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得這麼晚？我差點以為你不來了……」紅桃K抱怨道，「再過15分鐘你不出現，我們就要執行B方案了……」
「看來準備得還是蠻充分的，有我沒我都行？」
「你！」紅桃K有些生氣，不過面上沒有發作出來，「這麼晚來一定有很重要的情報吧？現在可以說了嗎？」
「可以……」胡佛淡淡一笑，「兩個消息，第一，那群保衛杜威的德國保鏢完成任務回國了……杜威今後的警衛任務由總統衛隊里精心選拔的特勤隊負責；第二，明天晚上杜威要在紐約市政廳發表一個講話，安保方案已確定了，外層是FBI便衣，中層是總統衛隊，核心層是特勤隊——這個套路是和德國人學的，不過那些第一次上手的特勤隊可靠不可靠，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的人不在內圈。」
「這就說明了FBI的地位……」紅桃K有意無意地嘲諷了一句，「不過還好，總算沒有掉在紐約警察之下……」
胡佛搖了搖頭：「你們別奢望去埋設炸藥什麼的，那地方都會在開會前仔細檢查，還會動用炸藥警犬，人或許還能矇混過關，警犬可沒有這麼好的悟性……」
「我知道了，我們會想辦法的……不是還有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么。」
「那我先告辭了，我還得為追捕布爾什維克餘黨而努力……他回國後又交給我了一批名單。」
一聽這句話，紅桃K的心猛然抽緊了：布爾什維克餘孽當然是一個代名詞——杜威看誰不順眼，就給誰安插這個罪名，政治上有頭有臉的任務由麥卡錫代替，其他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就由胡佛對付。這個處理過程中涉及的人或事大體有90%是冤枉的，但杜威不管，他只要成效。至於錯殺嘛，一句經典台詞就可以概括了「寧可錯殺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網」。
麥卡錫和胡佛也樂此不彼——有了這樣的命令，他們看誰不順眼同樣也可以打成布爾什維克餘孽，這理由好用得很！
當然，他們辦事還是挺講究的，凡是都要有證據不是？沒有證據就「搜集」證據嘛，只要有心，怎麼可能沒有證據呢？相互檢舉揭發也是證據嘛——這都是和蘇聯大清洗學會的。
這股風潮是如此猛烈，以至於全美每個人都要在這件事上表明態度：橄欖球比賽開幕前要宣誓反對布爾什維克，參加角逐美國小姐的候選人都必須陳述她們對卡爾·馬克思和布爾什維克運動的看法，杜威政府從1946年9月起開始對聯邦政府、武裝部隊和國防訂貨承包商實行「忠誠調查」，後來進一步擴大到所有政府撥款、政府資助甚至政府參與的項目和人事，像教育系統就是重災區，半年多「忠誠調查」以來，已有1000多萬美國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審查。
很多陸軍將領因為在內戰期間的某些言論和立場而被勒令退役，甚至馬歇爾本人都被涉及追究聘請俄國顧問團的責任，倒是第一個提議僱傭俄國教官團的杜勒斯居然安然無恙——在反共這件事上，杜勒斯的態度還是不含糊的。
在這股風潮的強力影響下：教授社會科學的教師如果不在課堂上大罵共產主義和蘇維埃就會被解僱，辛辛那提紅色棒球隊被迫更改了名稱去掉了紅色字眼。
相比歷史上的麥卡錫主義，現在美國有了內戰這個切膚之痛，所以操作起來更加恐怖和可怕。
紅桃K沒去問名單上有誰，這沒有意義，逃亡是不可能的，只會死的更快，不逃亡說不定還有從FBI下面虎口脫險的可能，忠誠調查涉及1000多萬，但被處決和長期關押的不過10萬人，這個概率難道不會算么？
胡佛告辭後，紅桃K也轉身離去，他甚至感覺到胡佛今天的氣質、神情異於前面幾次——雖然還是穿著這身寒酸到有些可笑的衣服，但下面的神情完全是不一樣的，終於把FBI局長的氣場顯現出來了——他大概是真的下定決心了吧。
「總統閣下，我奉命向您來報告一個秘密消息。」
「你說吧，什麼消息？」
「根據FBI的情報，各大財團對您的施政方針表示不滿，力圖推翻政府，推行暗殺……」FBI副局長托爾森把所有掌握的消息都一股腦兒地抖了出來。
「哦，有這種事？」杜威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你的消息還是胡佛的消息？他為什麼不和我來說？」
「是局長讓我親自向您彙報的，他在華盛頓研究落實明天的安保方案，同時在召開會議準備追捕布爾什維克餘孽……」托爾森畢恭畢敬地說道，「他認為FBI也有財團和布爾什維克分子的眼線，所以他不放心通過電報或電話傳遞，讓我個人用面對面的方式進行彙報……希望能夠引起您的高度重視，最近儘可能減少在公開場合露面，同時要增加保衛力量。」
「謝謝你們的忠誠和明察秋毫。」杜威笑了笑，「我知道了，讓他順藤摸瓜，抓緊收網，如果確信是財團的話……嗯……可以把5%，不，10%作為FBI的工作獎勵，手下兄弟們辦事也是很辛苦的，特別是這麼冷的冬天，需要額外犒勞！」
托爾森連連點頭。
他剛一告辭，杜威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哼，又給我來這一套……沒你我就玩不轉么？」
杜威這時候想到的是胡佛在美共起事前首鼠兩端的表示：一方面他向自己通報了消息，另一方面他明明有機會把美共扼殺在搖籃里，但為了他的政治野心，居然沒有這麼做。他是一個，麥克阿瑟也是同樣如此！所以他把麥克阿瑟一腳踢開了，至於胡佛，只不過放在位置上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更換人選而已！
「一群跳樑小丑！看來我還是太縱容你們了……真以為我不敢殺財團么？堀悌吉做得，我做不得？」
這一次他有點冤枉了胡佛，不管如何旁敲側擊，胡佛始終都沒能從紅桃K口中打聽出具體的行動計畫，因此他只能大而化之地提供一個警告。至於首鼠兩端，這一點到沒冤枉胡佛，不過這件事沒什麼好指責的，本來杜威和胡佛就是同床異夢、相互利用，誰和誰談交情、談忠誠呢？再說，就算是忠誠有用么？
葉若夫對斯大林不忠誠么？
既然再忠誠都難免一死的下場，胡佛當然要為自己找好退路——財團就是他的退路。
不過，由於沒法掌握情況，所以他對財團的計畫不是很有信心，因此他繼續採用了兩面下注的辦法，他當然知道杜威會有懷疑，可如果他不出現在國家廣場，紅桃K就會起疑……
權衡利弊之下，他只能讓托爾森出馬走一趟了。
是死是活，能不能死中求活，就看明天晚上了。
胡佛望著漫天的黑夜，長嘆了一口氣，深深湧出無力把握的感覺，一切聽天由命吧，希望仁慈的上帝能夠聽到自己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