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冷戰:通向鐵幕之路(最終卷) 第124章 暴風今夜掃美國(19)

4月30日開始,華盛頓、紐約、巴爾的摩和安那波利斯作為第一批城市開始發放退役基金,前面三個城市很好理解,靠近華盛頓且分別屬於紐約州和馬里蘭州最大城市,但安那波利斯就很耐人尋味——因為陸戰一師現在就駐紮在這裡,麥克唐納既然親自勸說范德格里夫特又派湯米去基層煽動,那這第一批分錢肯定不能漏了陸戰一師。

給陸戰一師移交費用其實很簡單,所有失蹤者的名單在師後勤部和人事處都是有存檔的,所以只要直接把總數目發給分管後勤的副參謀長就可,但麥克唐納顯然不會滿足於這一點,他舉行了隆重的移交儀式並發表了講話。

「……向戰爭期間所有捐軀的海軍將士、陸戰隊官兵表示無比沉痛的哀悼,你們為保衛這個國家,為保衛美利堅民族付出了汗水、鮮血乃至生命,億萬美國人民將永遠記住你們的貢獻,你們以自己的豐功偉績建立起了一座豐碑……直到今日,我和你們所有的親人、戰友、朋友一樣,仍然無比期待你們能結束失蹤突然回歸,但無論我們如何找尋、如何嘶吼,已聽不到任何回應,但我深信,身在天堂的你們一定能聽到我們發自內心的聲音……願你們安息!阿門!」

在他講話完畢之後,8名儀仗隊員抬著一具棺材,上面覆蓋著美國國旗,在樂隊低沉的哀樂聲中緩緩前進,並最後放進事先挖掘的墳墓里——這裡今後將建設陸戰一師陣亡將士紀念碑,棺材裡除失蹤和陣亡人員花名冊之外,就是陸戰一師的師旗和其他紀念品——用於象徵那些連軀體都找不回來的官兵。

儀式舉行完畢之後,麥克唐納親自把2000多萬的補充撫恤金支票交給范德格里夫特:「希望你們儘快將其發送給陣亡官兵家屬……」

「是,副總統!」

「今天借這個機會,我就另外一件事表示道歉:眾所周知,維德角戰役期間,我曾經作為師長帶領部隊作戰,在最後階段因為種種原因和不理智犯下了冒犯海軍的錯誤,事後我對此深表懊悔與痛苦,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表達……」麥克唐納抬起頭,眼裡滿含淚水,「今天我不是乞求你們原諒的,我沒有這個資格……我今天是真心誠意地懺悔——這件事,我做錯了!有什麼責任將來我會承擔……我唯一的希望是你們不要怪罪其他官兵,他們既不知情,也與這件事無關,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個人的……對不起!」

看著彎腰鞠躬的麥克唐納,所有陸戰隊官兵和海軍代表心情都很複雜,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范德格里夫特嘆了口氣,上前安慰了一句:「副總統閣下,過去就過去了,我們以後團結一致向前看吧……」

為了避嫌,參聯會沒派人參加這個儀式,金上將和拉姆齊也沒有出席,出席的只有陸戰一師和海軍幾個校級軍官,不過金上將和拉姆齊兩人卻搭乘這一艘lst靠在岸邊,上面的聲音是能夠聽得見的,這態度很耐人尋味。

「你看到陸戰隊員的表情了么?」金上將問道。

拉姆齊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現在你還能命令他們向總統衛隊開火么?」

「不能……他們現在明顯持有同情的立場……但長官,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拉姆齊不解地問道,「您這麼做,將來有可能會給您的聲譽帶來麻煩。」

「不!如果我不這麼做,將來我的聲譽才會有麻煩。」金上將盯著拉姆齊,一字一頓地說道,「一個統帥,如果不能想著自己的手下,不能為自己的手下爭取利益,甚至某些時候要犧牲手下來成就自己的政治利益——他能得到擁戴么?能打勝仗么?」

拉姆齊沉默。

「聽到麥克唐納最後怎麼說了么?對維德角這件事他表示道歉並承擔一切後果……」金上將嘆息道,「你以為是他個人氣憤不過要呼叫德國人來轟炸我們么?我從不這麼想!他只是為給自己那些絕望中走投無路的部下出口氣罷了。」

拉姆齊一愣,他猛然想起當時一個故事:這件事發生後,金上將和馬歇爾在參聯會上演全武行、大打出手,差點紛紛住院,這麼看來,未必是馬歇爾和金上將自己氣憤不過——政治的水很深啊……

「作為個人,我深切同情並理解他,但作為將軍,特別是作為掌握要害、統帥2百萬人、指揮幾千艘艦艇的海軍將領,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具體到退役基金這件事,改善軍人待遇我完全是贊同的,但這麼搞、這麼發我根本不贊同!當然,我反對的是發的人,不反對拿的人……」

拉姆齊沉默了半天,鼓足勇氣開口道:「長官,恕我說句冒犯的話——我們就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些?」

「這是他們應得的……我打個比方,作為制度,我們當然反對士兵虐待俘虜,這需要時時刻刻教育,可萬一有一天你手下沒忍住虐待了俘虜,你會殺了手下給俘虜們出氣么?別傻了!」金上將強調道,「這裡的界限就是權衡——世界上沒有非黑即白的領域,這是個人和集體,普通士兵和高級將領最大的區別,打仗能力當然是重要的,但這些也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儘快領悟,這對你繼續成長有好處,如果以後你也想當大西洋或太平洋艦隊司令官甚至海軍部長的話。」

「我會記住您的教誨。」

拉姆齊深深吸了口氣,他已在海軍中學到了很多教誨:第一次是關於金梅爾的處理問題——珍珠港事變是金梅爾一個人的責任?可不處罰金梅爾難道去處罰那幾個稀里糊塗的雷達站官兵?那樣海軍的臉往哪裡擱?

第二次是關於英格拉姆——日本強攻珍珠港,當初陸海航上報的「赫赫戰功」在事後看來完全是虛假和笑話,拉姆齊起初以為是英格拉姆邀功貪賞,深表鄙視,但查看基層飛行員編隊戰果彙報原始存檔後他領悟過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英格拉姆已進行了巧妙縮水,並添加了大量「疑似」、「可能」、「不能完全確定」等限定詞,是他真不知道么?顯然不是,如果要推卸責任,他只要加一句「據飛行隊報告」直接有什麼報什麼就行了,為什麼要進行數據處理?

第三次是關於夏威夷贖買,參聯會上陸海軍大佬都表示要堅持戰鬥到最後一分鐘,可這不妨礙他們轉頭就給部隊下命令,讓炮兵、裝甲兵、潛艇兵、通信等各專業軍士火速撤退,甚至還不惜安排就地退役以符合贖買流程;

第四次是關於特納——美共作亂期間,特納指揮艦隊一馬當先,把所有不聽指揮準備附和布爾什維克的海軍軍艦擊沉了,可事後他怎麼處理的?凡事變中犧牲的兵變官兵,除少數為首軍官,其餘全被他報了「與布爾什維克分子英勇戰鬥而不幸捐軀」,並在報告上明晃晃地寫下了特納、英格拉姆的名字,海軍部一個人都沒來調查,直接批複「照準」就通過了——陸軍幾十萬美共分子,海軍只有幾十個,簡直不可思議!

為什麼人家很快能升上去當上將、當司令官,看來不是沒道理了——這些道理或許正如金上將所說,是今後能不能繼續「成長」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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