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祀聽著尊上的話,內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沒有血契!?怎麼可能血脈中會沒有血契!」大祭祀瞳孔微張,一臉震撼。
緊接著,大祭祀好似想起了什麼,忍不住道:「尊上,難不成少祭祀他是……」
那道巨大的黑影抬起手來,示意他無需多言。
把手掌放下後,高大的黑影點了點頭,等於是承認了大祭祀的猜測。
大祭祀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半天,卻依舊感覺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眼中的那個蒼老的少年,竟然是所有人中最特殊的一個。
大祭祀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尊上的背影,要知道,就算是尊上,血脈中也是有血契存在的!
當然,這時他也總算明白尊上為什麼要對少祭祀如此上心了。
既然他身上沒有血契,那的確該用盡一切辦法把他給找回來。
他一個沒有修為的人,身上又沒有血契,若是落入天塵修行者的手中,那對我們的影響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
……
魔宗後山,路潯拎著少祭祀,來到了自己先前閉關的洞穴。
按理說,以俘虜的待遇,該直接扔到地上才對。
但一看到這身體,跟耄耋之年的老人沒差別。路潯還真怕自己隨手一扔,把他半條命給扔沒。
就這種身體素質,嚴刑拷打根本用不上!
刑具一上,當場咽氣,那還問個鎚子!
「不過好在我有別的途徑。」路潯在心中道。
身體好不好,對他來說不重要,只要你的精神狀態別太糟糕就行。
把少祭祀放下後,路潯見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與緊張,反而正饒有趣味的看著自己。
路潯很想問一句:「你瞅啥?」
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少祭祀由衷的感嘆道:「傳聞中你生的極好看,今日倒是見識到了。」
對於這種誇獎,路潯早已免疫,但他在少祭祀的眼神與語氣中,能聽出些微的落寞情緒。
想來也對,他真實年齡還未滿20歲,本該是青春年少,還只是個少年。
可他如今去皮包骨頭,滿頭銀絲,滿臉皺紋,身上甚至都有了老年斑。
還沒年輕過,便老了。
這讓路潯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話:
【老年人的悲劇,不在於他身體的衰老,而在於他的心依然年輕。】
透過少祭祀那清澈乾淨的眼眸,路潯能看出這一點。
他看著這位蒼老的少年,開口道:「我很好奇,在三師兄擄你之時,你為何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束手就擒?」
「因為沒有意義。」少祭祀道。
他施施然的盤膝坐下,看著路潯,開口道:「我本質上是個廢人,除了卜算一道外,我樣樣不行。」
他繼續解釋道:「我如果要靠卜算破局,在算你三師兄之時,便繞不開派他前來的先生。」
「那麼,我真正要算的,其實反而是先生。」
路潯聞言,問道:「所以,你是算不出先生?」
少祭祀笑了笑,道:「確切地說,是先生能更早一步算出我。」
路潯聞言,大抵是明白了。
基於這種情況下,等於是少祭祀做出任何準備都是徒勞的。他在推演的過程中,估計推演了無數遍,結果都是要被抓,那不如……直接放棄?
雖然少祭祀是這麼解釋的,但路潯還是覺得不理解。
「設身處地,如果我是少祭祀,我依舊不會束手就擒,還是要事到臨頭的時候,再搞一波試試看。」路潯覺得大多數人也都會這樣,有點兒像是困獸猶鬥。
畢竟事關自己的生命,很難做到洒脫與放棄的。
可再看看人家,自己騎著條大蛇,把自己打包送到三師兄面前,還來了一句:「我等你很久了。」
不知為何,路潯覺得這種人很變態!
少祭祀盤膝坐著,他連自己的脊背都挺不直,微微佝僂著身子,抬頭看向路潯,問道:「三千山的那處祭壇,是你毀的吧?」
路潯沒有回答他,只是在心中道:「不好意思,我還毀了好幾座你意想不到的。」
少祭祀見路潯不回答,倒也不甚在意,這人似乎並沒有自己被綁票了的覺悟,繼續問道:「你是如何破解掉陰添的血契的,亦或者說……你真的有破開陰添的血契嗎?」
路潯看著他,冷聲道:「你的話有點多。」
少祭祀無所謂的笑了笑道:「因為我很好奇。」
「好奇也該分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路潯繼續冷聲道。
少祭祀輕微咳嗽了兩聲,然後用他那蒼老的聲音道:「將死之人,也就沒什麼好在乎這些了。」
「喔?你說你精通卜算,難道你還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路潯道。
「知道,明日。」少祭祀回答。
路潯:「……」
搞啥啊,如果這少年白頭的傢伙不是在唬人,那他死的比我前世玩《天塵》的時候還要早啊!
路潯此刻已懶得與他廢話,他的眼眸里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旁人若是看著路潯的眼眸,很快便會沉淪其中!
——【魅惑】!
少祭祀用他那唯一的眼睛與路潯對視了一眼,眼神卻依舊清晰,眼眸依然清澈乾淨,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這手段,的確神奇,但對我無用。」少祭祀又咳嗽了幾聲,開口道。
路潯沒想到,少祭祀一個毫無修為的人,自己竟會對他失效!
怎麼可能!?
他昨日擼貓南北的時候,還衝著化為小黑貓的貓南北試了試【魅惑】,明明特別管用啊!
這手段對第六境的大妖都好使,對一個無修為的將死之人,竟然失效了?
路潯雖然心中驚駭,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
作為天塵大陸的頭號優質男偶像,在表情管理方面,他是大師級的。
少祭祀看著路潯,那一隻獨眼內反倒是透露出了些許的驚咦聲,道:「我先前還並未發現,可在你剛才動用手段之時,我在你身上感知到了【元力】。」
「竟然有人可以吸收【元力】!?」少祭祀嘖嘖稱奇。
路潯突然覺得,這個審問的對象,有點難頂。
二祭祀與大祭祀的分身都未察覺到路潯身懷【元力】,這個毫無修為的少祭祀居然感知到了。
「看來他的神識很浩瀚,【魅惑】類似於是精神攻擊,他能做到精神免疫!」路潯在心中得出結論。
「你很不像是個異族。」路潯看著少祭祀,淡淡道。
少祭祀的確與他碰到的所有異族都不同。
他身上沒什麼戾氣,人也很平靜。
少祭祀聞言,微微一笑道:「我的確與他們所有人都不同。」
「嗯?」路潯敏銳地發現,他這句話里還有點其他的意思。
少祭祀依舊佝僂著身子,手指放在膝蓋上,食指輕輕敲擊著,然後開口道:「我本什麼都不想說,但既然在你身上感知到了【元力】,我改變了主意。」
「你想說什麼?」路潯直視著他。
「說一些你在別人身上不可能審問出來的話。」少祭祀笑著道。
「喔?難不成你身上沒有血契?」路潯道。
「是的。」少祭祀平靜道。
「什麼!?」
少祭祀看著面色終於不再淡定的路潯,繼續笑著,嘴裡卻有著同病相憐般的語氣,道:
「路潯,其實你與我,是一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