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準備身後事吧

夜已深。

但李治兀自睡不著,目前而言,他是防守的一方,可以以逸待勞,但是他實力有限,繼續防守下去,總會讓對方攻破的,他得必須想辦法將對方給壓下去。

如何壓?該怎麼壓?憑什麼去壓?

這思來想去,他是沒有一點把握,說白了就是實力不夠,底氣不足,關鍵還是在於李勣身上。

「陛下,你在想什麼?」

武媚娘同樣也是輾轉反側,來到李治身邊,為李治披上一件外衣,然後坐在李治邊上。

李治嘆道:「如今許敬宗、崔義玄、李義府三番五次前去遊說李勣,可結果卻是一個比一個壞。唉……以前朕總是聽人說這李勣謹小慎微,如今朕算是見識了。」說到後面,帶有一絲怒氣。

你李勣作為臣子,我作為君主,我這般求你,你還是無動於衷,即便你不站在長孫無忌那邊,那也比長孫無忌更加可惡。

李治對於李勣已經是死心了。

武媚娘心中也是鬱悶不已,微一沉吟,道:「陛下不是還有一人沒用么?」

李治一愣,道:「你說的是韓藝?」

武媚娘點點頭。

李治嘆道:「當初許敬宗、崔義玄去,這李勣還給他們幾分薄面,可是到李義府,連門都不讓進了。朕看讓韓藝去,恐怕也是自討沒趣。」

武媚娘道:「可是韓藝有一句話說得非常對,這事只要去做,那就是穩賺不賠的,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何不去做。而且韓藝三番五次建議陛下繼續派人去遊說李勣,如今就剩他一人了,陛下何不就讓他去試試。」雖說從目前的態勢來看,希望真不大,但是武媚娘對於韓藝始終保留著信心,因為韓藝沒有令她失望過。

李治想想,好像也是如此,反正也不差這一個人了。

因此等到第二日,李治就召韓藝入宮,讓他去遊說李勣。

韓藝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順便再說了一通豪言壯語。

韓藝臨危受命,出了宮就去到了李勣在郊外的宅子。

「你是?」

那看門的下人並不認識韓藝,畢竟他們的老爺都不出門,他們肯定是少出門的,打量著韓藝,詢問道。

韓藝拱手道:「在下韓藝,今有急事要找李司空。」

「你請稍等!」

那下人說完就將門合上。

沒有過多久,這門再度打開來,只見一個魁梧男子站在門內。

不等他開口,韓藝就拱手笑道:「這位叔叔英武不凡,氣宇軒昂,威風凜凜,想必一定是李將軍,在下韓藝,冒昧拜訪,失禮,失禮。」

李弼嘴角抽了抽,忍著沒有笑出聲來,暗道,這小子真如傳言一般。又言道:「我大哥身體不舒服,你改日再來吧。」

韓藝笑道:「將軍有所不知,我正是因為此事而來。」

李弼錯愕道:「此話何意?」

韓藝道:「不瞞將軍,在下曾偶遇高人,他教了一套針法,專治各種疑難雜症,反倒是那些小痛小病,醫治不好,陛下聽聞之後,立刻讓晚輩趕來幫李司空治病。」

李弼眨了眨眼,你擺明就是在胡說八道呀,朝著那下人道:「請特派使在前廳稍後。」

說完,他就先轉身離開了。

他火速趕到李勣的卧房。

李勣正拿著一個羊肘子在咬,老人若是有一口好牙,那就是幸福呀,見李弼來了,道:「那小子走沒有?」

李弼道:「大哥,你非得見他不可。」

李勣詫異道:「為何?」李義府你都可以趕走,區區韓藝,你還趕不走?

李弼道:「他說他是奉旨來幫大哥你看病的,這我若將他趕走,那陛下會如何想。」

李勣愣了半晌,笑罵道:「這小子還真如傳言中那般狡猾。——趕快收拾一下吧。」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不行,不行,這裡滿屋子的羊肉味,他一來就聞得出,還是上你房間吧。」

可見李勣只小心謹慎啊!

等到弄好之後,李弼來到前廳外面,偷偷偏頭一瞧,也不知韓藝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一眼就看個正著,忙起身道:「將軍。」

李弼訕訕一笑,走了出來,道:「有勞特派使了。」

「不敢,不敢。」

韓藝微微頷首道。

這李弼就帶著韓藝來到他的卧房內,房內充滿著一股藥味,這是剛剛灑得。李弼心中好生鬱悶,今晚肯定得搬出去住了。

韓藝往鋪上一瞧,只見李勣躺在床上,額頭上蓋著濕帕,一動不動。正兒八經的向李弼問道:「不知司空是在睡覺,還是在昏迷當中?」

李弼稍一沉吟,道:「這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大哥醒著的時辰比昏睡的時辰要少的多,如今一日也就吃一頓飯,而且就是喝一點粥,我真是非常擔心啊!」

「將軍無急,待我幫司空把把脈。」

韓藝走上前,自己搬了一個小木凳走到床邊坐下,先是輕聲喊道:「司空,司空。」

李勣一點動靜也沒有。

「看來病的不輕啊!」

韓藝自言自語一句,微微掀開被褥,拿出李勣的左手,突然盯著李勣的手指甲裡面竟然有一絲肉絲,心中暗笑,看來咱們這位司空身體還是相當不錯,能吃能睡。但也沒有點穿,二指往李勣手腕上一按,雙目一合,彷彿入定了。

李弼見他這把脈的動作還真有那麼一點意思,心想,難道這小子還真會治病?哎呦,不好!萬一他發現大哥是在裝病那可就糟糕了。

只能說他多慮了,韓藝除了騙,其餘的手段,那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范兒十足,其實沒啥本事。

不知不覺中一頓飯的工夫就過去了。

李弼還從未見過有人把脈把這麼久的,等著都快睡著了。

其實最難熬的是李勣,又不能動,連眼都不敢睜。

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一炷香功夫。

李弼著實忍不住了,正欲開口,忽見韓藝收回手來。

總算是結束了。李弼忙問道:「我大哥的情況如何?」

韓藝站起身來,用一種同情的眼光望著李弼,囁嚅著。

李弼被他看得慎得慌,道:「你倒是說話啊!」

韓藝嘆了口氣,說出了那一句經典台詞,「抱歉!我已經儘力了。」

李弼一愣,道:「此話怎講?」

韓藝又是一聲重嘆,含著淚道:「司空他——他已經沒得救了。」

李弼怒罵道:「你放屁,我大哥他——!」

「咳咳咳!」

忽然,李勣一陣巨咳,身體都彈動了幾下,隨即又昏睡過去。

李弼一怔,恍然大悟,暗罵,這小子真是比狐狸還要狡猾一些,我險些就要著了他得道。

韓藝目光一瞥,心中笑道,咳吧,咳吧,待會你要不坐起,我韓藝就去上吊自殺。

李弼畢竟是李勣的弟弟,耳濡目染,演技還是有的,激動道:「這怎麼可能,我大哥絕不會有事的,你若再敢造謠,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韓藝道:「將軍,我奉命前來,若是還有一絲希望,我絕不敢怎麼說。你趕緊去幫司空準備身後事吧,我得回宮復命。」

李勣的眉角突然跳動了一下。

這越說越離譜了。李弼這回震怒了,突然伸出手來,揪住韓藝的衣襟,道:「你有膽再敢說一句。」

畢竟是武將出身,一言不合必動手。

韓藝古井不波,勇敢的望著李弼道:「將軍,人終究難逃一死,只是早晚之別,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司空這情況最多活不過三日。」

分明就是在瞎扯呀,前面李勣啃羊腿啃得多歡樂呀,怎麼可能只剩下三天的性命。李弼咬牙切齒道:「倘若我大哥三日之後無恙,又當如何?」

韓藝非常肯定地說道:「這不可能!如果司空能夠活過三日,我韓藝奉上頭顱,以死謝罪。」

李弼一驚,心裡莫名覺得有些虛,道:「當真?」

韓藝道:「晚輩在將軍面前豈敢有半句虛言,若將軍不信,我甚至可以立下字據,將軍還是儘早為司空辦理身後事吧。」

「好!」

李弼鬆開韓藝來,怒道:「字據就不必了,三日之後,我定上門取你人頭。」

韓藝道:「不必勞煩將軍了,到時晚輩會來給司空上一炷香的。」

李弼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弄死這小子,這話也太氣人了。

韓藝拱手道:「晚輩還要回宮中復命,先告辭了。」

說完就往外面走去。

李弼當然不會相送。

等到他走遠之後,李勣突然睜開眼來。

李弼怒氣沖沖道:「大哥,這小子好生狂妄,竟敢詛咒你大哥你,豈有此理,他不過就是一個田舍兒,我們決不能饒他。大哥——大哥——」

說著說著,他忽然見李勣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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