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四子奪權

「兄長,請喝茶。」

砰!

這茶剛一端上,崔義玄大手一拂,將那茶杯直接掃門外去了。

崔平仲看了眼那茶杯,輕輕一嘆,坐了下來,道:「自古以來,身為總是希望能夠將一切問題都給解決了,不要將麻煩留給後世子孫。但這麼做往往只會適得其反,就好像先帝,先帝在臨終前,將能夠遇見的困難和麻煩,統統都給清除了,以為留下了一個穩定的朝堂給當今陛下,但是事實如何?這個穩定的朝堂卻給陛下製造出一個更大的困難。而陛下是靠著自己才將皇權奪了回來。」

崔義玄皺眉道:「你說這些作甚?」

崔平仲道:「我在想為什麼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去為家族操心,而戢刃他們這麼年輕,精力充沛,卻整日遊手好閒,這是不是本末倒置呢。」

崔義玄道:「這事連我們都沒有辦法,戢刃他們又豈有辦法解決。」

崔平仲又倒了一杯茶,放到崔義玄面前,道:「韓藝與戢刃一般大小,他都可以,為什麼戢刃他們就不行呢?說到底,韓藝是沒有人可以依靠,而戢刃他們是有太多人可以依靠了,但是也許在戢刃他們看來,這些可以依靠的人,恰恰就是他不可能翻越的大山,因為百善孝為先。」

崔義玄聽得皺眉不語。

崔平仲嘆道:「韓藝說得不錯,時代在變,我們四大家族已經遠不如往昔了,我們的皇帝也才二十多歲,而我們的思想卻還停留在魏晉時期,亦或者貞觀時期。我們拿著已經生鏽的刀劍,如何去跟韓藝那新式的弓弩斗。國家要變法,我們的家族也需要跟隨時代的變化而進行改變,也該讓那些後輩們站出來,為我們遮風擋雨了,這話說回來,我們還能活幾年,遲早還是得靠他們。」

崔義玄沉默少許,瞧了眼崔平仲,道:「論資排輩,這重任也應該落在你身上,而不是戢刃。」

崔平仲搖頭道:「兄長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有這能力的話,早就站出來了,我自己心裡清楚的很,我撐不起這個古老的家族。」

「那戢刃可以?」

「他比我更加合適。」

崔義玄道:「那——我們真的還可以挽回嗎?」

崔平仲道:「為什麼不可以,就憑我們崔家幾百年的底蘊,除非再發生一次侯景之亂,否則的話,絕不會在一夕之間崩塌,在我們家族還有很多人才,只不過他們未得到展示自己的機會,我們不應該讓家族總是處於風燭殘年的狀態,這會讓人感覺我們崔家已經衰弱了,我們應該要讓我們家族變得年輕起來,變得更加具有競爭性。」

馬上八十高齡崔義玄聽得頗有感觸,不禁嘆了口氣,老態盡顯,道:「可是戢刃這孩子如今都不知去向。」

崔平仲笑道:「戢刃不比我,他將家族榮耀視為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他會及時回去的。」

崔義玄道:「那你呢?你不在乎嗎?」

崔平仲沉默半晌,道:「這就是我並不適合的原因。」

……

求人不如求己,況且他們也求不到人了。

崔家。

只見大堂內坐滿了人,長安的清河崔氏已經全都到齊了,崔義玄坐在正中間,他現在已經清河崔氏的領頭人,因為他輩分高,而且是清河崔氏目前在朝中級別最高的官員,崔義中等人坐在左右邊兩邊,而崔戢刃、崔瑩瑩、崔紅綾等晚輩則是坐在最後面。

男女共聚一堂,在門風森嚴的崔家是很那見到的。

崔義玄目光一掃,道:「我們清河崔氏起起伏伏數百年,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浩劫,但也從未像這今日這樣,我們整個清河崔氏都被逼上了絕路,雖然今日不像隋末時期那樣,有性命之憂,但若照此下去,清河崔氏將不復存在,韓藝不是要我們的命,而是要挖我們的根,這條老命老夫早已經不在乎了,老夫在乎得是我們清河崔氏的名望和榮耀,這是我們祖先用他們的鮮血和汗水建立起來的,我們決不能讓這一切毀在我們手裡。老夫不要求你們打敗韓藝,只要你們誰能夠想辦法挽回我們清河崔氏名望和榮耀,這家主之位就是誰的,不管你是誰,哪怕是瑩瑩都行。」

崔瑩瑩都嚇壞了,小聲道:「我哪能行啊!」

左邊一個老者道:「堂兄,我知你心中著急,但是也不能胡來,你這不合乎禮法啊!」

崔義玄道:「那也比將祖宗留下來的一切毀於一旦要強。」

又有一個老者道:「實在不行,咱們就回清河老家去,這長安本來就不是咱們的地盤。」

崔義玄道:「回清河老家,說得倒是輕巧,人家回去那是光宗耀祖,咱們現在回去,那是帶著一身臭名回去,我是沒這臉回去。」

崔義中氣急道:「不錯,咱們現在哪還有臉回去,依我之見,咱們去跟韓藝那小兒拼了。」

崔義伯道:「咱們要拼得過,就不會坐在這裡了,問題就是拼不過呀,如今朝中局勢變化莫測,誰也不敢輕易為咱們說句公道話,而百姓又受到韓藝的蒙蔽,我覺得大哥說得很對,這事急從權,什麼家規都先放在一邊,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他們都已經給韓藝打怕了,那小子太狡詐了,算計都是成套的,防不勝防啊!

崔義玄目光一掃,道:「你們誰有辦法?」

他主要是看年輕一輩的,老一輩的要是有辦法,早就說出來,可是年輕一輩都將頭縮了回去,唯有一人坐得挺直,雙手規矩的放於膝上,目不斜視。

崔義玄輕咳一聲,道:「戢刃。」

「侄兒在。」

崔戢刃微微頷首。

崔義玄道:「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崔戢刃道:「侄兒認為我們崔家並非是敗在韓藝手裡,而是敗在自己手裡,因此我們想要挽回這一切,並非是要戰勝韓藝,而是要戰勝自己。」

這小子果然有辦法,豈有此理,我今日要不問他,他興許還不會說。崔義玄微微皺眉,有些不悅道:「你這話從何說起?」

崔戢刃道:「如果我們崔家人人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韓藝的小伎倆根本不會得逞,可惜我們崔家並未做到如此,因此才讓韓藝有機可乘,我們是輸給自己,而非輸給韓藝。」

崔義中道:「咱們清河崔氏這麼多支脈,自然有一些害群之馬,韓藝他專挑那些不好的說,當然會讓百姓誤會,此乃他的奸計。」

崔戢刃道:「可事實是不好的要遠遠多於好的。就拿著買賣婚姻來說,誰都知道這是陋習,可我們卻置若罔聞,甚至於更加變本加厲,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藉此來攻擊我們崔家。還有,我們崔家總是認為我們乃是天下第一家族,然而事實卻是我們崔家早已經不復往昔,長孫家、楊家、李家、元家都比我們崔家有勢力。這只不過是一種自我欺騙,但這也最為可怕的,因為這導致我們崔家的子弟不思進取,貪圖享樂,目空一切,自甘墮落,韓藝並沒有耍什麼花招,他只是將這些問題都暴露出來而已。」

崔戢刃的這一番話將崔家最後一塊遮羞布也給揭開了。

「你——!」

崔義中怒了,就沒有見過這麼誠實的孩子。

崔義玄抬手制止了他,朝著崔戢刃道:「就當你說的是對的,那你認為咱們該如何解決這問題。」

崔戢刃站起身來道:「數百年前,我們崔家也不過是普通人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是我們的祖宗將我們崔家一步步帶到了第一士族的位置上,如今我們崔家已經沒有什麼可輸的,何不放下那些沽名釣譽,從自身做起,以德服人,以賢服人,以禮服人,重新贏回百姓的尊重。而不是靠那些聯姻和相互吹捧。」

……

鄭家。

「滎陽鄭氏數百年的盛名就要毀於老夫手中,老夫真是愧對列祖列宗啊!」

鄭伯隅躺在床上,嚎啕大哭。

而在床邊上也是站滿人,個個都是掩面抽泣著。這就是實力不濟,還要充大佬的後果,名望是要建立在實力上面的,如今四大家族實力不濟,偏偏名望有特高,這要不出問題真就見鬼了。如今韓藝就是攻擊他們的名望,只要名望,他們就全完了。

正當這時,一個人站了出來,道:「大伯勿要傷心,我們還未到絕境。」

鄭伯隅突然坐了起來,轉頭一看,道:「善行,你——你有辦法救咱們鄭家?」

鄭善行微笑著點點頭。

……

盧家。

盧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呀,也是召集眾人,商議如何應對這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局面。

正當眾人討論正酣時,一個管家急忙忙跑了建立,道:「老爺,老爺!大公子回來了。」

只見其中一位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怒道:「這不孝之子竟還有臉回來,讓他滾回去。」

此人名叫盧子遷,乃是盧師卦的父親。

盧秋子突然攔住他,道:「賢弟,如今咱們盧家已經是危在旦夕,師卦這孩子雖然有些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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