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6章 拜自己的墓

潔白的月光,灑在山間,朦朦朧朧,若隱若現!

動聽的蛐蛐鳴叫聲,粗重的男人喘息聲……

「呼……呼……雖然我是一個田舍兒,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怎麼拿過鋤頭。」

韓藝站在半山上,揮舞著鋤頭,汗如雨下,大口得喘著粗氣,時不時看一眼身邊這個靜若仙子的女人,不停的抱怨著,「為什麼你的墳墓,要讓我來挖,這太不公平了!」

王萱淡淡道:「你見過誰的墳墓是自己挖的?」

韓藝眨了眨眼,點頭道:「說的也是哦。」

他又努力的挖了起來。

過得一會兒,韓藝扶著鋤頭,下巴抵在鋤把上,指著面前的小坑,喘著氣道:「怎麼樣?這你總滿意了吧。地方開闊,宜居,南北通透,不會當西晒,周邊也沒有鄰居,一梯一戶,絕不會感到擁擠,還有,還有……總之,你不要奢望我再挖大一點。」

王萱根本沒有搭理他,輕輕跪了下來,雙手將一整套整整齊齊的衣冠,小心翼翼的放入坑中,並且偷偷放入了一滴清淚,凝視半晌,才站起身來,然後看向韓藝。

韓藝一本正經道:「其實你可以將你身上這一套也埋了,我覺得……嗯……這更加有意義,反正大晚上的,也沒有人偷看。你認為呢?」

王萱淡淡道:「我認為你很下流。」

「……!真是不識好人心。」

韓藝嘴裡嘀咕一句,又推動著鋤頭,將坑填滿。

王萱突然問道:「你說將來會有人來祭拜她嗎?」

韓藝聳聳肩道:「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會來。」

王萱問道:「為何?」

韓藝嗨呀一聲,「拜託!她哪有你這麼可愛動人。」

王萱愣了愣,隨即神情黯然道:「是呀,她一直都惹人討厭,想來也不會有人記住她的。」

「要說到討厭,她算得了什麼,在這天地之間,我自問沒有人更比我討人厭了。」韓藝一臉傲嬌道。

王萱抿唇一笑,道:「你嘴上雖然經常胡言亂語,但其實你心裡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韓藝溫聲道:「美女,我是讓人討厭,但是你要明白,那些討厭我的人都是出於純粹嫉妒,因為我實在太完美了,不管是樣貌,還是才情,只有庸才才不招人妒忌,像我這麼出色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讓人討厭?當然,只有男人討厭我,絕大多數女人都非常喜歡我的,因此才送了我婦女之友的稱號,這你應該聽過。」

「你說得不錯。」王萱輕輕點了下頭,玉指指向衣冠冢,「她也是如你一般。」

韓藝猛吸一口冷氣,道:「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不要臉。」

王萱道:「跟我師父學得。」

「師父?」

韓藝一愣,隨即期期艾艾道:「我還能否見到王萱,我突然發現我很想念她了。」

王萱抿唇一笑,卻猶如山間綻放的冰山雪蓮,美麗動人,饒是韓藝不禁看得有些痴呆。

王萱瞥了眼有些愣神的韓藝,不禁莞爾一笑道:「看來你還是喜歡現在的我。」

韓藝一怔,自知失態,不覺有些尷尬。

王萱得意一笑,往坡下走去。

韓藝皺了皺眉,媽的!我就究竟訓練出一個怎樣的女人啊!

這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二人自然不會這麼早就回洞中去。韓藝與王萱並肩行走在山間小道上,韓藝一直都在注意王萱的神情,因為她此刻的神情與前幾次是大不一樣,前幾次王萱出來,神情都是有些開心、忐忑、期待,甚至於害怕。

但是這一回完全不同,王萱臉上充滿了自信,綻放著光彩,就好像要告訴天下人,該我上場了。

弄得韓藝都不知道這究竟是誰在利用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尉,我舅舅他們難逃這一劫。」王萱突然說道。

韓藝一時沒有注意,不禁問道:「你說什麼?」

王萱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凝視著他的臉。

韓藝聳了下肩道:「不能說早就知道,但是有這種預感,實不相瞞,不僅是我,就連太尉也有這種預感,因為官場講究的就是斬草除根。」

王萱道:「可我說得是你。」

韓藝道:「我不是說了么,我是有這預感,只不過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發生,畢竟太尉是陛下的親舅舅。」

王萱凝視韓藝片刻,便收回目光,低眉不語。

韓藝好奇道:「你為何這麼問?」

王萱道:「我感覺這一切都是你計畫好的。」

韓藝詫異道:「此話怎講?」

王萱道:「因為即便你在長安的時候,一年倒頭也難得來這裡幾趟,雖然你的確教了我不少,但是我現在出去,跟我一年前出去,並沒有什麼分別。然而,如果你不告訴我,我舅舅死了,我真的會有些害怕,有些恐慌,但是如今我絲毫不感到害怕,因為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這個時機讓我出去,無疑是最適合的。所以,我方才在想,你是不是一直在等這個時機,如果是的,那麼這一切應該都在你的預計之中。」

韓藝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更加放心,因為你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厲害,我之所以急於讓你出去,乃是因為局勢所迫,我需要你去對付武皇后,如果你對付不了她,那麼等到我再回到長安,就更加拿她沒有辦法,這一點,我在方才就已經說過了。」

王萱道:「這一點也令我非常好奇,其實你與武皇后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如今太尉已經去世,唯有我知道你們的關係,如果你殺人滅口,那麼你將來便可借著武皇后飛黃騰達,為什麼你還要繼續下去。」

韓藝遲疑片刻,道:「我想是因為我害怕吧。」

王萱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韓藝道:「首先,你能保證太尉沒有對我留有後手么?換而言之,這世上也許不止是你知道我與太尉的關係。其次,武皇后展現出來的手段,令我感到非常恐懼,她實在是太狠了一點,只要是她的敵人,她就會一定斬草除根,我也不敢保證,將來我不會得罪她,而且我與太尉又有這麼一層關係,如果讓她知道,我就完了,我與我的親人,都將會死無葬身之地,與其寄望於對方,還不如將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最後,她所表現出來的野心,也令我感到非常擔憂。」

王萱道:「那你憑什麼認為我取代她之後,不會變得跟她一樣。」

韓藝道:「在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不曾擔心過這一點,正如我前面說得那樣,要玩心計,你不是武皇后的對手,你只能用純真和善良去打動皇帝,如果你跟武皇后選擇一個做敵人的話,我會毫不猶豫選擇你,但是如今的話,倒是有一些擔心。」

「嗯?」

王萱斜眸看向他。

韓藝道:「因為咬人的狗兒不露齒。」

「你才是狗。」王萱狠狠的回擊道。

韓藝愣了愣,傷心道:「萱,你真的變了,而且變得如此之快,以前我罵你,你是從不會回嘴的。還是說,你以前根本就是裝的?」

王萱只覺一陣惡寒,不答反問道:「那我們剛剛埋葬的是誰?」

「但是我也沒說你要死得這麼快啊!而且,就算以前的王萱死了,但我希望見到的是一個純真善良的美女,可你剛剛說得那些話,跟武皇后完全是一個套路來的。」

「也許是沒有死透吧。不過這不正合你意嗎?」

「不,你要就復活,要就死透。」韓藝苦惱道。

王萱輕輕一笑,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與你為敵的。」

韓藝道:「雖然我很開心,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王萱道:「因為你比皇后還要可怕。」

韓藝聽得一驚,從妖婦又變成了皇后,而且是如此的自然,他真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傷心,只能說以前的王萱真的已經死了,問道:「這是褒還是貶?」

王萱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說得那些話,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但是我真的無法辯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想我更加了解皇后,而非是你,因此,你讓我感到更加害怕。」

韓藝愣了好一會兒,隨即笑道:「真也好,假也罷,其實這都不重要,未必你當初留在這裡,是因為我騙你?未必你如今要從這裡走出去,也是因為我騙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出於自願,那麼我說得是真,還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萱笑道:「這就是所謂的相互利用。」

韓藝呵呵道:「我更喜歡這種關係,因為這才符合契約精神,我們都將會各有所得。」

王萱突然停了下來,仰望著夏天獨有的璀璨的星空,心裡默默祈禱著,舅舅,請你一定要保佑萱兒。

韓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暗自一嘆,女人真是善變呀!下回還是盡量不要跟女人合作。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什麼來似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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