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崗野良子拉到吃飯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
他們倆進的是一家屋台小吃攤。
所謂的屋台,其實就是日本非常常見的小吃攤子。
其整體形狀和一輛小型的麵包車差不多,下面有輪子,四周設板凳,上面是鋪面,外面懸掛各種顏色的遮布,收攤的時候就直接拖走。
有情調的老闆會在遮布上面寫上這家店面主打的小吃食物,在其中也提供清酒、啤酒、橙汁這些飲料。
而北川寺與崗野良子進的就是這麼一家店面。
雖然屋台空間挺狹窄的,但崗野良子所推薦的這家店的環境卻十分不錯。
在其中,關東煮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白色熱氣,撲鼻的香味滿溢,淡黃色的燈光有一種居家的溫馨感。一看就知道特別有年代感的櫃檯被老闆擦拭得亮閃閃的。
穿著藏藍色半身圍裙的老闆正背著這邊,不急不忙地燒烤著燒鳥串。
現在還不到下班族們的飯點,也難怪對方還這麼慢條斯理。
「禾元老闆!我來了。」
一坐下,崗野良子就沖著老闆打了聲招呼。
「啊,這不是良子嗎?」
禾元老闆聽見崗野良子的聲音,露出了和藹的笑容,他一邊擦著手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子來,看向北川寺與崗野良子:「還有一位小顧客啊。」
「你好,禾元老闆。」北川寺打了聲招呼。
「哈哈……不用客氣,都請坐。」
禾元老闆是一位中年人,他留著一層青黑色的胡茬,圍裙一塵不染,目光和善,見人就帶三分笑。他看看北川寺又看看崗野良子,心裏面其實還是有些詫異的。
崗野良子倒是一個經常光顧他這裡的老顧客。
只不過她每次過來都是一個人,而且喝酒都是海量,有一種酒國豪傑的感覺,自然給他留下了印象。
兩個人一來二往也就算熟悉了。
但禾元老闆還是第一次見她帶人過來吃飯。
而且還是看上去這麼臉嫩的小男生……
難不成這是良子的男朋友?
禾元老闆動了心思。
都說人老了就喜歡多管閑事了,其實他也一樣。畢竟崗野良子一個女人經常單身過來喝酒,就算是她是警察也不太安全。
要是她能找個男朋友的話,不僅能保障安全,以後還能多帶一個人過來吃飯,這無疑是極好的。
崗野良子可是自己這家屋台的大客戶,每次來這邊都要大手大腳花上個一兩萬日圓,要是再多帶一張嘴——
況且崗野良子找到男朋友,這也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就在他打量北川寺與崗野良子的時候,崗野良子卻是毫不在意地撐在櫃檯邊,大聲地叫道:「老闆,老規矩。」
「好好。」禾元老闆笑了兩聲,不慌不忙地將小碟子拿出,取出幾串貝類、魚蛋一類的關東煮,一邊將其放在敢拿崗野良子與北川寺面前,他一邊問道:「良子,不知道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你叫他北川就行了。」崗野良子拈起一串關東煮,不顧燙嘴直接塞進嘴裡,支支吾吾地說道。
禾元老闆對著北川寺點點頭,接著打了聲招呼:「原來是北川小哥啊。」
「嗯。」北川寺禮貌地點頭,也開始吃起東西,他面色冰冷,似乎根本就沒有與身邊的崗野良子調情說愛的意思。
見到兩人這個樣子,禾元老闆嘴巴張了張,有些啞然。
崗野良子就像是鋼鐵直女一樣,根本就不在意他剛才的助攻。
北川寺則只是悶頭大吃,就好像到時候結賬不是他出錢一樣。
禾元老闆又咳嗽一聲,把燒鳥串端上來,佯裝不在意地問道:「這是你的小男友嗎?良子?」
咳咳咳咳——
聽了這話,崗野良子咳嗽了好幾聲,臉色漲得通紅,像是喉嚨被什麼卡住了一樣。
她用力地拍了拍北川寺的肩膀。
同樣聽見禾元老闆的話語卻像是個沒事人的北川寺面無表情地轉過來,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部。
呼——
崗野良子吐出一口氣,又狠狠地灌了一口冰水,這才指著毫無半分表情波動,掃蕩著小吃的北川寺開口:「禾元老闆,你、你說這個傢伙是我的小男友?」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好笑,同樣帶著幾分好氣。
「難道不是嗎?」禾元老闆沉穩地笑笑。
他都已經是活成人精一樣的人物了,見到剛才崗野良子的態度,其實也算明白一二了。
「當然不是。」崗野良子神色不變地說了一句:「我還想多活幾年,要是北川小子當了我男朋友,我怕是要不了幾個月就被氣死了。」
「現在不是,以後可不一定不是喔。」禾元老闆不在意地擺弄著正在油鍋裡面炸著的天婦羅。
這也算是屋台老闆的職業技能了。
能夠恰到好處的挑起話題,風趣地逗客人們發笑。
「哈哈,不可能的。」崗野良子打了個哈哈,若無其事地拈起一根烤鳥串。
禾元老闆看了一眼崗野良子,又轉過頭去看北川寺。
從坐下,到擺上東西,北川寺一刻都沒有停下吃東西的動作,他的動作很快,又極具效率。
這副樣子似乎對於禾元老闆剛才的話題無動於衷。
可是不能這樣啊!
崗野良子這麼漂亮的女生可就在你身邊啊!
他不能直接提點,只能若有若無地用眼神去注視對方。
終於,北川寺感受到這位中年人幾次略帶深意地注視著自己的目光。
他這才抬起頭,擦了擦嘴巴,語氣清冷道:「很好吃,老闆。」
「北川小哥你喜歡就好。」禾元老闆面色僵硬地點了點頭。
而看著他這副樣子,崗野良子也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禾元老闆你就收點心思吧,北川小子根本就不管那麼多的。」
聽著崗野良子這幸災樂禍笑聲,禾元老闆面色一窒,差點連和藹可親的形象都不能保持了。
這兩個人的操作未免太騷氣,處處都透露出一種『註定孤獨一生』的感覺。
自己在這裡使眼色,助攻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處啊。
他僵硬地咳嗽兩聲,轉過身去準備新的小吃。
一邊轉身,他還一邊怨念滿腹地小聲嘀咕:
「總有一天良子你要後悔的。」
崗野良子也聽見這句話到了,但她也只是嘴角邊弧起些許弧度,緊接著——
「老闆!給我來兩杯啤酒!」
這個女人……
北川寺一邊面不改色地咀嚼著燒鳥串,一邊看著崗野良子咕嘟咕嘟地灌下啤酒的動作。
果然,崗野良子這種女人的保證當不得半點真,說不喝酒還是喝酒了。
但北川寺也不在意。
吃過東西後電車應該還有兩三班,到時候坐電車回去就可以了。
至於車肯定不會讓崗野良子再去碰了。
「可是這裡的東西確實挺好吃的。」
北川寺將嘴巴裡面的東西咽進肚子里,只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屋台內,一個中年老大叔正靠著櫃檯牢牢騷騷,一個年輕女性大口大口地灌著啤酒,還有一個掃蕩東西毫不馬虎的面冷青年。
這個組合無疑有些奇特。
……
北川寺將崗野良子送回家了。
崗野良子的家是一處進門刷卡,安保系統十分完備的高級富人公寓。
北川寺也就只是送她到樓下就回去了。
現在已經是八點多鐘,再不回去北川繪里她們也會擔心的。
況且還有累女、渡邊小百合這些事情纏身,北川寺的時間也沒那麼餘裕。
從崗野良子到北川家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但路費崗野良子也出了,因而北川寺也叫了一輛計程車,體驗了一次奢華感覺。
約莫十多分鐘後,北川寺從車上下來,回到家裡面了。
此時正是北川家熱鬧的時候。
北川繪里正抱著西九條可憐看電視,神谷未來好像正在烤點心,家裡面一股香味。
神樂鈴被她掛在牆壁上,但北川寺卻能夠清晰地看見神駐蒔繪正靠著牆壁嘴裡面嘀嘀咕咕地念叨著一些東西。
若是貼近去聽,你會發現她是在念叨著一些簡單的日語繞口令。
另一邊的中嶋実花則在與空中的渡邊小百合交流些什麼,兩人說得滿臉通紅。
這人鬼和諧相處的一幕,讓北川寺禁不住伸手敲了敲客廳門框。
聲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過來看向北川寺。
「歡迎回來,北川君。」神谷未來笑著對北川寺打了一聲招呼:「稍微借用了一下廚房,應該沒有問題吧?」
「嗯,沒多大問題。」北川寺頷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