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冷戰:通向鐵幕之路(最終卷) 第036章 美國革命(20)

給建議的當然還是斯坦因納,後者認為目前不服從杜威的部隊越少越好,英國人既然有異心,乾脆就讓他們回加拿大好了,諒丘胖子也翻不了天。杜威一想也是,當初扣押著丘胖子這4個師是為了防止丘胖子有實力將加拿大變成第二個大不列顛,現在德國已直接在紐芬蘭駐軍,並且發出了原子彈威脅,諒丘胖子也不敢蹦躂什麼。

更讓杜威高興的是,原本在華盛頓經常和他唱反調的國會現在也被美共裹挾而走,據說臨走之前這批沒骨氣的傢伙還投票罷免了他的總統職務,選舉福斯特為臨時總統,這樣一來,他不僅擺脫了國會的掣肘,而且可以名正言順地以行政法令治國。比起以往的層層溝通、反覆協調,效率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由於副總統愛德華茲也被美共擄走,現在杜勒斯作為他的副手承擔的責任和擔子更重,幾乎是內政外交事務一肩挑了,他憂心忡忡地看著杜威在思想作風和行為方式上發生改變而無力勸說。

與喜氣洋洋的杜威相比,一路零落撤退的蘇維埃眾人就是驚魂未定了,現在美共雖然還控制著包括匹茲堡、底特律、克利夫蘭、芝加哥等五大湖工業區核心城市,但在杜威宣布收復華盛頓並簽發全國性平叛命令以後,局勢就完全逆轉了。

以往一波又一波轉變立場準備投奔美共的軍隊忽然停住了腳步——不知道他們是被總統衛隊勢如破竹的進攻勢頭嚇破了膽還是因為杜威收復華盛頓,美國重新又有了正統之後他收住了腳步,重新恢複到停滯不前的狀態。

現在,困守底特律的蘇維埃政權也是一片混亂,雖然單純從交戰結果上看,從紐約到華盛頓只損失了6、7萬人馬,但隨著地盤不斷淪陷,防線不斷後撤,整個蘇維埃內部都變得不穩起來,崔可夫竭盡全力率領在波士頓的5萬軍隊撤退,結果中途零零落落逃亡的居然將近三分之一,而其他主動撤退的人員中逃亡的人數也不少,很多工人階級見勢不妙,脫下才穿了沒幾天的軍裝或者甩掉右手上的赤衛隊袖標,搖身一變又變成歡迎杜威總統光復紐約、華盛頓的好市民了。

特別是少數族裔和黑人群體,美共起事時他們沒少參與打砸搶並放火,等杜威部隊一到,舉起右手行舉手禮最早、最快、最歡騰的還是他們,充分印證了牆頭草哪裡風大往哪裡倒的特點。

「特派員同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看起來所有反革命力量已全部勾結在一起了……」面對當下紛亂的局勢,托馬斯再也沒有取福斯特而代之的想法,而是憂心忡忡地考慮怎麼過關。

「必須整頓軍隊,目前的軍隊凝聚力、戰鬥力太差……」馬林科夫沉吟道,「同時必須爭取工人階級的支持。」

「用什麼來獲取他們的支持呢?」托馬斯苦惱地說道,「美國農民不缺土地,分土地是刺激不了他們的;美國工人的待遇和勞動強度也還好,資本家我們已鎮壓了,怎麼爭取他們的支持呢?」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馬林科夫深感苦惱的地方,他發現美共不但自己缺乏革命基礎,傳統意義上的美國工農階層也缺乏革命基礎——既不像中國革命那樣有對土地渴望的億萬農民,也不像俄國革命那樣有對自身處境深惡痛絕的工人階級,美國無論農工,只要肯賣力幹活都能有一份不錯的收入,足以養家糊口,只有社會最底層,那些好逸惡勞的混混、黑人才經常過不下去——可他們也不是美共所能依靠的革命主體。

「只有一個辦法,實現股份化改造,讓目前我們控制的企業全部轉化為全民所有制,工人階級成為國家的主人,擁有股份並享有收益……」

「這樣能行么?」托馬斯疑惑地問道,「現在這些企業重點是要生產軍備所需要的物資和武器,怎麼可能拿來分紅?」

「分紅是以後的是,工人階級至少比我們懂得股份制的重要性,資本家不就是憑藉資本壓迫人民么?現在我們把資本轉化為全民所有,不等於取消了壓迫,讓工人階級翻身當了主人?」

「那……那將來黨怎麼辦呢?」

「黨啊……好辦,全民所有制企業的分配預案要經過黨的同意才行,企業管理要建立黨組織,實現黨的一元化領導,黨不但要在思想上、組織上領導人民,在經濟決策、企業經營上也要高度介入,指揮統籌。」馬林科夫補充道,「我們在俄國就是這麼乾的,所以你看,俄國工人階級的待遇、我們用的設備比不上美國,但我們產出來的坦克並不差,數量也很龐大。」

托馬斯點點頭,這一點他是相信的,不止一個人和他說起過紅軍坦克比美國坦克更好的事了,當然,世界上論坦克最好的還是德國——不過這沒有可比性。

「托馬斯同志,您不要對革命感到悲觀,革命的路還很長,目前正是考驗我們的時候,必須咬牙堅持住。」

「顧問閣下,您為什麼不主張我立即向五大湖區快速追擊呢?」

「閣下,不是我不想追擊,而是目前部隊面臨不小的困難……」斯坦因納掰著手指頭一條條列舉起來,「第一,美共佔領了五大湖區,我們的裝備和後勤供應斷絕,只能利用現有庫存和繳獲的產品;第二,軍隊從德國出發渡海而來到一鼓作氣收復紐約華盛頓,需要短暫的休整;第三,目前情況不明,您不能貿然出兵,萬一失敗,您那些牆頭草的部下會把您推出去當替罪羊;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目前您手裡只有13萬軍隊,其中8萬是可靠的亞美利加集團軍,還有5萬是其他陸軍部隊,您的聲望、您的地位和價值全部押寶在這8萬軍隊身上,如果有個閃失,怎麼收場?」

杜威想了想便沉默不語:美共再弱,目前也有20多萬正規軍隊和近50萬民兵組織,而軸心艦隊返航後,他手頭失去了艦炮群和艦載機攻擊群的掩護,實力大幅度下降,現在海軍雖然已接替了東海岸防禦任務,但大西洋艦隊對於進攻五大湖區是幫不上忙的,而空軍現在自顧不暇,當家人阿諾德上將在醫院裡被美共截獲,最終因不肯合作而在幾天後含恨去世,參聯會裡安排的空軍二把手本來是斯巴茨,結果麥克阿瑟橫插一杠,要把和他相熟的肯尼提上去,鬧到現在也沒一個服眾的人選。而空軍在平叛中的分裂同樣十分嚴重,投奔美共的部隊雖然不如陸軍那麼觸目驚心,但前前後後也達到了近500架的規模,相當於東海岸四分之一的機組站到了美共一邊,要想重新組織起來支援進攻需要更多時間。

「那我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就美共一天天折騰吧?」

「可以發動心理攻勢……」斯坦因納笑道,「不知道總統身邊有無熟悉共產主義的專家?」

「有,杜勒斯先生就很熟悉,其他國務院負責外交的也有一些熟悉的官僚,不過軍隊中熟悉的很少。」

「這樣就好,臨走的時候元首交代我,共產主義有一項特殊技能——習慣內部傾軋搞大清洗,如果我們逼迫得太緊,敵人很容易就抱團,但如果給他們一點寬鬆的環境,他們很容易窩裡斗。」

杜威表示詫異,不過還是讓人請來了杜勒斯。

杜勒斯聽完表示理解斯坦因納的想法,具體問他該怎麼做。

「第一,發明碼電報,告訴目前投奔美共的軍隊立即向總統衛隊繳械投降,我們既往不咎——連參加SS亞美利加集團軍都能原諒,他們當了幾天紅軍算什麼?第二,通過廣播、傳單向五大湖工業區喊話,我們即將向該處進攻,戰事會非常激烈,請人民務必逃離……」斯坦因納笑著說,「蘇維埃政權對民眾究竟有沒有吸引力,看這個結果就可以知道了。只要美國共產黨一開動鎮壓機器,他們就輸了……」

杜威頓時想起那段評語:他們對自己人下手的時候,比誰都狠。

杜勒斯點點頭:「我完全同意,這是個很好的策略。」

「利用這段時間,我們可以把全國各地的軍隊調遣過來,把囤積在各處的物資、軍火和補給送過來,同時恢複一下曾經被美共肆虐過的城市的秩序,把隱藏著的左翼分子拖出來判處刑罰,這對於恢複政府的權威是很有必要的。」

杜威第一次感覺德國人提建議和參聯會那幫眼高手低的將軍們提建議的不同之處,一條條切實可行,切中時弊,一想起斯坦因納這種顧問居然在德國連元帥也評不上,甚至大將中也不是最突出的那幾個,他就感到汗顏,同時感到後怕。

他高估了德國軍官團又低估了德國的軍國傳統:傳統容克軍官團並沒有直接干涉政治的必要,因為普魯士本來就是個有國家的軍隊,軍方將領滿腦子都是軍國一體,到第三帝國時期,容克軍官團雖然在政治上干涉不多,但黨衛軍的軍官可就滲透太多了,所以單純拿德國的將軍和美國的將軍來比是不合適的。正如美國有為軍種利益斤斤計較的軍頭,德國是沒有的——執掌空軍的戈林被霍夫曼咔嚓了,執掌海軍的雷德爾被霍夫曼勒令靠邊站了,執掌陸軍且不聽話的哈爾德、貝克等人全上了斷頭台,元首在軍隊體系里是絕對的權威,這是文官政府當政的美國政權根本難以想像的——這不就是獨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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