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食大陸

布朗於一九七一年寫的這篇論文,暗示日後一項重要的趨勢:運用平衡理論闡明大陸生境破碎與生物絕跡的問題。麥克阿瑟與威爾森在他們書中的第一章裡,已經預示了這個趨勢:

昔日相連不斷的自然生境,如今由於文明入侵而破碎,平衡理論可以應用到(將來一定會應用到)破碎生境思想的領域。

麥克阿瑟和威爾森還說,自然生境日益破碎的趨勢,在「柯提斯(John T. Curtis)繪製的威斯康辛州林地變化圖上一覽無遺。」他們將這些地圖收錄在書裡,柯提斯的地圖以視覺的力量強化了麥克阿瑟與威爾森的論點:島嶼理論不只是島嶼理論。

柯提斯是威斯康辛大學植物學教授。白人移民湧入美國中西部以來的數十年間,本土森林、草地不斷遭到破壞,柯提斯曾經對此加以研究,寫成一九五六年《人類在改變地球風貌上扮演的角色》書裡的其中一章。這本書風行全球,但柯提斯的研究焦點卻放在一片小小的土地上:威斯康辛州格林郡的卡地滋預留區(Cadiz Towship of Green County)。這是一塊方形的土地,邊長六英哩。柯提斯以四幅地圖描繪該區植物變化的情形,分別代表一八三一、一八八二、一九〇二、及一九五〇年的風貌。

回顧一八三一年,白人移民尚未開始伐木整地,該區佈滿落葉林,林中主要是椴樹、榆樹、糖槭、橡樹及山胡桃木,而日後變成卡地滋預留區的地區,當年還是硬木遍地的林野。一八八二年左右,這片林木茂密的地區成了帶狀林地拼湊而成的區域,外圍種植了大片農作物。到了一九〇二年,就柯提斯根據歷史記載所畫的地圖看來,森林地面積縮小。最後二十世紀中葉殘留在卡地滋預留區的林地,看起來就像空瓷碟上星星點點的胡椒粉。

柯提斯的地圖相當引人注目;這些地圖就像高懸的褪色照片,反映了殘酷無情的蠶食過程。在這樣的過程中,廣闊的大陸被一刀一斧砍成了小島,然後再一點一滴地縮小;大型動物仰賴森林為生,卻已經無法在此間殘餘的小塊林地中生存。這些地圖,說明了人類產業的繁榮與人口的增加,如何使得整塊林地變成了無用的碎片。當然,這樣的情況全世界都有,威斯康辛州的卡地滋預留區只是一個小小的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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