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冷戰:通向鐵幕之路(最終卷) 第106章 暴風今夜掃美國(1)

「把麥克唐納叫過來!」面對突然荷槍實彈出現,包圍白宮並禮貌勸說他去醫院養病的衛隊軍人,不輕易發火,總是以溫文爾雅姿態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杜勒斯終於忍不住發火了,拍著桌子吼道,「或者,你們也別讓我養病了,直接把我打死豈不是一了百了?」

「我來了,您有什麼吩咐?」

看到全身戎裝走過來的麥克唐納,杜勒斯怒火衝天地質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是政變!這是嚴重違反美國憲法的行為!」

「我知道!這決定是我做出的。」

「知道你還敢這麼做?」杜勒斯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把我送到醫院裡就可以控制住局勢了?你以為把我控制住你就可以發號施令了?你以為通過這種卑劣無恥的手段就可以讓你上台了么?休想!」

「我知道……」麥克唐納居然沒生氣,而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知道我幹不成大事,但這並不等於我不能幹事……而且你弄錯了一點,我不想當總統,我只需要藉助這個身份實現一些目的,過後我會把頭銜還給你的……」

「還給我?」杜勒斯氣急反笑,「您在說些什麼您知道么?這不是幼兒園過家家,今天你當總統,明天我當總統,大家紛紛上來過把癮,這是政治,很嚴肅的國家政治!您以為到時候把位置還給我就可以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您以為還能像上次那樣安然無恙地過關——上次為了保你,我付出了很大代價!和很多人進行了妥協,如果不是看著一心為這個國家的份上,光你上次的行為就足夠把牢底坐穿!」

「沒錯,感謝您的寬宏大量,感謝您的巧妙周旋,所以……」麥克唐納聳聳肩,「我無意和您為難,我只不過不想讓你說出某些你不方便說的話——壞人我來當就足夠了,你還是那位英明睿遠、一心為國的好先生。」

「麥克唐納,坦率地說,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你以為你掌握著10多萬總統衛隊就可以縱橫美國了?你忘了還有海空軍?你忘了還有200萬陸軍!收手吧,你沒有成功的希望。」

「對!您說得很對,我的能力確實不足以擔任總統或副總統,甚至也不足以在參聯會佔據一個要職,我不是那種謀定而後動的人物,也不是那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玲瓏人士,甚至指揮戰爭的水平也很一般,要不是德國人把我抬到這個位置上,我大概頂天就是個軍長。」麥克唐納自我解嘲般地笑笑,「按他們的說法,我有點衝動、有點兒傻,額,愚蠢!我對此有自知之明,我從不覬覦很高的位置,當軍官時沒指望成為統帥,當政客時候沒指望成為總統,但歷史和環境把我逼到了這一步,可以說造化弄人……您相信么?」

聽他這麼說,杜勒斯的口氣也鬆弛下來,不再咄咄逼人,而換了另外一種說法:「既然這樣,我們是不是可以好好談談,我們有什麼誤會?我希望你立即讓部隊回歸原位置——趁著現在事情還不大,也沒有槍聲,一切都好解釋,大不了我說是一場計畫之外的演習。我可以給你承諾,只要你現在立即放棄,我會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們沒有誤會!」

「那你對政府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杜勒斯痛心疾首道,「如果你對政府、對參聯會的工作有任何不滿意,都可以直截了當地提出來,我們沒有限制你的權力,不管你擔任不擔任衛隊長,你都是副總統,是國會山議員們選舉出來代表民意的——這是個很重要的角色!採用兵變這種辦法死路一條——一方面堵死了溝通的道路,一方面也堵死了你自己的後路!美國從未有軍人凌駕於民主、自由和法律之上的時期,通過兵變上台是不可能的!美國沒有獨裁的土壤!」

「但有人凌駕於民主、自由和法律之上!」

「誰?」

「財團!」

杜勒斯嘆了口氣:「事情沒有您想得那麼……」

麥克唐納擺擺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不用解釋了,你解釋的東西連自己都不信!我和您都很清楚杜威被殺的真相是什麼?甚至幕後元兇是什麼我們也知道,您出於種種顧慮壓下了這種追究的努力,當然也壓下了懲辦我的呼聲……好聽一點叫相忍為國、共棄前嫌,難聽一點叫做狼狽為奸、一團亂賬。」

杜勒斯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知道您對財團有意見,但我想指出的是,財團並不是無孔不入的怪物,也有自己的軟肋和弱點……財團對政治擁有影響力是美國多年以來形成的傳統,這傳統悠久的很,並不是突然冒出來的,而且我認為以前對政府的干涉更嚴重,在這樣一個歷史時期,我們很難貿然去打破它,因為你打破之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這當然是理由,如果無人敢於挑戰,那財團永遠都會這麼持續下去,直到世界盡頭……杜威總統做了第一個,我願意做第二個……哪怕如堂吉訶德那樣無助。」

「你……」杜勒斯搖頭嘆息,「您不必這樣的,杜威是杜威,你是你。你女兒的事我都知道,我很同情他們,但這是一個錯誤……您知道么?這不符合傳統!就算我不計較這件事,哪怕杜威真是您女婿,那也不過只是一份家庭感情——您需要為一份家庭感情賠上自己的一切么?榮譽、生命、地位、聲望您都不要了么?如果有成功可能,您還不妨拿來賭一賭,可沒有成功的可能,您為什麼要把一切都壓上來?你信不信?只要你通過廣播一發表我因病不能履行職務的新聞,參聯會高層就會察覺到不對勁——他們大部分人可是在紐芬蘭。」

「你們總一如既往地看輕我……維德角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麥克唐納仰天大笑起來,「你們以為我和德國人合作是因為貪生怕死?錯了!德國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壞名聲,但在虐待俘虜上惡行不多,作為一名高級將領,我完全能擺脫這種可怕的陰影,我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在戰俘營待到戰爭結束,偶爾寫信向你們發發牢騷,索要紅十字會寄過來的包裹。但我沒有這麼干!我是為自己么?我是為那些弟兄,那些走投無路,陷入絕境的弟兄!你們知道維德角打成什麼樣么?屍山血海!雙方都只差最後一口氣!這一次同樣如此,我是為了我自己么?不!我是為繼承杜威總統遺志,為了這20萬總統衛隊,為了那些退役後生計無著的愛國官兵!」

「不為權力?你究竟想幹什麼?」

「大清洗!」

杜勒斯愕然,條件反射般地追問道:「什麼?」

「這是我從日本學來的成功經驗,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鑽研堀悌吉對日本財閥的整肅行為……」麥克唐納笑笑,「對這種行為我只有一個評價——幹得漂亮!」

杜勒斯實在無言以對。

「當然,他比我能幹多了,他幹完還能全身而退,我就不行,不過我樂意!」麥克唐納紅著眼睛,拍著桌子吼道,「去他媽的政治正確!去他媽的忍耐妥協!去他媽的溝通協調!老子受夠了!老子只想殺人!有冤抱冤、有仇報仇——連冤讎都不敢報,你還敢說男子漢能頂天立地?」

杜勒斯驚呆了,最後喃喃自語道:「瘋了……瘋了……這一切都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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