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7章 赤字危機

沈貴還真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不打算在長安幹下去了,因為這酒利本是酒樓的最大收入,光憑飯菜是賺不了什麼錢的,而如今卻變成了累贅,朝廷不但不給於支持,反而還變本加厲,逼著他們買酒,這就不是在做買賣了。

而且,他又不是長安人,他是揚州人,如今長安的商人都往揚州跑,他覺得自己更加沒有必要留在這裡。

這都不是他剛剛冒出來的念頭,他早已經寫信去揚州,說明的情況,而那沈笑是一個非常洒脫的人,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就回信告訴他,讓他幹得下去就干,干不下去就回揚州,千萬不要勉強,沈貴本還想堅持一下,但今日這事,令他下定了決心。

沈貴果斷就去找桑木,向桑木說明緣由,這生意沒法幹下去了,我打算回去。

桑木自身難保,也不會挽留沈貴,於是沈貴將第一樓的所有的錢,都兌換成金票,隨時準備離開。

桑木早就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這幾個月來,他已經陸陸續續的將韓藝的個人資產轉到江南元行去了。

如今金行在長安,可是非常危險的,李義府伸手便得,元行至少是在揚州,李義府想動元行的錢,還比較困難一些。桑木現在唯一的信念,就是為韓藝守住這些家產,賺不賺錢他都無所謂了。

……

李府。

「丈人,涼州趙刺史來信問我們何時與涼州結賬?」

「結賬?」

李義府聽得一頭霧水,「結什麼賬?」

柳元貞道:「就是罈子菜的賬,根據他們的統計,涼州生產的罈子菜,有八成是用於朝廷的運輸隊。」

李義府聽得雙目一睜,道:「這真是豈有此理,他趙持滿是想造反么?那些作坊是他家開的?朝廷生產的,用於朝廷所需,這不很正常么,他憑什麼要咱們結賬。」

他壓根就沒有想過結賬這事,他認為涼州生產的罈子菜,就應該是給他們用的,但他也不想想,人家是拿涼州府庫的錢投進去的,你不給錢,官府都會開不下去。

柳元貞還稍微明白一點,小心翼翼道:「可是丈人,趙持滿說他們涼州已經揭不開鍋了。」

李義府哼道:「胡說八道,涼州那麼有錢,會揭不開鍋,我看定是趙持滿中飽私囊了,不用去搭理他。」

問李義府要錢,那就還不如慎點力氣去搬磚。

人家李義府搞官營,乃是為了賺錢,豈有出錢道理。但要說他精明,他比豬還要蠢。

柳元貞勸道:「丈人,依小婿之見,趙持滿說得也不無道理,這涼州當初拿得是涼州府庫的錢去收購那些作坊,如今卻只收回兩成的錢,他們可能確實遇到一些困難。」

李義府道:「那你的意思是,咱們將錢撥給他們?」

柳元貞鬱悶道:「問題是咱們現在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如今咱們自己手頭上都吃緊,咱們的錢也都投到鹽鐵酒上面去了,小婿認為得趕緊讓各地將鹽鐵稅送來長安。」

這事李義府非常認同,點點頭,道:「說得不錯,你立刻去催促各地將鹽鐵稅繳上,並且將鹽價再抬高一些,目前朝廷正需要用錢。」

「小婿知道了。」柳元貞道:「至於涼州一事么,我看先讓趙持滿去找戶部要錢,如此便可拖一些時日。」

李義府聽得眼中一亮,道:「你這主意不錯,就這麼辦吧。」

這就是官營的特點,拿錢的時候,個個爭先恐後,出錢的時候,你推我,我推他。

……

涼州。

趙持滿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李義府的來信,可是當看到李義府的回信,罵娘的心都有了,這涼州都已經見底,你們還在這裡推來推去,但是他罵了半天娘,還是老老實實的寫信給戶部,讓戶部撥款。

這信剛剛送出去,一支龐大的商隊就來到涼州。

這一回兀可烈他們全都來了,因為這是自上回韓藝給西北定下經濟計畫之後,第一回大規模的貿易,這兩年間他們一直都在擴大生產,人人都卯足經在干,因為西北已經被商人控制,這百姓要是生活不好,那就不會怪朝廷,而是怪商人,他們是想盡辦法要從戰後恢複過來,鞏固自己的統治,如今可是豐收之時,他們個個是滿懷期待的來到涼州。

吐谷渾一直都在等,見西北商人終於來了,也趕緊跟了過來,因為根據韓藝的計畫,這本也是三方交易。

可問題是如今涼州要啥沒啥,連一個大富商都找不到,趙持滿拿什麼跟他們交易,都不想跟他們談,讓他們去長安貿易。

「去長安?」

兀可烈愣了下,旋即道:「我們確實要去長安的,順便拜會一下韓尚書,只不過契約而言,我們只是帶一些珠寶,名貴藥材去長安貿易,大部分的貨物都還是在涼州進行貿易!」

趙持滿道:「閣下興許還不知道吧,韓尚書三年前就辭官回家守孝去了,如今在揚州,不在長安。」

「啊?」

兀可烈等人大驚失色。

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可是他們也看出趙持滿無心跟他們談,沒錢談個屁呀,他們只是詢問了一下韓藝情況,便回旅店去了。

「兄弟,這情況好像不太對勁。」

依固面泛憂慮道。

卡斯米道:「不是不太對勁,而是很不對勁。三年前,涼州是多麼的繁榮,可如今你去外面看看,街邊到處都是閑漢在嗮太陽,許多店面都已經關門了,咱們以前的一些老友,如今都不知道去向,就連小胖集團都已經撤出涼州,全部都是朝廷接管。」

依固道:「這些咱們倒是管不著,只不過他們讓咱們全都去長安,咱們成本可是要增加不少,以往是大家都來涼州貿易,吐谷渾的鹽,加上咱們的肉,基本上都是在涼州進行貿易,如今卻要送去長安,這可咋辦啊?」

兀可烈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關鍵是韓小哥不在這裡,我心裡真是沒有底啊。」

卡斯米道:「就算虧一點,咱們也得送去長安,要是咱們全部運回去,那更加血本無歸的,咱們這一回可是帶了不少貨來,咱們的牧民可指望咱們回去的時候給他們帶去財富。」

依固道:「可我聽說商人都走了,萬一送去長安,也找不到人,那可如何是好?」

「咱們與中原貿易得契約,可都是有朝廷做擔保的,實在找不到人,那咱們就去找朝廷,總不能讓咱們空著手回去吧。」

「說得不錯,不管咱們想與不想,這長安是非去不可。」

……

……

戶部。

「許侍郎,國庫的賬目都已經算出來了,還請你過目。」

一個官員將一份賬目遞給許圉師。

許圉師接過來一看,當即就傻眼,「怎麼——怎麼就剩下這麼一點呢?」

那官員答道:「前兩年因為朝廷大規模的收購商人的作坊,那都是國庫的撥得錢,還有朝廷決定在各州縣建立官營店鋪和作坊,但是當時國庫實在是無能為力,於是李中書就讓一些州縣先能拿稅墊上,而這邊朝廷又下令免除兩都勞役,如今朝廷在兩都所有的建設,都得僱人來做,再加上官員的俸祿又增加了不少,國庫一直都在用存錢支撐著,如果今年各地州縣再不將錢給補上,咱們明年的俸祿恐怕都發不出了。」

要知道唐朝的國庫並不富有,跟文景二帝那時候完全不能比。當初建國時期,李世民為了讓頡利撤兵,就將國庫都給搬空了,吃的是隋朝的老本,後來存的了一點錢,又在貞觀末期打高句麗給打光了,所以李治當時才選擇罷遼東之役。

永徽年間恢複了一些,但也不是很寬裕,隨後韓藝出任戶部尚書,但是韓藝的政策主要是經濟政策,受益者是商人,是百姓,雖說國庫的收入也有增加一些,因為交稅的人多了,但也並不是很多,只不過呈現出一個上升的趨勢,要知道韓藝當時都還沒有徵收商稅,可以說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可是自武媚娘新政以來,政策一個大反轉,這國庫的收入就再沒有增加過,一直都在支出,三年過後,國庫的賬目很快就赤字了。

主要是這一群草包太異想天開了,又沒有一個懂經濟的,武媚娘也是如此,她雖然聰明,但她只會搞政治,她哪裡懂什麼經濟,你這邊免除徭役,那邊又提升中低層官員的俸祿,還急著建設官營體質。而且,這唐朝建設官營跟漢朝還不一樣,漢朝商業本就那樣,都沒有什麼貿易,當時連運河都沒有,跑去江南那都是為了逃命,當時要形成官營是非常迅速的。

而唐朝的話,情況就變得非常複雜,因為韓藝的政策,商業一直都在上升,李治又不太願完全捨棄私營,搞純粹的官營,他還是支持韓藝的政策,那麼李義府就只能去玩收購,玩陰的,利用政策逼迫商人關門,將作坊賣給朝廷,朝廷又是大包大攬,這成本遠比漢朝官營要高得多呀。

而且還有之前韓藝留下的福利,為軍籍戶建辦昭儀學院,皇家訓練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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