今日臣去看過之後,才算是明白了,原來尚書令此舉是包藏著禍心啊!」

「禍心?」

李治一臉納悶的看著前面幾位大學士,問道:「什麼禍心?」

其中一個大學士道:「陛下有所不知,那些畫展所展覽的畫,不少都是關於前幾年那場危機的,許多畫畫得都是關於官員壓迫百姓,以及百姓毆打官員。」

又有一人道:「雖然王蘊圖畫得可能都是一些真實的事情,但是拿這些畫出來展覽,會讓百姓對於官員產生不好的印象,甚至不拿官員當回事,這可不利於朝廷的統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尚書令這麼做,其心非常可疑。因為當年那場危機,最終是依靠尚書令的變法才安然度過的,如今那場危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大家本已經漸漸淡忘了,尚書令卻又借這些畫,喚起大家對於那場危機的記憶,無非就是希望大家記住當初是他拯救我們大唐,同時這又能令百姓對於皇后主持政務產生質疑和抵觸,此乃一石二鳥之計啊!」

李治聽罷,沉眉不語,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問道:「此事當真?」

「其實昨日臣就已經聽聞,但是臣還是不敢相信,今日特地前去看過,這才敢來向陛下彙報。」

李治點點頭,道:「行了,此事朕知道,你們先退下吧。」

「臣遵命,臣告退。」

待那些大臣退下之後,李治立刻道:「來人啊!」

張德勝立刻走了進來。

李治道:「宣尚書令入宮。」

「遵命!」

正當張德勝準備退下時,李治突然道:「等下,若是朕沒有記錯的話,好像太子昨日也去看過那畫展?」

張德勝點頭道:「是的,而且是陛下你親自批准。」

李治思索片刻,道:「先別宣尚書令入宮,你先去請太子過來。」

「小人遵命。」

半個時辰之後,李弘來到兩儀殿。

「兒臣參見父皇。」

「坐。」

「多謝父皇。」

待李弘坐下之後,李治便道:「弘兒,你昨日去看過畫展之後,怎麼也沒有來跟父皇說說其中趣味啊?父皇對這畫展可也好奇的緊啊!」

李弘忙道:「回稟父皇,兒臣回到宮裡時,已經是傍晚,因此不敢來打擾父皇休息。」

李治笑著點點頭,道:「那你現在與父皇說說這畫展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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