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彷徨:戰爭與和平 第139章 昭和維新(6)

「日本情況如何?」

「形勢非常微妙……」

6月5日,霍夫曼見到了風塵僕僕趕回的科爾,對方特意向他來彙報日本最新動態的,有關情況在電報里說不清楚:好在現在大型飛機眾多、日德航線交流也非常成熟,不再像以前那麼受罪了。

「堀元帥拋出了全盤改革綱領書,在日本內部引起了極大震動,這個震動比當初搞軍區制改革的反響還大;同時他又串聯了一大批地方軍政要員,隱隱約約有架空中樞的節奏,氣氛非常緊張。」科爾嘆了口氣道,「石原總長希望拉著我們進行調解,我恪守您交代過的,不介入日本內部政治鬥爭的要求予以了婉拒。」

「聯合艦隊回國半個月了,他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可能要北上。」

「北上?」霍夫曼嚇了一跳,「準備消滅斯大林?」

「不,有限戰爭。」

「科爾,你也是日本通了,你知道日本有限戰爭是什麼意思么?那是全面戰爭前的一個階段……」

「我明白,堀元帥也清楚,但他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我表示很詫異,問了兩次沒有正面回答,我感覺他的想法和我們之間的想法還是有很多差異之處。」

霍夫曼點點頭:所謂不介入日本內部政治事務只是掛在口頭上的,德國怎麼可能不介入日本政治?從科爾去日本開始到天誅國賊期間,德國一直在影響日本政治,說不干涉完全是自欺欺人。

「雙方一點建設性意見都沒有達成么?」

「幾乎沒有……」科爾思考了一下,「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還是有一點的……陸軍在本土裁撤了7個師團,然後從前線調回了4個師團,節約下來的軍費和這次夏威夷戰役的收穫用於向我們採購離心機和其他設備。」

看到科爾清單上的離心機和火電站設備清單,霍夫曼眯起眼睛,他懂了。

「是堀悌吉的意思?」

「不,是石原總長的意思,他對這件事很熱情,海軍方面反響冷淡。」

科爾的級別還不足以接觸到德國核計畫,霍夫曼也不願意說,便問道:「印度支那問題呢?」

「還在和法國人繼續扯皮,不過薩摩亞的問題談好了,交給我們,沖抵一部分欠款。下個月聯合艦隊可能會對索羅門群島發起進攻,奪回西征期間丟掉的領土,然後會交出一部分島嶼給我們。」

霍夫曼盤算了一下,日本如果將德國索要的領土全部歸還,大概可以抵掉三分之一以上的欠款,不過如果北上的話,日本還會需要更多的物資和軍費。

「對了,臨走時,石原大將秘密找到我,問,一旦東京發生巨變,能不能請我們幫忙收留一些人物?」

霍夫曼大吃一驚:「他要搞政變?」

「沒有這個意思流露,反而擔心堀元帥搞政變。」

「需要我們收留誰?」

「他會和我們聯繫的。」

霍夫曼站起來踱了三圈步,最後鄭重其事地交代科爾:「其他陸海軍高級將領或政界要人都可以收留,唯獨一個人不能收留。」

「您是說?……」科爾的眼神震驚不已。

霍夫曼點點頭。

雖然雙方都沒有指名道姓,但這個人是誰大家都是很清楚的——日本天皇裕仁。

「不但軍艦和飛機不能收留,大使館或領事館也不能收留……」霍夫曼強調了一句,「否則你自己就完蛋了。」

科爾表示明白:如果真的介入政變,保不準會淪為另一方的犧牲品,德國可以在日本陸海軍之間玩平衡,但一旦親自下場,結局是很可怕的。

科爾問道:「這次變動您認為堀元帥會笑到最後么?」

霍夫曼搖搖頭:「不好說,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只是普通的爭權奪利,這次是徹底的國家改造,難度之大不言而喻。本來吧,戰爭結束以後日本慢慢改革也是一樣的,我都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心急。」

「我也抱有同樣的態度問他,他只回了一句:時不我待,再詳細的就不願意說了。」

科爾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我還聽到一個流言……關於天皇和堀帥之間的,說兩者之間目前存在重大分歧,極端時期,不排除皇位更迭,甚至繼任者也傳得有鼻子有眼,是雍仁宮親王殿下。」

「這是廣為流傳的消息?」

「不是,一次酒會上有人喝醉了這麼說,事後沒人承認,也沒有更多消息可以佐證。」

「繼續查,看看幾位親王殿下對改革的態度,有些時候,並不需要他怎麼想,只要有人認為他會怎麼想就夠了。」

這種打啞謎的方式讓科爾頓時感覺愕然,不過仔細一想又覺得非常正確:外界都流傳堀悌吉要搞政變不一定會實行,反而不太流傳的消息可能是真的,在政治這個漩渦中,誰能說得清是是非非呢?

走的時候,科爾領到了新任務:

第一,在不破壞日德關係的前提下儘可能地延緩日美和平實現;

第二,打聽日本北上的策略和步驟;

第三,跟蹤日本政局變化並分析。

哪一個任務都不是輕鬆可以完成的,不過霍夫曼對科爾有信心,相信他能夠完成自己的任務。

就在科爾向霍夫曼彙報之時,日本大本營陸海軍4巨頭也聚在一起商議。

作為陸海軍一致的內閣,東久邇宮稔彥王雖然地位崇高又是皇族,但有些話不能當著他的面講,因此4個人商議後決定避開他單獨談一談,談判重點是目前局勢和下一步戰略方向。

目前局勢很古怪,明明劍拔弩張、殺氣騰騰,連艦隊和坦克都準備好了,但各大佬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依然能從容不迫地坐下來喝酒。

剛坐下時,堀悌吉表態支持北上的舉動曾被石原莞爾和多田駿指著鼻子罵了好一頓,倒不是他們認為自己可以在堀悌吉面前囂張,而是當初堀悌吉反對北上和南下澳新,大本營意見都是一致的,現在時過境遷,堀悌吉為拉攏關東軍表態同意,讓石原和多田駿做了惡人,兩人簡直就要爆發了。

不過爆發歸爆發,兩人也不得不承認堀悌吉時機抓得好:現在夏威夷已下,龐大的兵力沒有明確的作戰目標,不想去進攻美國本土的話就只有北上了。

堀悌吉對此沒有任何辯解,他知道陸軍中樞是拿著他巡視四方、串聯軍頭的行為慪氣,只是不能明擺著說出來罷了,而他這種不解釋的行為讓石原莞爾和多田駿有一種無處下力的感覺。

山本五十六在旁邊自在地喝著酒,他太清楚這位老同學的做法了:支持關東軍北上只是一個由頭,關鍵還在於日美和平、儘快把戰爭停下來。可惜美國人不解風情,到現在為止還不肯服軟,氣得大本營眾人都是夠嗆,堀悌吉自己也表示難以理解,就美國目前這個處境,要打贏已完全不可能了,維持這個狀態也要花錢、與日本談和也要花錢,前者甚至花錢更多,為什麼不答應?夏威夷又不是不還給美國。

吵吵鬧鬧之後總算是開始攤開來談正事,堀悌吉首先就談了他的感受,現在不但美國不上不下騎虎難下,日本何嘗不是進退失據,他就感覺費神費力。

關於「仗打贏了怎麼和」的問題一直是困擾日本政界的問題,在中國問題上已領教過一次了,現在美國身上又領教了一次,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在這一點上山本五十六看得比他清楚,翻著白眼道:「為什麼?很簡單的道理,這麼重大的條件會被美國人視為奇恥大辱,誰來承擔責任?」

「難道他們一點勇於犧牲的勇氣都沒有么?」多田駿也表示奇怪,換在日本,首相簽個字,然後剖腹自殺就好了嘛。

「美國人不這麼想……」

「換我也不這麼想想。」石原莞爾道,「美國還有大量的實力沒用出來,何必急著和平,繼續打不就是了么?」

「但這樣耗是耗不下去的。」堀悌吉嘆了口氣,「關鍵是,如果德國與美國和平,我們面臨的壓力會更大。」

「那你還敢讓關東軍北上?」多田駿不滿地抱怨道,「中樞有矛盾,我們攤開來講就好了嘛,為什麼要捅到下面去?」

堀悌吉笑笑卻不說話,那意思很明確:我之前和你們說過,你們不答應,不答應我就只能自己想辦法,捅到下面去就是一個好辦法,現在你們不是接受我的和平條件了么?

「關東軍北上不是件小事,斯大林有300萬部隊,關東軍和朝鮮軍加起來不過100萬,這樣你還要再抽調35萬回國,還敢進攻?」石原莞爾斜了堀悌吉一眼,「陸軍可沒有海軍這麼強的實力。」

「所以更要裁軍,把有限的資源優先集中到精銳部隊上來,仗又不是靠兵力多打贏的,德國打東線戰役時哪次有過兵力優勢?」

「德國是德國,日本是日本,我們自有國情如此……」石原莞爾道,「北上你必須說出一個方陣來,陛下和殿下也很關注。」

堀悌吉笑了笑,北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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