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冷戰:通向鐵幕之路(最終卷) 第120章 暴風今夜掃美國(15)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恐怕是真的,這東西沒必要騙我們,過幾天就真相大白了。」一個老兵想了想,「何況對方答應後撤讓我們上岸,如果心裡有鬼,為什麼能這麼有底氣?」

「那太好了……」

「別高興地太早,長官們還有不同想法呢,誰知道他們怎麼站隊。」

「這操蛋的政治!媽的,我要保衛麥克唐納副總統,他是個好人,可不能再被財團殺了!」

「噓……有人說他投降過德國人,還有的說他坑過海軍!」

「真的?」

「真的!」有人補充道,「他在維德角打仗,因為沒辦法把他撤下來,他最後一氣之下投降了德國人,然後還引導德國飛機炸沉了一隊驅逐艦。」

「那他為什麼還能當副總統?」

「這我怎麼知道?」

「我知道,我告訴你們……」有人插話道,「麥克唐納副總統是投降過德國人,不過沒和我們打仗,他去俄國打布爾什維克分子了,然後又回國打布爾什維克分子,再然後就是總統衛隊衛隊長,忽然就變副總統了。」

「這麼複雜啊?我想不通……」

「是啊,世界上的事誰說的好呢?你看我們和日本人當初打得你死我活,最後不也握手言和?」

「我管不了這麼多!誰沒有過去?戰爭已經結束了,重要的是看現在……」一個入伍不過2年的補充兵吼道,「現在只有麥克唐納副總統肯想辦法給我們發錢,肯對我們好,只要是真的我就擁護他!下次大選什麼時候?我要投他的票!」

「小子,區區幾百上千美元就把你收買了。」

「說得輕巧,你怎麼不給我發幾百上千美元?其他總統副總統為什麼不肯給我發幾百上千美元?他又不要我給他賣命,又不要我投降德國人,是他主動發給我們的,為什麼不能要?我也是當兵的,名字里也帶著海軍,憑什麼其他人的日子和我們的不一樣,憑什麼有些人待遇就要比我們好?」

這句牢騷話勾起了很多人的感同身受:海軍陸戰隊雖然也劃歸海軍管,但絕對是排名靠後的角色——俗稱四等人,比陸軍還不如。第一等當然是海軍,尤其是艦載飛行員和主力艦水兵,第二等是空軍;第三等是陸軍,第四等才輪得到海軍陸戰隊,如果把總統衛隊單列,那四等人就要變成五等人了。

湯米的鼓動很有效,退役基金的話一提起,很快就在部隊里形成了討論和傳播的漩渦,特別是這種傳聞再搭配他們平日就感覺到的不公和差別化待遇,就顯得更有殺傷力——海軍部正琢磨著見8個陸戰隊縮編為6個,那就又要下發一批退役通知書,很多人人心惶惶,不知道該幹什麼。特別是那些經年服役的老兵,雖然嚮往和平生活,但一想起工作難找、社會難融入,他們本能地就有一種害怕的情緒。

回到軍艦上後,拉姆齊高興地告訴范德格里夫特:「伯克和參聯會聯繫上了,將軍們表揚我們幹得好!要求我們派陸戰隊上岸,進一步給總統衛隊施加壓力,但不能開火,也不能挑釁。」

「麥克唐納副總統已同意我們上岸了,不過暫時要駐紮在郊區……」

「這麼簡單啊?」拉姆齊愣了一下,「這樣也好,省得我們多費口舌,那立即安排上岸吧。」

「讓部隊按預定順序上岸、注意紀律和防衛,不要胡亂走動,更不能挑釁……」副官立即把范德格里夫特的命令傳遞下去,lst們就開始咆哮著向岸邊衝去。

拉姆齊帶著參謀們研究今天夜裡的防衛陣型與登陸順序,同時思考應對方案,回過頭一看,發現范德格里夫特獃獃的坐在椅子上,抱著頭悵然若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將軍,你怎麼了?看上去您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抱歉,我想起了一些事,心裡很難過……」

「那就暫時不要去想,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任務。」

「不……我沒法不去想。這幾年每當空下來閉上眼睛,我的腦海里就情不自禁地浮現那天夜裡的場景……」

「您是說瓜島?」拉姆齊拍拍他的肩膀,「別難過了,總有一天我們會找日本人算這筆賬!」

「是要找日本人算賬,但在找日本人之前,能不能我們自己先把賬算清楚?」

「算賬?」拉姆齊被弄得莫名其妙,「算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懂了……」

「麥克唐納副總統告訴我,他認為國防部統計陣亡和失蹤的手法不光彩,剋扣了給弟兄們的撫恤,他要幫我們討回公道。」

「你瘋了!」拉姆齊嚇了一跳,「你居然會被他這麼幾句花言巧語就拉過去?我們到這裡來是幹什麼的你知道嗎?你這麼一動搖,不但把你自己害死了,連帶你手下上萬的兄弟也被你害死了。」

「我當然可以硬著心腸裝什麼也不知道,但我做不到,一想起瓜島上那些屍骨無存,甚至連銘牌都找不到的弟兄,我就感覺我欠他們太多了。」范德格里夫特抬起頭,「他告訴我,他剛剛簽署了《退役軍人基金法》,會給我們這些老兵充分合理的補償,這是真是假?」

「是真的,不過……」拉姆齊冷笑道,「他的手法可不光彩!伯克剛才電報中說的很明確了,這個法案是他用兵圍著五角大樓,用槍逼著議員們通過的,然後為了防止杜勒斯總統不肯簽署,他軟禁了總統,自己代行總統權力並簽署法案……您覺得這樣的法案有效力么?」

范德格里夫特呆了一呆,最後沒說話。

拉姆齊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怎麼公平,但這就是生活,我們不能意氣用事。」

「不,我做不到。」范德格里夫特忽然站起來,猶豫半天后道,「我說,咱們能不能給參聯會提個建議:總統衛隊我們負責制裁,但這個《退役軍人基金法》還是要正式宣布執行,要國會正式表決通過並請杜勒斯總統簽署——我們不派兵也不威脅他們,這樣應該可以吧?」

「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么?你這是在干涉政治!不用武力威脅怎麼可能通過這種法案?」

「我覺得不矛盾……用武力威脅的人和團體我們制裁,但涉及全體軍人的法案卻不是說廢除就廢除的——這法案也不是麥克唐納提出來的,這是杜威總統的遺願。我們為國家付出了辛勞、鮮血和生命,理應得到更好回報,財團發了這麼多國難財,讓他們吐一點出來又怎麼了?」

「你……」拉姆齊氣得渾身發抖,「你這樣干不就等於把自己的立場滑到總統衛隊一邊去了么?」

「我和他不一樣,他威脅國會和參聯會,我沒有,我反而順著他們的意思……」范德格里夫特想了想,「麥克唐納那叫威脅,我們這叫請願!」

「如果你請願不同意呢?」

「這個嘛……他們應該能同意吧?命都沒了,要錢幹什麼?」

「你!」拉姆齊氣急敗壞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動靜之大讓都沉浸於計畫探討的參謀們都忍不住回過頭來,愕然地看著兩位中將。

「我怎麼了?」范德格里夫特斜了他一眼,「沒錯,海軍是一等人,我們是四等人……但你不要忘了,海軍在戰爭中有整船整船被敵人擊沉、一個倖存者都沒有的事,然後幾年過去了依然是個失蹤?你騙鬼呢!為什麼不給報陣亡?」

這下輪到拉姆齊啞口無言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