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似曾相似

「韓小哥,你又騙我,還說沒有得罪戶部?我可都聽見了。」

這韓藝剛來到鳳飛樓的後門,就被劉娥堵住了。

韓藝看到劉娥那幽怨的表情,就好像自己上了她——沒有付錢似得,翻著白眼道:「劉姐,你學壞了,竟然偷聽我們談話。」

劉娥略顯尷尬,嘴上兀自狡辯道:「這鳳飛樓本就是我家,我在自己家哪能說是偷聽啊!」說道她又道:「你休要顧左而言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韓藝知道若不告訴她,她可能半夜爬上自己的床嚴刑拷問,這倒是沒有什麼問題,閉眼倒也可以將就的,問題是要讓蕭無衣知道,不得把鳳飛樓給燒了,於是道:「真沒有什麼事,就是我和那戶部侍郎有些政見不同,在朝堂上爭辯了幾句。」

戶部侍郎?劉娥一聽,胸蕊都疼啊,「哎呦,我說韓小哥,你就一八品小官,你憑什麼跟人家戶部侍郎政見不同。」

這話聽著怪侮辱人的啊!韓藝立刻道:「哎哎哎,我說劉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八品怎地呢?難道就不能說話么,要是這樣的,那天天宰相一人去上朝就是了。」

劉娥苦口婆心道:「可是你那日才剛剛被正式任命,結果就與朝中重臣有口角,你認為這妥么?這是聰明人乾的事嗎?」

韓藝道:「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劉娥道:「他們說什麼,你聽著就是了。」

韓藝點頭道:「行啊,那我們就把北巷給關了吧。」

這一句話堵得劉娥聲都坑不出了,過得片刻,才道:「這——這我沒說你錯了,我只是勸你聽著,又沒有讓你照做,而且我只是擔心你的仕途。」

韓藝沒好氣道:「要不是如此,你認為我會跟你說這麼多。」

劉娥訕訕一笑,又溫聲細語道:「但是你都和戶部結怨了,戶部會放過我們嗎?」

韓藝笑道:「沒這麼誇張,其實也就是爭論兩句北巷存在是否違規,但是後來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於說服了他們,雖然過程有些爭執,但是結果卻是令大家都信服,不然的話,我現在還能跟個沒事人似得么,還有,你看戶部的人來找我們麻煩么,這表示什麼,這就表示沒事。」

正當這時,一個下人突然走了進來,道:「小藝哥,官衙來人了。」

「什麼?」

韓藝猛地一驚。

劉娥不禁立刻望向韓藝,好似在說,你瞧,官衙不是來人了么?你分明就是強行裝成沒事人啊!

靠!不會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吧。韓藝被劉娥看得略顯心虛,朝那下人問道:「哪個官衙的人?」

「他說他是薛縣令派來的。」

「薛縣令?」

韓藝愣了愣,隨即喜道:「定是抓到那些騙子了。」

劉娥先是一愣,道:「你是說?」

韓藝點點頭道:「正是連累你在官衙住了一天的那些騙子。」

劉娥頓時大喜,不斷的用右拳敲打的左掌,嘴裡一直念叨著,「好啊,好啊,老天真是開眼,總算抓著這幾個騙子了。」

雖然時過多日,但是劉娥對此一直都非常介懷,因為她當時蒙受不白之冤,雖然很快就放了出來,而且也沒有吃什麼苦,但是心裡總是憋著一股子惡氣。

韓藝瞧了她一眼,笑著搖搖頭,然後便出去了。

他料的沒有錯,今日一早,官府的人在臨近武功縣的一個鄉鎮,抓獲了那些打著鳳飛樓的旗號販賣織布機,騙取百姓錢財的騙子。

並且那京縣令薛楷讓韓藝明日去一趟,畢竟這事跟鳳飛樓有莫大的關係,只是如今那些騙子還在押送的途中,估計今日下午才能押到,故此薛楷並沒有讓韓藝立刻前去。

……

……

翌日一早,韓藝就早早趕去了縣衙,臨走時,還曾受到劉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讓他一定要勸薛楷,好好懲罰一下那些個騙子,並且當著韓藝的面,各種羞辱騙子、詛咒騙子,弄得韓藝這個大騙子只覺背脊涼颼颼的,心裡暗想,騙子也不容易啊!

來到縣衙。

相比起第一次來,這一回,那薛楷可是要熱情多了,親自出門相迎,拱手笑道:「勞煩韓御史親自來一趟,真是過意不去啊!」

這份感激,那是必須的,如果當時韓藝成心要鬧的話,或者說鬧到皇帝那裡去,薛楷也是要頭疼呀,但是韓藝不但沒有鬧,反而願意吃下這個悶虧,並且幫助他捉拿這些騙子,這得要多寬廣的胸懷,才能做到這一點,這也讓薛楷對韓藝刮目相看,小小年紀,就有這一份胸襟,著實不易啊!

韓藝拱手笑道:「不敢,不敢,薛縣令實在是言重了,韓藝真是愧不敢當,於公於私,這都是我應盡的責任。」

二人在門前寒暄片刻,薛楷便將韓藝請到廳內坐下。

薛楷淺飲一口淡茶,又將茶杯放在桌上,笑呵呵道:「韓御史果真的神機妙算,令人佩服,那幾個騙子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原來他們也被人給騙了。」

有沒有文化,這是騙么?韓藝訕訕道:「薛縣令,你這一句話頓時把我們降到與他們一個級別了。」

薛楷愣了下,隨即哈哈道:「抱歉,抱歉,是薛某失言了,這應該說是——謀略,對對對,是謀略,他們那才是騙。」心裡卻想,我說的可是你,何來的「我們」啊!

韓藝不敢就此多談,畢竟他是案底的,問道:「那些騙子是否都招供呢?」

薛楷點點頭道:「一共抓獲四個,全都已經招供了,而且是供認不諱。」

韓藝哦了一聲,略顯驚奇道:「這麼爽快?」

薛楷瞧了他一眼,道:「莫不是韓御史以為我濫用私刑逼供?」

「不,當然不是。」

韓藝道:「我絕無此意,我原本以為他們還會狡辯一下,畢竟他們可不是老實人。」

薛楷忙道:「這你倒還別說,他們給本官惹下這麼大的麻煩,本官昨日見到他們時,也恨得他們入骨,倘若他們敢有半句虛言,本官一定會給他們用刑。可是他們一到縣衙,本官只是問了一句,他們就跪地請求原諒,全部都招了,並且表示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啊?」

韓藝眨了眨眼,這聽著有些似曾相似啊!突然想起來,他以前對楊飛雪也用過這一招啊,心中唯有苦笑以對,不虧是同行啊。試探道:「如此看來,他們也非邪惡之輩,莫不是他們有難言之隱吧。」

「這還真讓你說對了。」薛楷道:「原來他們幾個乃是江南婺州人士,因受陳碩真叛亂之禍,妻子、親人皆死於這場禍亂中,他們幾個是僥倖逃了出來,從此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後來又來到長安,原想在長安謀求生計,但是未能如願,身上的盤纏所剩無幾,故此才選擇鋌而走險。」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中竟然帶著絲絲憐憫之意。

陳碩真?

韓藝聽到這名字,不禁又想起那日在河裡與陳碩真拚死相搏,以及陳碩真最後一聲充滿絕望的嘶吼,神色顯得有些黯然。

薛楷見韓藝沉默不語,心生好奇,於是喊道:「韓御史?」

韓藝一怔,連忙道:「抱歉,抱歉。」頓了頓,他又道:「想不到他們這麼悲催,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

薛楷嘆了口氣道:「我也是這般想的,他們也是逼於無奈,並非心中所願。」

看來你又著了他們的道了。韓藝瞧了薛楷一眼,道:「那不知薛縣令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呢?」

薛楷道:「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故此想詢問一下你。」

韓藝惶恐道:「薛縣令言重了,我雖是監察御史,但是此事也牽扯到我了,我只能以一個百姓的身份來幫助薛縣令破案,可沒有權力管這事。」

「這我知道。」

薛楷笑了笑,道:「其實自貞觀起,我朝一直提倡慎刑、少刑,我瞧他們幾個非邪惡之徒,而且有心改過,我倒是想給他們一次機會,將他們押解回婺州,就當是發配千里。但是,此事畢竟關乎你們鳳飛樓的名譽,而且你還為他們還了債,若是這麼做,對你實在是不公平,而且,能破得此案,你是居功厥偉,故此我想以你的意見為主。」

這一番話倒是讓韓藝對這薛楷刮目相看,擺明薛楷就是想饒恕這些騙子,但是韓藝可是監察御史,而且涉及此案,如果韓藝不肯的話,他也不敢這麼做,萬一韓藝鬧大了,那他這官帽可能都不保,這也是他叫韓藝來的主要原因。

歸根結底,韓藝還是清廷劇看多了,以至於無法理解唐朝這些官員的思想,他以為審犯人,肯定是二話不說,先大刑伺候,只要有罪,都往死里坑,哦,當然,沒罪也可以坑,罪名越大越好,以此來獲得政績。

殊不知,這就是貞觀遺風,因為太宗時期,提倡仁政治天下,幾番大赦天下,對於改過自新的犯人,都給予了寬恕,上面的人這麼做,下面的官員自然也都效仿,就養成了一種風氣,這也是為什麼,貞觀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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