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日本和澳新方面均就各自條件進行了開價，不知您如何答覆。」
霍夫曼看了看里賓特洛甫，問道：「你覺得澳新的條件日本人會答應么？」
「恐怕不會，日本想要拿到紐西蘭作為交出夏威夷的交換，然後又想以交還夏威夷為條件與美國和平。」里賓特洛甫解釋道，「澳新可能不會管夏威夷的事，但自己的事肯定不願意被美國當成交易籌碼。」
霍夫曼點點頭：「表面上看，我們接受澳新的條款更為合理，這樣可以繼續把日本放在與美國對立的地位上，但實際這麼表態是不合理的，因為沒有日本配合，我們不能保證澳新的安全，最起碼日本如果進攻紐西蘭，我們無力干涉也不能干涉。」
後者尷尬地笑笑：「我本來還希望我們與日本各占紐西蘭的一半，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霍夫曼搖搖頭：「我們不能去佔領紐西蘭，這樣對澳新兩國衝擊太大，但讓日本佔領紐西蘭對我們是有好處的，可以讓澳新對日本恐懼之餘對我們站得很緊，當然，不管怎麼樣，首先要把澳新從美國手裡挖出來——跟著美國人走是沒有前途的。」
「那答覆原則接受日本意見？」
「把日本的條件發給倫敦，讓愛德華八世先考慮怎麼協調，然後再把澳新條件發給日本，但不要表明我們的態度。」
「如果日本方面一定要問呢？」
「那就說……」霍夫曼仔細想了想，「讓日本找機會和澳新直接談一談，可以放在新幾內亞島上，那裡現在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出面保證安全。」
「懂了。」里賓特洛甫心領神會，讓澳新和日本直接談，不管怎麼樣，德國這個中間人的位置就坐穩了，看來元首更深層次的想法是把澳大利亞直接拉過來，而不是讓澳大利亞繼續跟著英國人——大不列顛實力太強就不容易控制了，當然這種話不能明擺著說。如果日本能配合德國完成這個舉措，元首似乎也不介意把紐西蘭放給日本吃下去。
政治這東西，就是這麼黑暗，你要麼適應它，要麼打敗它……
「長官，剛剛收到最新消息，德國回覆了澳新提出的條件，與我們有很大出入，不過德國原則上更傾向於我們的意見，當然話也沒有完全說死，只說由他們居中，讓我們和澳新再面對面談一次。」
堀悌吉微微一笑：「有點意思，有點意思，等會大本營會議我看可以談談……讓外相大人去新幾內亞活動一下筋骨吧。」
山本五十六詫異地抬起頭，這算怎麼說話？德國也是澳新的敵國，雙方互相宣戰過的，怎麼現在德國反倒變得像中立國一樣可以居間斡旋了？明明澳新面對的是日本的威脅，怎麼他們想求和還要通過德國中轉？
伊藤整一道：「看來德國想拿澳大利亞，為了堵我們的口，會把紐西蘭塞過來。」
冢原搖頭：「當初不是和德國商量如果拿澳大利亞兩家一人一半么？怎麼現在用紐西蘭來交易了？那是預備和美國換夏威夷的……如果用紐西蘭換了澳大利亞一半權益，夏威夷怎麼辦？對美和平怎麼辦？」
「只能繼續談咯。」大西瀧治郎叫道，「如果紐西蘭能拿下來，乾脆把紐西蘭作為海軍軍功授田重點吧，國內移民200萬過去，再加上沒有英美鬼畜，只要20年，紐西蘭就完全是帝國領土了……這次財閥總沒話說了吧？」
「長官，剛剛收到最新消息……繼宮殿下加入近衛師團並拜武田攻為師，據悉陛下還視察了近衛師團，當眾請武田攻多多磨礪殿下……」
眾人臉色凝重，這不是什麼好消息，這是擺明要拉攏陸軍特別是近衛師團了，如果沒有要壓制海軍的意思，他犯不著親自上陣表態。
「陛下怎麼能這樣，他信不過海軍么？他難道反對改革？這是陛下的國家啊……」
「一定有小人在陛下面前進讒言……」
「對，肯定有國賊挑事！」
「海軍為國家立了大功，為什麼不把殿下放到海軍來培養，拜長官為老師不好么？」
「我在陸軍參謀本部的幾個朋友都在說當初還不如投海軍呢！」
「對啊，我也聽到議論，陸軍官兵都羨慕海軍能分田，還有人問海軍招不招兵了，如果招的話，他們都想從陸軍退役來當海軍！」
一群參謀激動地議論紛紛。
「你們先退下吧，這是陛下家事，不要多討論了……」
「長官……」
堀悌吉揮揮手：「先下去吧。」
一會兒參謀們退得乾乾淨淨，除堀悌吉之外，只剩下海軍大臣山本五十六、海軍次官伊藤整一，軍令部總長冢原二四三、軍令部次長大西瀧治郎和松田千秋了。
「松田，把陸軍軍功授田通不過的消息放出去，告訴他們是財閥在抵制……」
「要不要把財閥索要軍費補償的消息也說出去？」
堀悌吉微微一笑：「這是事實，為什麼不能說？既然敢開口，就不要怕別人評價……」
山本五十六尷尬地站起來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先迴避一下？我膽子小，你們這麼說話，我有點接受不了……」
「山本君，你我認識多少年了？」
「如果從江田島開始算起，44年了……」
「44年以來，我有做過對不起國家的事么？」
「沒有……」
「那為什麼要迴避？現在信不過我么？」
「我……」山本五十六嘆了口氣，悠悠說道，「說真的，我沒看懂……」
「你不是沒看懂，你是在裝糊塗！」堀悌吉一拍桌子站起來，「日本這樣的狀態，還能再維持44年么？我要改革有錯么？你當初反對與英美開戰的勇氣哪裡去了？」
山本五十六苦笑著說了一句：「這不是沒反對成么？」
「好嘛……你沒反對成然後開戰了，仗是你開頭打的，現在我給你收場，你又說要迴避，難道怕我對不起你？」
「我不是這意思。」
「那好，坐下聽我把話講完，現在是海軍正式會議！」
「我辭職行不行？」
「如果你辭職，我就不派人去接任海軍大臣了……你幹了這幾年大臣，不懂么？」
「你……夠狠！」山本五十六當然明白堀悌吉的意思，現在內閣還是陸海軍大臣現役武官制，如果山本辭任海相而又沒人接替，東久邇宮稔彥王內閣直接就要倒台了，那時候山本就變成倒閣的急先鋒——這邊說不參與要迴避，那邊又倒閣，到最後山本五十六就變得里外不是人，所以才咬著牙恨恨地說「夠狠！」然後又無可奈何地坐下。
「伊藤君，關於改革條陳各部討論案搜集好了么？」
「已搜集整理完畢！」
「下發各將官核對，準備聯署……」
「是！」
「聯合艦隊主力何時抵京？」
「後天，也就是7月30日夜！」
「7月31日，海軍省發布第四批軍功授田名單，8月1日，把聯署完畢的改革方案和條陳一起呈遞上去，同時報紙公開刊登……」堀悌吉站起身來，緩緩說道，「題目就叫《大日本帝國海軍全軍將士恭請厲行改革、明定國是請願書》，軍艦電台全文廣播，艦載機投放傳單……」
「是！」
「今天夜裡開始，本樞密使移步大和號辦公，海軍省、軍令部要員都在大和號上辦公，啟用3號通訊密碼，約束全軍，諸位可有疑問？」
「願隨長官！」其他人都異口同聲，只有山本五十六沉默不語——表面上看，這是在部署指揮與通訊，實際上堀悌吉在發布昭和維新的總動員令，如果能通過當然更好，不能通過，下一步可想的方案就是兵諫……
「山本君，你呢？」
伊藤整一、大西瀧治郎都懇切道：「海相大人，和我們一起去吧……」
「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么？」山本五十六凄然一笑，「堀君，你我為國家、為三位陛下盡忠44年了，你真想好了么？這一步踏出，將來……你戰功赫赫、聲望高隆、位極人臣，要什麼都有了，就算不急流勇退，也不會拿你怎麼樣，你這又是何苦？」
「地位越高、責任越大，日子越長，越覺時間不夠用……」堀悌吉淡淡一笑，「通令全軍，這一次本樞密使繼續帶頭衝鋒，我不拚命，還指望誰拚命？」
「長官！」
「長官！」
「長官！」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