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真真假假

郊外的一處大宅院中。

只見幾名女婢在廊道上奔走著,個個臉上都顯得非常焦急。

「老爺,老爺,熱水來了。」

一個女婢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快步來到一扇門前。

在門前站著一個身著蜀錦刺繡長袍的中年男人,這中年男人怒睜雙眼,吹鬍子瞪眼道:「你給我作甚,還不快給馨兒端進去。」

那女婢哪裡還敢說什麼,端著熱水急忙忙的走了進去。

這中年男人站在門前,來回踱步著,嘴裡念念叨叨的。

又過了一會兒,聽得咔的一聲,門打開來,見得一個身著布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這中年男人急忙上前,道:「許郎中,我女兒怎麼樣呢?」

這郎中道:「蔡老爺勿用著急,令嬡並無大礙,此時已經睡下了,我待會開幾副給驅寒葯給她付下便可。」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這中年男人激動的無以言表,立刻招呼兩個下人過來,道:「快請許郎中去廂房稍做片刻。」

這郎中剛走,一個身著面容白凈的男子走了過來,只見他右手纏著白布,懸掛在脖子上,道:「老爺,那位謝公子已經洗完澡了,此時正在後堂坐著。」

這中年男人一愣,道:「行,我現在就過去。」說著他又囑咐那些女婢幾句,便與這白凈男子快步離開了。

來到大廳中,只見謝輝坐在裡面。

這中年男人立刻快步上前,拱手作揖道:「多謝公子救了小女一命,蔡豐無以為報,還請公子受老朽一禮。」

「哎呦!」

謝輝急忙起身深深一揖,道:「謝輝何德何能,怎受得起前輩如此大禮,前輩快快請起,這真是折煞晚輩了。」

蔡豐直起身來,又扶起謝輝,老淚縱橫道:「今日若無公子相救,小女怕是——」

白凈男子一手攙扶著蔡豐道:「老爺,你可也得注意身體呀。」

謝輝急忙順著話說道:「這位先生說的對,前輩莫要擔心了,所謂吉人只有天相。」

白凈男子道:「公子抬愛了,我不是什麼先生,在下姓何,單名一個德,是這蔡府的管家。」

「原來是何管家,失敬,失敬。」

謝輝拱手一禮。

何德因為手上有傷不便拱手,只能微微頷首回禮,隨即攙扶著蔡豐坐下。

蔡豐又趕緊伸手請謝輝坐下。

「多謝」謝輝坐下之後,又道:「不知令嬡身體還好?」

蔡豐道:「多謝公子關心,小女已無大礙。倒是公子你方才也受了寒,可也得注意,我已經命人去熬了參湯,待會給公子去去寒。」

謝輝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晚輩方才洗了個熱水澡,已經沒事了。」

蔡豐道:「這可不行,公子雖然正值壯年,但這風寒可大可小呀,萬一落下了病根子,那老朽可得內疚一生。」

何德道:「不過只是一碗參湯,公子何許客氣。」

「就是,就是。」

謝輝拱手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蔡豐點點頭,問道:「聽公子語氣好像不是長安人士?」

謝輝道:「在下乃是江左人士。」

何德微微皺眉的,道:「江左?哎呦,公子莫不是陳郡謝氏的後人。」

謝輝謙虛一笑道:「正是。」

蔡豐猛吸一口冷氣,直接站起身來,道:「原來是陳郡謝氏的後人,請恕老朽眼拙,恕罪,恕罪。」

謝輝也站起身來,道:「前輩言重了。」說到這裡,他苦澀一笑,道:「如今家門不興,早已不復往昔。」

何德道:「公子此言差矣,素問陳郡謝氏雅道相傳,節義流譽,乃積善之家,令人敬佩,雖榮光不在,但是今日見得公子,可見精神猶在,復興只是遲早的事。」

「何管家謬讚了。」

謝輝又略顯詫異道:「何管家談吐不凡,想來也是飽讀詩書之士。」

何管家自嘲道:「我不過就是一讀書人,不值一提。」

謝輝見他神色落寞,心想,看來此人又是一個無法考取功名的寒門子弟,故此只能給人當管家。

其實這種事,在如今是非常常見的。

三人一番交流過後,漸漸變得熟絡起來,過得一會兒,這參湯送上,謝輝飲罷,便起身準備告辭。

蔡豐急忙道:「謝公子何許急著走,留下來吃頓便飯,待會小女醒來,我叫她來親自向公子答謝一番。」

謝輝再度拱手道:「多謝蔡伯伯的一番好意,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晚輩實不便久留。」

蔡豐見謝輝執意要走,實有不願,不禁望向何德。

何德笑道:「謝公子,你方才換下的衣服,老爺已經叫人洗了,只怕現在還未乾,不知公子如今住在何處,待明日我親自為你送去。」

謝輝忙道:「豈敢勞煩何管家,明日我將身上這一件袍子送來,到時再取回舊衫便是。」

蔡豐立刻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明日我再叫小女親自答謝你的救命之恩。」

謝輝一愣,不禁望向何德,苦笑道:「何管家才思敏捷,在下深感佩服,不過這只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哎,我雖非讀書人,但知恩圖報,還是懂的。」

蔡豐說著又向何德道:「管家,你去備些薄禮送給謝公子。」

「不用了,不用了,在下先告辭了。」

謝輝誠惶誠恐,一拱手,便往外面疾步走去。

來到前院,忽聽得廊道的轉角處有人說話,「這一回幸虧讓人給發現了,不然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馨兒姐這麼善良,平時對我們這些下人都非常好,怎麼就這麼命苦了。」

「這都怪那常坤,老爺平時對他這麼好,他還趕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這種人才該死。」

……

謝輝聽得微微皺眉,忽聽得後面有人喊道:「謝公子,謝公子。」

只見何德從後面追了過來。

恰好又見兩個女婢從轉角處走了出來。

「奴婢見過何管家。」

何德點了下頭,又朝著謝輝道:「謝公子為何走的如此急?」

謝輝苦笑道:「在下也不想,只是這禮我決不能受。」

何德點點頭道:「陳郡謝氏家規森嚴,那是世人皆知,只是我家老爺是一個買賣人,重人情,故此唐突了公子,我代我家老爺向公子說一聲抱歉。」

謝輝忙道:「豈敢,豈敢,何管家言重了,蔡伯伯的好意,在下心領。」

何管家道:「那我送公子出去。」

「有勞了。」

……

在離蔡府西北面有著一家酒肆,而此時韓藝和小野正站在酒肆左邊一處高林中。

小野坐在樹榦上,晃著腳丫子,略顯無聊道:「韓大哥,我們在這裡幹什麼?」

韓藝斜靠在樹上,雙手抱胸,注視著遠處的酒肆,笑道:「看這魚上鉤了沒有。」

小野道:「那也應該去蔡府看啊!」

韓藝搖搖頭道:「謝輝為人謹慎,去了蔡府,怕也很難露出狐狸尾巴,但是根據騙子習慣而言,他如果想要動手,那麼首先就得打聽清楚這蔡豐是一個什麼人,這方圓十里內,就這家酒肆離蔡府最近,而且是謝輝回去的必經之地,只要謝輝動心了,那麼等會路過的時候,必定會進去打探一番。」

小野點了點頭,突然身子往後一倒,雙腿鉤住樹榦,倒懸著身體。

嚇得韓藝小腿一步,道:「你幹什麼?」

小野咧開嘴笑道:「韓大哥,你跟我說個故事吧。」他和小胖可是最愛聽韓藝說故事了,當初來長安的路上,幾乎一到休息時候,就纏著韓藝,讓韓藝說故事給他們聽。

「就是說故事呀,你犯得著玩這種高難度動作么。」

韓藝苦笑的搖搖頭,隨即又爽快道:「沒問題,今日我就跟你說一個人魚公主的故事吧。」

小野眼中大亮,不斷的點著頭。

二人還是老姿勢,一個坐在樹上,一個靠著樹上,一個說,一個聽。

時間悄然流逝。

這故事剛剛說完,韓藝突然道:「那傢伙來了。」

小野趕緊舉目望去,只見換了一件白袍的謝輝緩緩走了過來。

當謝輝走到酒肆附近時,突然停了下來,站在那裡看著酒肆,過得片刻,他突然往酒肆走去。

小野驚訝道:「他真的進去了。」

「這是一場溫水煮青蛙的遊戲,如今才剛剛開始。」

韓藝一笑,道:「走吧,去蔡府看看。」

……

……

蔡府!

「小人見過韓御史(韓小哥)。」

只見蔡豐、何德,以及方才那落水的女子站在韓藝身前,齊齊向韓藝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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