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冷戰:通向鐵幕之路(最終卷) 第131章 暴風今夜掃美國(26)

「混蛋、混蛋……廢物、廢物……居然在眼皮子底下眼睜睜讓一個嫌疑人跑了。」收到魏德邁和特納署名,並由一串專家簽字的「調查結論」,馬歇爾又怒不可遏地發了火,最近收到的每條消息都夠他火冒三丈:

紐芬蘭島上,海軍無線電靜默解除後變成了攻防轉化演練,好不容易挨到演練結束,克拉克又彙報他們有實地查看現場和交流檢討等戰役評價過程,總而言之要想等李奇微回來至少得6月份了;調查報告上,白紙黑字寫著沒有相反結論——和總統衛隊宣稱的一樣,和FBI保持高度一致,馬歇爾信心滿滿地去,回頭收到了這麼個哭笑不得的結論。

面對他的怒火,魏德邁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很快又聊了幾句話告辭了,不是魏德邁要掃老長官的面子,而是目前在參聯會裡,所有人都在討論退役基金,卻沒一個人想著要去制裁麥克唐納——制裁給弟兄們發錢的人?別傻了!要制裁也等發完錢啊……

更何況,馬歇爾的怒火和聲明在他看來不及特納的解釋,後者又把堀悌吉的話複述了一遍:「這樣的結局完全是意外,但造成結局的所有步驟和過程都是我精心安排的,您說這個結果算是意外還是算蓄謀?」

你看人家金上將多精明:他利用退役基金髮放機會,就地宣布將8個陸戰師削減為6個,不是簡單地裁撤兩個,而是把8個師願意退役的人員減少四分之一,然後等下一步縮編。剩下2個師編製人員不用等地方政府介入,可以直接和白宮和五角大樓掛鉤領退役費。領到錢的陸戰1師在駐守幾天後退走,美其名曰是換防,實際上是其他所有駐紮在東海岸的陸戰隊師輪流上陣準備收退役金。

金上將能這麼多年退而不休,哪怕自己待在醫院裡,說話做事依然管用不是沒道理,人家會為手下著想和爭取,讓所有人都知道跟著金上將混不會錯:就算當年他最不喜歡的弗萊徹,在陣亡後也得到了很高的禮遇,金上將給他拿到了追授上將軍銜、獲得一系列榮譽勳章等待遇,還把大量建造的驅逐艦命名為弗萊徹級,米切爾陣亡後,這種待遇也拿到手,新出的防空巡洋艦準備改名叫米切爾級。

所以每次魏德邁和克拉克交流,對方就說要向海軍學習,學什麼?——抱成團啊!

有報告蓋棺論定後,美國主流媒體就可以正式播報洛克菲勒的死訊了,民眾一開始還產生錯愕感,但在眾口一致的「暗殺元兇」、「幕後主謀」、「勾結布爾什維克分子」等罪名面前,民眾很快就形成了一致論點——堅決支持代總統閣下對罪惡現象的清理,美利堅沒有陰謀分子的容身之地。

就在媒體宣傳的高潮形成時,胡佛也正在和剩餘的7大財團在進行溝通。

「洛克菲勒死了,毫無疑問是個重大噩耗,但對你們而言卻是不折不扣的解放!」他抬起頭,冷冷地掃視著眾人,「從經濟上說,一直控制著華爾街的巨頭倒下後將迎來力量真空期,這是你們迅速做強的機會——相比兩個頂尖財團,你們之間的力量差距更小一點;從產業來說,原本被兩個集團控制的產業現在你們進入了,這是很大的發展空間;從利益上說,你們有機會廉價獲得洛克菲勒和摩根的遺產,想必杜邦的遺產已讓你們怦然心動過了,錯失上次機會的人這次還有機會;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從政治上說,主謀死亡,你們擺脫了同案犯的嫌疑——或者說基本擺脫了同案犯的嫌疑……」

「我們本來就不知情!」梅隆財團的代表小聲辯解道。

「不要和我說這種詞不達意的話,洛克菲勒死了,可他的老管家還活著,你們覺得讓他指證你們很難?」

眾人一下子就卡殼了:洛克菲勒不死,老管家不會亂說話,口風會十分緊,可現在洛克菲勒死了,誰知道他臨死前會攀咬誰下地獄?

克利夫蘭財團的代表不懷好意地看了胡佛一眼,意即你神氣什麼?老管家那裡你還沒掛上名?大家還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彷彿看出了他的疑惑,胡佛補充道:「不瞞諸位,老管家就在我手上,你們覺得年紀大了之後的人還記得多少姓名呢?」

這威脅比什麼都管用:胡佛犯不著和剩餘的全部財團死磕,他只要擊破1-2個就可以完美達到目的——這條惡狗不就是麥克唐納故意放出來撕咬眾人要錢么?

「您有什麼想法?」

「查抄洛克菲勒和摩根的流動資產、銀行存款不過20多億,很快就會用完,現在的缺口至少還有580億,我認為他們剩餘的產業值這麼多錢,你們可以一起買下來。」胡佛笑眯眯道,「我建議你們7家每家各出60億,佔用掉420億平均額度,然後在剩下的160億額度中你們自由競爭,誰出錢多,誰就可以獲得更多的股份……」

眾人一下子陷入沉默:「摩根和洛克菲勒兩大財團的資產如果在平時計算,那肯定是會超過600億的,可如果緊急變現發賣,他們相信別說600億,500億甚至450億都籌措不到,大家原本還指望著去撿便宜貨,現在看來麥克唐納代總統是不想給他們這條路走。」

「我們需要深入考慮與計算,另外也要琢磨這600億怎麼拿出來——是600億,不是60億或者6億!」

「這當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其實不算大,前幾年我們哪一年軍費開支低於1000億美元過?那時候你們是什麼態度和意見?」

「問題是現在不是訂貨,是出資金!」

胡佛瞟了這位波士頓財團的代表一眼:「說的現在好像沒有訂貨一樣!波士頓、紐約基建工程的訂貨、五大湖區修復的訂貨難道就不是么?海軍裝備更新不是么?還有,退役軍人拿了資金後幹什麼?換成現金埋在土裡藏起來?不可能的,他們一定會拿來花,拿來用,或者買一直渴望的耐用品,或者買自己朝思暮想的房子。先生們,我比你們看得清楚:前段時間華盛頓退役老兵拿到款子後,去清償了拖欠多時的租金,收到房租的房東轉身去肉店狠狠消費了一筆,肉店老闆琢磨著給老闆娘換身新衣服——退役官兵回頭也需要新衣服,這不就是現成的服裝製造需求么?政府拉動的消費雖然見效快,但從長期來看有很多無效措施,自發形成的經濟浪潮與產業需求才是根植於社會自身的,要實現國家正常化,就必須從國家控制經濟的立場上後退……國家不能包辦經濟活動,如果國家能替代財團和企業家履行職能,那一定會帶來扼殺和窒息……」

「這段理論闡釋得不錯!」

「廢話,當然不錯,這不是我說的,是庫茲涅茨先生說的。」6年前,庫茲涅茨出版了《1919~1938年國民收入與債務支出》和《國民收入及其構成》等書,因為制度經濟的研究被任命為華盛頓戰時生產局計畫統計處副處長,被看做是凱恩斯之後在政府系統中效力的主要官員,他對於制度和國民經濟統計深受主流觀點青睞。

胡佛補了一句:「這句話是他在勸代總統不要對財團趕盡殺絕……認為財團存在是有道理的,但適當清理保持活力也很有好處,可以避免經濟生活一團死水——所以麥克唐納閣下才願意給大家這個機會。說到底,沒人規定美國一定要有多少財團,或許5個,或許4個就能滿足需要了呢?」

眾人的冷汗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既然您都說的這麼推心置腹,那我們也坦誠地說幾句……」加利福尼亞財團代表問道,「如果我們真按這些要求辦了,是不是可以完全撇清我們的責任?我可不想一邊背著罪名,一邊還要掏錢——我們不會這麼傻。」

「這當然不會,都肯掏錢支持代總統了,怎麼可能是同案犯呢?」

眾人撇撇嘴,這句話還有個意思:不肯掏錢那就是同案犯無疑嘍?

「還有……」芝加哥財團代表猶豫了半天后道,「代總統這個代字何時能去掉呢?我們也願意真心實意地和有力量、有作為、有擔當的政治家合作,如果他屆時下台……」

胡佛笑笑:「這不是更好么?產業您拿,錢到時候還可以追回……」

「不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

「我明白大家的想法。」胡佛道,「沒有人敢為明天打包票,包括代總統和我在內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你們要知道,現在一部分錢已發下去了,法案也通過了,如果剩餘的不發或者更乾脆地說已發放地要收回,你們可以想像一下,這世界會亂成什麼樣?幾百萬退役官兵造反會相當於多少個美共?這次可沒另外一支亞美利加集團軍來救命了!」

眾人怵然而驚,隨即又臉色凝重地點點頭:麥克唐納現在只是要錢,萬一全國暴亂那就是要命了……要錢還是要命?這個選擇似乎不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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