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先禮後兵

就事論事,李治這麼做,可不是軟弱的表現,恰恰凸顯出李治吃軟不硬的性格,要是祿東贊跟李治叫板,非常強勢的話,那李治百分之一百會出兵的,其實李治的帝王心態非常重,他絕不允許任何人騎到他頭上去,可是狡猾的祿東贊偏偏選擇裝孫子,裝可憐,對於李治那是無比的尊重,再加上吐蕃、大唐這些年關係非常密切,反倒讓李治覺得不應該偏向任何一邊。

另外,吐蕃其實不在李治的目標範圍內,他主要的方針是要管控西北,進軍西域,這也是中原王朝的夢,因為中原王朝再強大,也未能踏足西域,這可以說是大唐王朝的百年大計,因為李世民當初就已經看到了希望,唐朝的潛力卻是擁有了踏足西域的基礎,再來就是東邊的高句麗,這根刺不拔,大唐王朝始終寢食難安,這才是李治的主要政策,只要吐蕃不染指西北,李治還是可以容忍的,他現在要全力發展國力,為將來消滅高句麗做準備,等穩定住了東方,那麼就可以全力突破西域這一塊未知領域了。

韓藝是清楚的,他心裡多半還是挺無奈的,他只能儘可能拖延吐蕃與吐谷渾的戰爭,等到西北穩定下來,到時就不怕吐蕃了。

……

蕭府!

直到傍晚時分,蕭銳才從外面回來。

韓藝、蕭無衣夫婦起身來到門前迎接。

「老丈人,辛苦了!」韓藝一臉愧疚地說道。

「你啊!」

蕭銳只是指了指韓藝,但並未急著說,三人來到屋內坐下。

蕭銳喝了一口茶,嘆道:「不瞞你說,其實我倒是不累,只是那河源郡王心不在焉,一個勁的旁敲側擊,打聽你的消息,他也沒有去哪裡遊玩,就在你北巷轉悠著。」

韓藝笑而不語,顯然是早就預料到的。

蕭銳瞧了眼韓藝,道:「賢婿呀,我看這河源郡王也挺不容易的,好歹他也是一隅之王,來到我長安,卑躬屈膝,處處求人,心裡還惦記著吐谷渾的百姓,你看什麼時候見見他吧。」

畢竟是佛門中人,心有不忍。

蕭無衣道:「爹爹,當年他們吐谷渾在我大唐趁火打劫時,可不是這樣的,誰要他自己沒有本事,若是他有本事,就不用這樣了,這可怪不得夫君。」

「你懂什麼?」蕭銳瞪了女兒一眼,道:「當年趁火打劫的又不是他,要知道他可是先帝和你干爺爺一手扶起來的,怎麼能將當年之過怪罪到他頭上來。」

韓藝笑道:「老丈人,這可不是兩個人的友誼,要那樣的話,老丈人你一句話,我借個十貫八貫給他也不是問題,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外交,這裡面可不能加塞同情、可憐,我們若幫助他的話,可能成千上萬的大唐百姓會因此付出生命。如果對我大唐有利,那就出兵援助,如果有弊,那就不援助,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蕭銳稍稍點頭,道:「你這話倒也不無道理。」

蕭無衣當即不滿道:「爹爹,女兒的意思跟夫君一樣,憑什麼女兒跟你說,你就說女兒什麼不懂,夫君說,你就說不無道理,你太偏心了。」

「你閉嘴!」

蕭銳哼了一聲,道:「你說的跟韓藝是一樣嗎?」懶得搭理這不肖子,又向韓藝道:「但不管你怎麼樣,總得見見河源郡王吧,總是讓老夫去搪塞他,也不是一回事,老夫也為難的。」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我一定會見他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先見見祿東贊。」

蕭銳道:「這不妥吧,凡事都有先來後到。」

韓藝呵呵道:「正如我方才所言,一切外交都是出於自身利益,誰更重要,我就先見誰,沒有什麼先來後到,就目前而言,祿東贊更為重要一些,我自然是先見他。」

蕭銳是厚道人,不認同韓藝的這一番話,但是他只是打掩護的,這事不歸他管,道:「那——那就隨便你吧。」

……

翌日!

韓藝臨近中午時才來到慈恩寺,拜訪祿東贊,他這時候來,擺明沒有打算跟祿東贊出門瞎逛,先把正事談了再說。

「哎喲,韓侍郎大駕光臨,祿東贊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從這一番寒暄來看,祿東贊是熟知中原文化。

韓藝拱手道:「大相言重了,是在下來晚了,還請大相多多包涵。」

然而,在祿東贊身邊還站著一位老者,正是唐玄奘。

「阿彌陀佛,多日不見,韓侍郎近來可好?」

唐玄奘行得佛禮道。

祿東贊見唐玄奘對韓藝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都是非常恭敬有禮,心中暗想,此人果真非同尋常啊!

韓藝拱手道:「蒙大師記掛,晚輩一切都好,大師別來無恙了。」

唐玄奘笑著點點頭。

韓藝又好奇道:「二位難道認識?」

唐玄奘笑道:「當年貧僧去往西域時,曾途徑吐蕃,當時多虧大相照顧,貧僧才能安然無恙。」

祿東贊笑道:「大師言重了,當年懷以赤子之心,不顧路途險阻,跋山涉水,前往西域取經,令人敬佩,東贊只是略盡地主之誼,不足掛齒。」

韓藝暗笑,這是言重么,去你們吐蕃,若是沒有你祿東贊護航,就不能安然無恙,這明顯是諷刺你啊!

三人寒暄片刻,唐玄奘便告辭了。

這唐玄奘一走,祿東贊立刻變得無比的熱情,手一伸,道:「韓侍郎,快裡面請。」

「請!」

韓藝拱拱手,然後與祿東贊來到屋內。

坐下之後,祿東贊是親手幫韓藝到了一杯溫熱的茶,又非常激動道:「不瞞韓侍郎,我這才來長安一兩日,韓侍郎的大名,便已是如雷貫耳,關於韓侍郎的故事,那更是一個比一個精彩,令人拍案叫絕,今日能夠結識像韓侍郎這樣的少年英才,那是我祿東贊的榮幸。可惜這寺廟不便飲酒,我就以茶代酒,敬韓侍郎一杯。」

韓藝舉杯道:「大相過譽了,在下可是早就聽過大相的大名,可不僅僅是如雷貫耳,如果說在下的故事是一個比一個精彩,那麼大相對於在下而言那就是一個傳奇人物,正是當年大相的聰明才智,才促成我大唐和吐蕃的一段上佳姻緣,今日得見,可謂是了卻生平一大夙願,這杯茶該當我敬大相才是,韓藝先干為敬。」

韓藝言罷,一飲而盡。

這話說得多漂亮呀,一個傳奇,這是多麼令人開心的讚賞啊!祿東贊心神一晃,情不自禁的有些享受,但立刻就反應過來,趕緊喝盡杯中茶水,心想,此人當真是能言會道。

比忽悠,我會怕你?韓藝神色自然,完全看不去恭維的意思,彷彿由內而外的肺腑之言,令人情不自禁的坦然接受,將茶杯放下,搶先拿著茶壺,為祿東贊倒茶。

祿東贊忙道:「豈敢,豈敢。」

這孫子裝的,韓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好歹也是五十歲的人了,但他知道越是這種人就越是可怕,因為這種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笑道:「這是晚輩應該做的,今日晚輩與大相正是一見如故,縱使這平淡的茶,也喝得如美酒一般醉人,真是可謂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祿東贊一聽,一個勁的冒雞皮疙瘩,哈哈笑道:「說得真是好,我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啊!」

韓藝放下茶壺,又端起酒杯來,道:「那咱們今日便不談公事,縱情暢飲,大相以為如何?」

不談公事?難道他是為公事而來。

祿東贊目光閃爍了幾下,這杯茶如何喝得下去,笑道:「今日畢竟沒有酒,恐怕有所不快,何不咱們先將公事談了,然後明日在縱情暢飲,豈不更加暢快,韓侍郎以為呢?」

「這樣啊!」韓藝道:「可是我今日還想帶大相去逛逛。」

這都什麼時候了,出個門估計就宵禁了。祿東贊笑道:「我又不是明日便走,今日談完,也算是了卻一樁事,他日玩的也開心一些。」

韓藝點點頭,道:「大相言之有理,那好,今日咱們就先將公事談完,明日再好好玩。」

「那是,那是。」

祿東贊將茶杯放了下來,帶著一絲激動道:「莫不是陛下答應援助我吐蕃了。」

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這眼神,這表情,韓藝都有一絲不忍告訴他殘酷的現實了,也將茶杯放下來了,道:「大相,你我一見如故,那我就不妨直說了,你知道我入世不深,也沒有接待過外賓,若是言語有不當之處,還請大相多多包涵。」

祿東贊聽得莫名有些緊張,這三言兩語,就看出來韓藝哪裡像似入世不深,客套話說得都是一套一套的,道:「韓侍郎見外了,有話直說便是,你我都是臣子,也都是奉命行事,誰怪得了誰了。」

「那是,那是!」

韓藝輕咳一聲,道:「大相應該也聽說了,河源郡王前幾天就已經到了長安,他也向我大唐求助,至於說了什麼,大概與大相那日說的話差不多。」

祿東贊激動道:「韓侍郎,那諾曷缽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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