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標物種

這一天下午,我去拜訪鳥類專家瓊斯,他是威爾斯人,在模里西斯的黑河峽谷區從事紅隼(kestrel)的復育工作。我們信步走到海邊,瓊斯跟我描述著這片他待了十二年的第二故鄉,在人類到來前究竟是什麼樣子:「你要是看過早期的圖片,讀過荷蘭人的描述,就會覺得模里西斯以前真是個天堂。那時候有儒艮、七彩的貝殼、魚、烏龜、大型陸龜、海鳥、好幾種鸚鵡,還有各式各樣的鳥類。只可惜這些動物很多都絕跡了。」他還說,蛇、壁虎、石龍子也都絕跡了。

至於模里西斯原產的爬蟲類也跟鳥類一樣絕跡了。只要想到這麼多動物絕跡,他就覺得既生氣又難過,說到這裡他忽然把話題轉到多多鳥。

「雖然說多多鳥到底是幾時絕跡的,至今仍莫衷一是,但據推測是在一六六〇年代左右。多多鳥滅絕之所以重要,因為這是史上頭一遭人類真正知道自己造成另一種生物的滅絕。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人類才瞭解到地球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也才意識到自己不能為所欲為,繼續掠奪、糟蹋。所以多多鳥滅絕,揭示著一個非常奧妙的時刻。」

瓊斯停了一會兒,又說:「我不知道究竟是誰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但這的確是人類覺醒的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時刻。」

瓊斯這個人樂觀得近乎癡狂,但我就喜歡他這一點。模里西斯紅隼一度是全球最稀有的鳥類,但這種鳥後來也在絕種邊緣獲得了拯救。人類開始意識到這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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