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七子拒官

這一聲高喊,可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皇帝怎麼會來這裡了。

紛紛轉目尋聲望去,只見一簇人從北邊行來,為首一人正是皇帝李治,身後還跟著不少的隨從和護衛。

等到李治來至跟前,眾人趕緊行禮。

「免禮,免禮。」

李治急忙伸手示意,目光一掃,笑呵呵道:「我方才在山腳處乘涼,見你們幾個來了,於是過來看看。對了,我剛才似乎見到有人在打鬥?」

沒有一人做聲,他們幾個吵歸吵,但絕不會出賣對方。

李治當然知道是誰在打,這麼顯眼的兩個女人,他不可能看不到,但是他似乎不打算去糾結這個問題,或者是已經習慣了,突然看向蕭無衣道:「無衣,你回來這麼久了,怎麼也不來皇宮,向舅舅請安?」

蕭無衣斜眸一瞥,淡淡道:「陛下政務繁忙,無衣怕打擾到陛下。」

李治笑道:「你連舅舅都不願喊了,還說不是在生我的氣。」

「無衣不敢。」

蕭無衣不卑不亢道:「聖人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理應君臣為先。」

韓藝聽得差點沒有笑出聲來,我這老婆還挺有學問的,動不動就拿聖人出來說事。

崔戢刃他們也是捏了一把冷汗,這女人怎麼總是記吃不記打啊!

李治倒也沒有介意,只是無奈一嘆,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反正——」

他原本是想說,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想想自己現在是皇帝,這麼說是否有損皇帝威嚴,於是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李治又望向崔戢刃他們,笑道:「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崔戢刃道:「陛下言重了,我們也是剛到。」

李治點點頭,略有感慨道:「猶記得當年,我們常常在一起席地而坐,高談闊論,如今想想,眨眼間,這六七年就過去了。」

崔戢刃等人皆是沉默不語。

李治一笑,伸手道:「其實我也一直想再與你們交談一番,所謂相請不如偶遇,若是你們無事的話,我們就在此敘敘舊,如何?」

「遵命。」

幾人齊聲道。

李治笑道:「不用這麼拘束,今日這裡沒有君臣,只有舊友相聚。」

幾人在樹下席地而坐。李治還讓韓藝也一塊坐下,又讓那些隨從、侍衛去邊上待著,別跟著緊緊的。

李治突然向盧師卦道:「師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盧師卦道:「蒙陛下關心,我剛回來不久。」

李治道:「你和你家裡?」

盧師卦苦笑一聲,沒有做聲。

李治點點頭,表示明白,嘆道:「可惜這事我也不好出面幫你。」

盧師卦道:「此等瑣事,豈敢勞煩陛下。」

李治笑了笑,突然哦了一聲:「對了,近兩日武昭儀剛剛懷有生孕,你可否幫我去看看?」

崔戢刃他們聽得眼中閃過一抹怪異的目光。

盧師卦面泛難色道:「這——我醫術不精,可不敢冒然為昭儀診斷。」

李治呵呵笑道:「你少在這裡跟我謙虛,我可是非常了解你的,當初你師父治好我母親重病,被父王尊為神醫,你的醫術怕已是青出於藍了,這根本難不倒你,是不是連幫我這老朋友的一個小忙,都不願意啊。」

這要是韓藝不知實情,非得吃一驚,因為李治在長安七子面前,完全沒有皇帝的架子,都不自稱朕,還是用我來自稱。不過,他從蕭無衣嘴中已經得知,這李治跟長安七子以前也常常在一塊玩耍,彼此的關係都非常不錯,也算得上好友。

「不敢,不敢。」

盧師卦道:「若陛下不嫌在下醫術拙劣,在下自然願意為陛下效勞。」

其實他是真的不願意,因為當初他就是去幫李世民看病,結果差點連命都丟了,他知道自己的性格,與宮廷的規矩簡直就是相生相剋,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不去,但是李治都這麼說,他哪裡還好意思拒絕。

「那就這麼說定了。」

李治說著又掃視一眼,見崔戢刃他們紛紛沉默不語,道:「你們幾個是怎麼呢?為何都不說話,以前你們可不是這樣的。」

幾人紛紛互看,最後目光就落在了崔戢刃身上。

又是我?崔戢刃顯得有些鬱悶,索性就直接說道:「陛下,請恕我直言,以前你是王子,那當然可以隨便一點,可如今你是陛下,我們又怎能還如以往一般在陛下面前胡說八道,這於禮不合。」

鄭善行等人紛紛點頭。

「我就知道是這樣。」

李治微微皺眉,不滿道:「如今我雖是皇帝,但是皇帝就不能與朋友暢談嗎?」

「皇帝不都是寡人么?」

聽得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李治看向蕭無衣,鬱悶道:「無衣,你這是成心要氣我啊。」

蕭無衣一點懼意都沒有,道:「我只是想讓陛下知道,為何戢刃他們不敢跟陛下暢談,你看我就隨便說了一句,你就用皇帝的威嚴來壓我。」

天啊!原來她以前對我是最溫柔的,我真他媽是幸運的。韓藝坐在後面,不斷抹著汗。

李治鬱悶道:「我什麼時候拿皇帝的威嚴來壓你了,是你一直在挖苦舅舅,你這是顛倒黑白。」

「如果這也是挖苦的話,我以前也沒有少挖苦啊!可是你以前也沒有這麼說我,說到底還是你變了。」蕭無衣撇著嘴嘀咕道。

在經過韓藝的一番調教之後,這蕭無衣打嘴仗的本事那是突飛猛進,語氣中不乏韓藝的調調。

「你——!」

李治指了指蕭無衣,突然呵呵笑了起來,道:「好,就算你說的對,我——我事先說明,我不計較這些,你們盡可暢所欲言,沒有關係。」說著,他也不管了,反正都被蕭無衣挖苦成這樣了,向元牡丹道:「牡丹,你這裡可有酒,我想和戢刃他們喝上幾杯。」

元牡丹道:「我這就去拿。」

這酒很快就上來了,李治端杯道:「我敬你們一杯。」

「不敢,不敢。我們敬陛下才是。」

「先干為敬。」

李治說著,就一口喝下。

崔戢刃等人見了也紛紛一口飲盡。

這一杯落肚。李治突然感嘆道:「要論這治國之才,我不如你們啊。」

王玄道等人皆是一愣,隱蔽的相互使著眼色。

元烈虎大咧咧道:「陛下這話從何說起,我書都沒有讀過幾卷,哪敢跟陛下比。」

李治笑吟吟道:「我可沒有說你。」

「哦。」

元烈虎撓撓頭,顯得有些尷尬。

王玄道低聲罵道:「蠢豬。」

元烈虎氣急道:「龜人,你找打是吧。」

「陛下在這了。」王玄道淡淡道。

「你——等會再找你算賬。」元烈虎狠狠瞪了王玄道一眼。

李治呵呵道:「烈虎,玄道,你們還是如以往一般,水火不容呀。」

「讓陛下見笑了。」

王玄道微微頷首道。

「沒有,沒有,這反而令我回想起當初那無憂無慮日子。」李治擺擺手,又道:「其實我一直都非常喜歡聽你們討論當今時政,這令我也是受益匪淺。我還記得善行曾說過,治國之道,無外乎四字,就是『輕徭薄稅』,只要百姓富足,一切難題都將迎刃而解。

而師卦卻認為,治國者,當秉持實事求是的原則,不應好高騖遠,不應好大喜功,不應驕傲自滿,當時時刻刻保持一顆謹慎的心,你還引用了《文子》書中一言,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圓,行欲方;能欲多,事欲少。不知我可有記錯?」

鄭善行略顯尷尬道:「那只是我們年少無知,夸夸其談。」

李治道:「那你說,你哪一點說錯了。」

鄭善行更顯尷尬。

李治又道:「還有玄道,玄道主張的是,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認為國之本,在於民,而民之本,在於德。只有當每個百姓擁有完美的品行,國家才能長盛不衰,一人之德,不足以影響天下,一個再好的皇帝,也敵不過一群刁民。」

王玄道尷尬的點了下頭。

李治突然看向長孫延,道:「而延兒你的主張,是推崇商鞅的依法治國,只有一套完善的律法,才能令國家久盛不衰,人不能長久,但法能夠長存。」

說著他又向獨孤無月道:「無月主張強兵才能強國,若無一支強大的軍隊,任何事都是空談。」

獨孤無月道:「陛下明鑒,我小時候好勇鬥狠,說的也都是胡話。」

李治笑了笑,又看向崔戢刃,道:「至於戢刃的話,呵呵——」

崔戢刃急忙拱手道:「戢刃不知天高地厚,又驕傲自滿,劣性難除,說的話純屬狗屁不通,還請陛下饒過我這一回。」

「那也不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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