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最公平的決鬥

柳如風是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來到韓藝身邊,接到的一個任務竟然是買螃蟹。他甚至認為韓藝是在侮辱自己,不管怎麼說,他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刺客,稍微給點面子,也不至於讓他去買螃蟹,這你隨便叫誰去都行。

但是,他並未多說一言,轉身就離開了,可見他是一個非常忠於自己的人。

殊不知韓藝派他去只是不想打草驚蛇。

……

而就在今日,朝中又發生了大變動,經御史大夫崔義玄彈劾長安令裴行儉結黨隱私,妄議皇室,李治決定將裴行儉發到西州當都督府長史。

想當初李治拼了老命奪回這御史大夫,今日總算是得到了回報。

這是一項公開的處分,就是在今日早朝上發生的。

過程也非常簡單,唯獨韓瑗站出來替裴行儉說了兩句話,但是許敬宗給予了非常明確的暗示,我們現在已經非常照顧你們的面子了,你們不要得寸進尺,玩大了對誰都不好。

因為這事來的非常突然,韓瑗一時也未反應過來,但是經過李義府等人的暗示,他突然想起還有兩個當事人,就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自然也就不敢多言了。

褚遂良事先也未知曉,唯有長孫無忌知曉,但是他們兩個本就是參與其中的,而且裴行儉的確說過一些有違制度的話,他們要是開口的話,那不是給皇帝一個借口找他們麻煩嗎。

與此同時,還擢升許敬宗為禮部尚書。

這過程雖然簡單,而且給予的處罰也算是比較輕的,畢竟是去當都督府長史,而不是去當奴隸。另外,朝堂上非常平靜,幾乎就是李義府他們在唱主角,很快就定了下來。

但是下朝之後,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大臣們是議論紛紛。

這已經是第二回了,第一回是貶柳奭,這可都是長孫無忌的嫡系呀,可是長孫無忌半句話都沒有說。這還不算什麼,關鍵長孫無忌當初要貶李義府,不但沒有成功,反而李治還擢升李義府為中書侍郎,如今許敬宗也被升為禮部尚書,雖然沒啥實權,但終歸也是升。

這幾件事加在一起,對於長孫無忌的權威產生了極大的衝擊,在此消彼長中,皇權正在慢慢的提升。

這就直接造成更多的大臣靠向了李治這邊,他心裡漸漸明白,這皇帝還是皇帝,這年頭還得跟皇帝混,才有出路。

……

然而,身為李治心腹的韓藝,再一次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似乎自從李義府他們投靠李治後,韓藝就彷彿在朝堂上消失了一般,一直都在打理北巷的買賣,現在大臣們也極少談論韓藝,多半都是在談論李義府、許敬宗等人,現在他們才是朝堂上的明星,才是這一齣戲的主角,即便談起韓藝,那也只是諷刺韓藝是一個不入流的角色,以前李治身邊沒有人,韓藝當然得寵,現在李治身邊有了李義府等人,韓藝自然也該滾了。

韓藝彷彿就是一個過了氣的明星。

但是韓藝好像也樂於其中,坐在屋內與元牡丹吃著美酒佳肴,實在是輕鬆愜意。

韓藝瞧了眼元牡丹,見其精神奕奕,美麗動人,顯然是補了覺的,不過表情還是非常冷漠的,問道:「你今日怎麼沒有去後堂開會?」

「我今日有些私事要處理。」

元牡丹淡淡回應了一句,又趕緊轉移話題道:「今日談了些什麼?」

「還是關於人口和土地的問題。」

韓藝將今日的談論的事跟元牡丹大概說了一下。

元牡丹聽得微微皺眉,似乎對自己的缺席稍有不滿,思索半晌,道:「這可不是小事,而且處理起來會非常麻煩,其實百姓看重的不是錢,也不是米,就是土地,土地對他而言比生命還要重要,沒有土地的百姓就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古往今來,多少次起義皆是因為土地,這會分散我們不少的精力,從而延緩我們的南進計畫。」

談到買賣,她又變得正色起來。

韓藝嘆道:「這我也知道,但是——對了,你知道建房子要打地基的嗎?」

元牡丹一愣,稍稍點了下頭。

韓藝道:「一般來說,房子建的越高,這地基就要打的越深,這才會牢靠。同樣的道理,我們的南進計畫不是一兩日的事,也不是去南邊弄塊地,種一點莊稼,這裡面包含著很多的內容,這需要十幾二十年,而且意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的準備工夫也不是一日之功,我們必須把這個基礎打牢靠,這個計畫才會成功,不至於遇到一點風吹雨打就破滅了。」

元牡丹稍稍點了下頭,但是眉宇間還是透著一絲擔憂,她保守的革新派,她想改變,但是她總是步步為營,這個計畫的開始的準備工作,在她看來就是一項大工程,你這是要直接改變當今地主慣有的經營理念。又道:「非要如此嗎?」

韓藝點點頭道:「想要振興商業,必須要推行僱傭制,現在有神聖的君子契約護航,事半功倍,而農業與商業息息相關,也應當與時俱進,也許這個方案在很多人看來,都是自討苦吃,亦或者說是虧本的買賣,但是元家作為天下第一富商,理應將目光放得更加長遠一些,如果元家都不敢跨出這一步,試問誰還敢跨出這一步。」

說著,他看向元牡丹,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增加元家的影響力嗎?這就是一個機會,在不久的未來,很多人都會效仿元家。」

元牡丹道:「但是影響力也分好壞!有人流芳千古,也有人遺臭萬年。」

「所以這就得看是誰在掌舵了。」

韓藝自信一笑,又具體分析其中的利害關係給元牡丹聽。

元牡丹越聽心中越發震驚,她還真沒有想到,這裡面原來包含這麼多知識,甚至有不少理念都是她的未知領域,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好奇道:「這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韓藝道:「當然是自己想出來的,這世上誰有資格教我做買賣——啊——!」

說著韓藝突然打了一個哈欠。

元牡丹下意識道:「你很困嗎?」

韓藝聽得呵呵一笑,道:「我困不困你不知道?」

元牡丹臉上微紅,眼中閃過一抹內疚,輕聲道:「那你等會就早點睡。」

韓藝一愣,她怎麼變得這麼關心我了,哦,我明白了,早點睡就早點被你玩弄,好啊!那就看今天晚上誰玩弄誰了。

吃完飯後,韓藝出去散了一會兒步,然後就去泡澡了,那兩個少女自然是早已經在浴桶旁待命了。

其實韓藝泡澡的主要目的,就是養精蓄銳,因為今晚必定會是一番苦戰,他先是吩咐那兩個少女一個時辰後叫醒他,然後他就立刻睡著了,確實困得要命。

一個時辰後,那兩個少女準時喊醒了韓藝。

雖然才一個時辰,但是有生於無,韓藝回到小院,還非常禮貌性的敲了敲門。

「誰?」

「我。」

……

說個「請進」這麼難嗎?韓藝翻了下白眼,輕輕推了下門,這門就開了,暗笑,還算你識相。

入得屋內,只見紫色的輕紗帳幔中坐著一道倩影,身著白衣,秀髮從一邊直直落下,那妙曼的身姿,那誘人的曲線,那若隱若現的誘惑。

真他媽誘人啊!韓藝吞了下口水,趕緊收回目光來,年輕氣盛的小弟弟已經蠢蠢欲動,搖搖頭,來到桌前喝了杯水,又打開自己的衣櫃,自言自語道:「明日該穿什麼衣服是好了。」說話間,他目光微微一瞥床上,然後輕手輕腳的從裡面拎出兩個小水桶來,道:「我要睡覺了,你要沒有其他事,我就熄燈了。」

元牡丹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韓藝立刻吹滅了蠟燭。然後提著兩個水桶偷偷來到自己的床邊,嘿嘿,這下好玩咯。

這燈一黑,元牡丹才微微轉過頭來,望著帳外,但是幾乎是一片漆黑,過得半晌,她輕輕一嘆,將短劍放在枕邊,然後躺了下去,將毯子蓋上,睜著雙眼,獃獃的望著上方,萬千愁緒湧上心頭,黑夜中唯一明亮的雙目卻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其實她的確今晚打算故技重施,以此來報復韓藝,可惜她不是蕭無衣,理性的思維還是佔據著她的大腦,她前面看到韓藝那麼辛苦,自己不幫忙也就算,還在後面搞破壞,她覺得這對於她,對於韓藝,對於元哲他們都不公平,她實在是無法下手,但是她又非常痛恨自己這一點,韓藝那麼欺負她,她竟然對韓藝心軟了。

過了一會兒,一陣怪異的響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聲音非常小,但因為周邊一片寂靜,故此聽得還是非常清楚,她黛眉一皺,輕聲喊道:「韓藝——韓藝?」

韓藝未有回應,但是響聲卻還是此起彼伏。

元牡丹可不是膽小的女人,她拿起短劍輕手輕腳的下得床來,忽覺踢到什麼似得,似乎還會動,她心裡也害怕,下意識的縮回腳,趕緊取出火摺子,將蠟燭點燃!

這火光一閃,只見滿地的螃蟹在在走動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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