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沒有問題,那就是我的問題

北川寺依照著麻宮永世的說法,來到裡面的第二根朱紅矮柱之下。

「就是面前這一列。第十個就是了。」麻宮永世又提醒道。

「嗯。」北川寺一手將第十個繪馬摘下,目光掃去。

婚姻繪馬,這上面大多數記載的是對方希望與誰有個好姻緣,祈願神明庇佑。

而這一繪馬上面的內容也不例外,只不過與那些留下冗長內容的繪馬不同,這塊繪馬上的內容出乎意料的簡單。

『祈願,希望與四方望月成婚。祈願者:四方文治。』

四方文治……

這應該就是北川寺剛才在木籠獄之中所看見的那個男性怨靈的真實姓名。

而這裡的四方望月應該就是四方文治所喜歡的人,也是染血文書上所記載的那個『她』。

而且……

「這塊繪馬底下還連著另外一塊繪馬……」北川寺拉扯著繪馬的紅繩,將與之相連的繪馬也摘了下來。

這塊繪馬的內容與四方文治那塊繪馬的內容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

『祈願,希望與四方文治成婚。祈願者:四方望月。』

娟秀細碎的字眼留在繪馬錶面。

這正是前面所說的那位四方望月所留下來的繪馬。

內容一樣。看來這位四方望月也十分喜歡四方文治,兩個人是兩情相悅。

那麼又是為什麼四方家強硬地將兩人拆開呢?只是談個戀愛也不至於被關進木籠獄之中吧?

北川寺反覆把玩著手中兩塊繪馬木片,接著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手中的手電筒向里偏去,視線轉向其中。

在這片婚禊大殿最裡面還擺放著一張小圓桌。

在最裡面的小圓桌上擺放著一本硃紅色的記錄本。

而在那記錄本後,還坐著一個面容乾枯,手臂肌肉萎縮的老年婦人。

這個老年婦人穿著黑色和服,相貌打扮像極了介紹婚禊之事的仲人。

北川寺下意識地開啟死氣視野,隨後沉吟一聲。

眼前的老年婦人身上並無怨念纏繞,只是單純的,人思念所致的影子。

能在這種婚禊大殿裡面撰寫朱紅記錄本的人……想來她應該就是負責四方家族民婚禊事的人了。

正當北川寺思考著的時候,老年婦人的殘影像是有所察覺一樣地抬起頭,看向北川寺這邊。

不……不對,應該不是看向北川寺這邊。

而是看向北川寺背後的門口。

她烏黑渾濁的眼珠中閃過一絲悲涼。幽幽的嘆息聲也隨之傳出:「望月……可憐的人兒……倘若你們的事情被發現……唉,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望月?

北川寺神情一動,轉而看向自己身後。

空蕩蕩的大門。

湖泊泛起的粼粼波光映射在大門邊。

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等到北川寺再轉過頭來的時候,老婦人已經完全化作怨念消失了。

何苦來哉……?

四方望月做了什麼事情才讓老婦人發出這樣的感嘆?

從『你們的事情』這一點看得出來,老婦人應該是指四方望月與四方文治相戀之事。

難不成是因為四方望月身份尊貴,而四方文治出身低微,因此不被允許相戀?

北川寺暫時也想不明白,他伸出手將擺在案几上的朱紅記錄本拿起,一隻手握住電筒,一隻手捏住記錄本的頁腳,將其翻開。

在古舊、已經沾染上不少灰塵的婚禊之書上如是寫著:

『《月幽婚禊書》月夜繪馬與四方勾玉的傳說:』

『月亮連接著那個世界,月亮是人類靈魂最後的歸所。因此也有月夜繪馬的傳說。只要在月亮高懸的夜晚中來到月幽婚禊大殿,將繪馬木片與心愛之人的繪馬木片以紅繩相纏連,兩人的靈魂便會憑藉著月光與紅繩相連接。』

原來繪馬相連接是這麼一回事。

北川寺暗自點頭,繼續向下看去。

『四方勾玉的傳說。』

『月幽山一向都有信奉月亮、崇尚月亮的信仰。四方勾玉為圓形,代表著月亮的形狀,也象徵著『完整無缺的靈魂』。』

『男子以耗費心血打磨的圓月勾玉分出贈予女方,其代表將靈魂託付給對方。女方接受男性勾玉後,則代表女方同意接受男方愛意,就算是家主之女也不可悔改。』

看到這裡北川寺也算是懂了。

他從口袋裡面取出打磨得非常粗糙的四方勾玉。

原來在系統備註中的『想要去尋找另一半』的意思是要去尋找另一半靈魂的意思。

那麼另一半的勾玉應該就留在四方望月的身上了吧?

而且……

『就算家主之女也不可悔改』。

這句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剛才北川寺的想法也因此不攻自破。

或許四方望月身份尊貴,但既然接受了四方文治的勾玉,她的家人應該就沒有毀約的餘地了才對。

畢竟《月幽婚禊書》這上面所記載的傳統風俗……就算是家主也不敢違背才對。

就算強硬地違約,也不可能把四方文治強行關進木籠獄,畢竟這件事情上面本來就是對方理虧。

可這樣一來就出現矛盾了。

四方望月與四方文治兩情相悅,兩人各持勾玉,應該再也沒人能干涉他們的戀情了才對。

可現實卻是四方望月不知道關入哪個地方,四方文治則被押送到木籠獄,最後被月幽湖之中湧出的荒邪之物撕裂了身體。

想到這裡,北川寺回過頭看向神樂鈴,呼喚一聲:「永世。」

「有什麼事嗎?寺君?」麻宮永世從神樂鈴中鑽出,神情之間有些不解。

「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北川寺放下朱紅文書,神色之間有些認真。

一見到北川寺這副表情,麻宮永世原本困惑不解的表情消失了,她端正起身子,認真地看著對方:「請說。」

兩人這種較真模樣,讓一直縮在神樂鈴當中的神駐蒔繪都有些好奇地飄了出來。

另一邊趴在北川寺肩膀處的西九條可憐也是悄無聲息地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聽著。

在她們這些做派之下,北川寺的面色不見猶豫,他乾脆利落地開口了。

內容非常簡單。

簡單到讓麻宮永世根本就沒有思考,下意識地就做出了回答。

「你的貞操還在嗎?」

「還在。」

靜——

空氣陡然陷入死寂。

北川寺果斷地提問。

麻宮永世專註嚴肅地回答。

但是……

嗯……?

嗯?????

呃……

麻宮永世的面色急速顫動著,那怕她身為善靈的臉上並不能泛出紅暈也能看得出來她現在動搖到極點。

寺君剛才問了我什麼?

貞操還在不在?

麻宮永世只覺得自己腦子裡面一片漿糊,嘴巴張開又閉上。

北川寺這句問話按通俗易懂的翻譯過來其實就相當於問麻宮永世『你處女還在不在?』。

自己的回答呢?

我是怎麼能做到那麼理直氣壯……當著寺君的面說出如此失禮的話的?!

她『啊啊啊』了好久,隨後猛地低下頭,一直柔和溫順的聲音也變得驚慌失措:「對不起!真的十分對不起!我竟然當著寺君的面說出了如此失禮之語……不……是如此粗鄙,如此不堪入耳的話語……啊啊啊!請寺君原諒!」

麻宮永世滿面羞愧之色,她急急忙忙地低著腦袋,對著北川寺鞠躬一次又鞠躬一次。

她這副樣子把另一邊的神駐蒔繪都看呆了。

神駐蒔繪張了張嘴,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嘀咕了一句:「這不是北川自己問你的嗎?真要說問題不應該是北川的問題嗎?」

「怎麼可能!」麻宮永世側過頭,理所當然地反問:「寺君怎麼可能有問題?」

「……我……」神駐蒔繪震驚瞪大了眼睛。

麻宮永世這句話說得實在太過於理直氣壯,導致她一時間都想不出來什麼詞去反駁對方了。

接著她又聽見了麻宮永世理所應當的話語:「既然寺君沒有問題,那麼問題肯定出在我這裡。」

「……」神駐蒔繪嘴巴抽了抽。

麻宮永世這說話一套一套的,把她都快給繞暈了。

什麼叫做寺君沒有問題就是我的問題?

你有這個想法才叫做真的有問題吧?

麻宮永世不去在意懵逼的神駐蒔繪,轉而看向沉思著的北川寺:「不知道寺君為何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記得……巫女應該是要保持清凈之身的吧?」

北川寺提問一句。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