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2章 無懈可擊

正如李治自己所言,這事肯定還不算完,只不過如今是封建社會,那李義府、許敬宗可都是宰相,除皇帝之外,沒有人有權力去審判他們,不審判他們,那就沒法著手調查,韋思謙那話說得非常好,皇后都沒有罪,我有什麼罪,我也沒有貪贓枉法,我跟皇后幹得是同一件事,同理而言,下面那些貪官污吏跟李義府幹得也是同一件事,李義府要是沒罪,那他們也沒有罪。

如今李治將他們兩個給審判了,這下面的事,就可以交給狄仁傑他們去處理,這就是封建制度,權力擁有著是第一位的,律法也是他們手中的權力。

其實下面那些官員也都沒有想到這事會鬧得這麼大,當時是貪污成風,不貪的話,你就混不下去,有些官員,就撈了這麼一回,結果就遇到這麼大的危機,可見,在官場還是不要抱有僥倖的心裡。

不過由狄仁傑、長孫延、崔戢刃他他們來審理此案,對於這些涉事官員而言,那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你小子究竟還瞞了多少事?」

散朝之後,李績悄悄來韓藝身旁,冷不丁問道。

其實滿朝文武,也唯有他老人家敢向韓藝這麼問。

韓藝瞧了眼李績,笑道:「當然還有很多事,不過這麼隱私的問題,司空問來幹嘛?」

李績神情嚴肅道:「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老夫指的是什麼。」

韓藝嘆了口氣,道:「司空,我要說的,方才都已經說過了,如果我跟長孫無忌真的有什麼勾結,那情況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

李績倒是不懷疑這句話,疑惑道:「可是你這麼謹慎的一個人,為何會在那種敏感時期,跑去與長孫無忌見面?」

韓藝不答反問道:「如果當時長孫無忌約得是司空,司空會避而不見嗎?而且,我也知道他約我是為了什麼,所以我才去的。」

李績道:「也就是說你早就打算保住長孫延他們呢?」

韓藝嗯了一聲,道:「不過我也不想說什麼大義凜然之話,我只是覺得,身為臣子,不應該希望見到因一人之過,而牽扯身邊那些無辜之人,這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制度,其實對於陛下,對於國家,對於臣子那都是不利的,因為這樣一來,只會將黨派越綁越緊,黨爭變得越發激烈。聖人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長孫無忌、李義府就是最好的例子,這只不過是在無限輪迴,我是在保他們,其實也是在保自己呀。」

李績聞言,不禁感觸良深,這也是他最為害怕的,想那房玄齡一代賢相,在世的時候,那是德高望重,卻被他兒子一時之過,就弄得是家破人亡,這是很可怕的,你也顧到身前,你顧不到身後呀,誰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遭受如此悲劇,所以在政治鬥爭中,他真不是在裝逼,而是他真的害怕牽涉其中,他不想得罪任何人,我身前你們都怕我,但是死後呢?

最聰明的就是李靖、楊恭仁這些人,所以他們的子孫後代就活得很好,不會因為他們,而受到打擊,自己實在是作死,那就沒有辦法。

韓藝突然又嘆了口氣,道:「只不過我沒有想到,這事竟然會被皇后知道了,還造成了這麼大的誤解。」

李績道:「你也認為皇后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你?」

韓藝點點頭道:「我想應該錯不了。」說到這裡,他苦笑道:「我原以為自己是立下大功勞,是力挽狂瀾的英雄,但是如今看來,我是有責任彌補這一切的啊,因為我也是病根所在啊。」

李績道:「既然你已經想到,為何方才還要替皇后求情?」

韓藝道:「於公,如果將皇后牽扯進來,太子會面臨什麼,這就不用我多說了。於私,皇后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忘恩負義呀。」

李績眯了眯眼,道:「但是從事情的結果來看,你才是最大的贏家。」

韓藝笑了。

李績道:「你笑什麼?」

韓藝苦笑道:「倘若不是我父親的墳墓出了事,可能我已經是宰相了,當時也是眾望所歸,不過我也不會願意去當,等於轉了半天,我還是一個管財政的戶部尚書,而且今時今日的戶部還背著一千萬貫的債務,身邊也就張大象一個算是黨羽的幫手吧。反之,我失信於妻兒,我自己虧了不少錢,我除了接到一個爛攤子,我真不知道我究竟得到了什麼,能夠讓司空你認為我是一個大贏家?」

李績不禁呆愣住了,好像還真是如此。

你說的聲望吧,當初韓藝又是滅高句麗,又是安撫西北,到處救火,聲望已經達到了頂峰,當然,這一回又將他的聲望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光這點也算不得什麼大贏家吧。

你說權力吧,他連左僕射都不願意當,可見他對權力並沒有什麼企圖心,而且,他也沒有藉此建立起自己的勢力,跟當初武媚娘、李義府他們不一樣,許敬宗、李義府在與無長孫無忌鬥爭的同時,就已經組建起自己的勢力,而崔戢刃、王玄道他們可都是山東士族的,與他的這個庶族不說死對頭,至少也不在一條道上,所以在樞要大臣中,他還是光桿司令一個。

政策方面,他走得時候,是那樣,最多也就是改回那樣,等於還什麼都沒有變。

這算來算去,他還真就是得到了一個爛攤子。

李績稍稍點頭,見韓藝還在好奇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回答,訕訕道:「老夫只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你何必當真。」

韓藝哼道:「我做賊心虛啊!」

李績呵呵道:「好好好,老夫不該懷疑你,老夫向你道歉。」

韓藝嘆道:「這就是我不想回來的原因呀,我這麼有錢,有妻有兒,我在梅村那一畝三分地上,怎麼逍遙自在都行。回到朝中,我要碌碌無為的話,那我回來幹嘛,我要干點事吧,又左右不是人,好比說那精簡官吏,得利是我嗎?我是大贏家嗎?不是的。是國家,是陛下,是天下百姓。但是人家罵的就是我這個人,而且留任也不會感激我。所以,我總是說,司空你才是最聰明的人呀。」

李績越聽越發愧疚,因為韓藝說得是事實,什麼得罪人的事,都是他在背鍋,他們這些躺在享受的人,豈有資格去懷疑韓藝,苦笑道:「行了,行了,老夫都這把年紀,已經向你道歉,你還要怎樣?」

韓藝道:「我要是想怎樣就能怎樣,那便好了,我早就回去了,我如今不過是想發發牢騷而已。」

這不能再聊下去了,這小子一言不合就旅行,讓人感到害怕。李績輕咳一聲,道:「老夫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韓藝看著李績的背影,暗自一笑,你這隻老狐狸,任憑你再狡猾,你也不不可能是獵人的對手,因為我們想得都不在一個層面上。至於我得到了什麼?呵呵,我最想要得到的,其實都還在醞釀之中。

……

中宮!

「奴婢參見……!」

不等那宮娥行禮完,李治就如同一陣風一般颳了過去,壓根就沒有看她一眼,完全不像似那個病怏怏的李治。

此時武媚娘正坐在屋內傻傻發愣,見到李治來,微微感到一驚,就連行禮都忘記了,或許她根本也不想起身,畢竟李治這一回,將她在外庭的勢力是連根拔起,連渣都沒有給她剩,她可也是一個有骨氣的娘們啊!

李治也不稀罕她行禮,陰沉著臉道:「朕如今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你做這一切那都是為了要對付韓藝。」

這骨氣歸骨氣,武媚娘聽得這話,不禁猛地一驚,難道峰迴路轉呢?倏然站起身來,「陛下,你——!」

「朕為什麼會知道是吧?」李治怒極反笑,指著外面:「那李義府方才在大殿上已經全部都說出來了,你還想瞞朕到什麼時候。」

他可不傻,雖然在大殿上面,李義府、許敬宗都沒有直接將皇后給捅出來,但是袁公瑜都知道的事,那武媚娘豈會不知道,而李義府又是武媚娘的人,在聯想一下這幾年發生的事,以及武媚娘的新政,不難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韓藝呀。

武媚娘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道:「陛下,李義府他說得句句屬實呀,這一切的一切那都是韓藝的陰謀,你可莫要被韓藝蒙蔽了。」

「你以前說陰謀,朕還真不相信,但是如今朕相信這是一個陰謀。」李治說到這裡,看了眼武媚娘,道:「而你就是這個陰謀家。」

武媚娘吃驚道:「陛下既然已經知道,為何還要誤會臣妾?」

李治聽得都已經笑了,道:「你難道還要朕去查明,當初許州燒毀商船一事的幕後主謀是誰?又是誰慫恿那些地主、士紳反商的?」

武媚娘一怔,眼中滿是心虛之色。

原本李治以為,這是商人與地主的矛盾導致的,但是如今一看,這顯然武媚娘蓄意操縱的。

對此李治可是非常生氣,如果只是執行不當,或者用人不當,那也就罷了,反正都已經度過了危機,而如今看來,武媚娘根本就在欺騙他,真是將他氣得夠嗆呀。

李治冷笑道:「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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