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彷徨:戰爭與和平 第030章 在大不列顛(10)

就在霍夫曼使出渾身解數緩和英德關係時,千方百計想置他於死地的密謀分子正在碰頭。

「燕子被捕了,不過警方沒能從他口中得出些什麼,除知道他隸屬於長弓手之外,別無所獲……」

燕子是歐文的代號,賴特·菲利普斯在布置任務時非常小心,所有行動者他都是單線聯繫,雖然降低了合作可能性,但也避免了被一網打盡,連特里都是在事後才知道歐文被指派去行動並進而失手被擒的消息。

在他看來這個舉動毫不奇怪——不列顛長弓手分為兩派,一派是穩健派,主張看一看黑貓和艾德禮的行政舉措,看一看德國對待英國的態度再決定是否要採取行動;一派是激進派,認為英德之間沒有妥協的餘地,所謂的緩和、協調、合作都是魔王拿出來誘惑英國人民的,即便敵強我弱,也要堅持採用各種形式的抵抗,不能讓這種統治秩序穩定下來。

激進派雖然人數略少,但聲音很大,而且動不動就要採取行動,甚至是絕望中採取的孤立行動,穩健派既不可能視而不見,又不能由著性子亂來,因此形成了深深的割裂,這種割裂也為北美方面所利用——他們找穩健派傳遞消息,找激進派執行任務,簡直無往而不利。而且,面對北美派要求傳遞的消息,穩健派還不能拒絕——這是身為組織成員的天然使命。

「燕子的事我很難過,不過他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他不但彰顯了我們的決心,也起了打草驚蛇的作用,順便還能迷惑一下大C。」賴特嘆了口氣,「其實就算是他昨天成功引爆也不可能有結果——你沒看報紙么,魔王和黑貓去了墓地,他們根本不在那支車隊上!我們的情報還是不夠準確完善。」

特里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沒有情報,你怎麼可能掌握車隊的路線?至於希特勒去了墓地,那完全是因為他臨時起意改變的——你我都不是上帝,誰能夠預料得那麼遠?真要是隨時隨刻能傳遞消息,恐怕只有他和黑貓的副官了,如果你們能把手伸得這麼長,那乾脆自己干算了,還要我們幹什麼?」

賴特訕訕一笑:「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當時得知魔王臨時改道後能把消息通知給我,我再及時通知燕子……」

「那是他自己蠢!」特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炸彈失靈就失靈了,為什麼要回現場去看?就算要看,為什麼不等待合適的時間再動手,這樣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不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么?你們以為大C不敢殺人?那些美國突擊隊怎麼死的?」

一聽對方提起這件事,賴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CIA當初還在費力打聽這些突擊隊下落,多諾萬本人非常關心,最後聽說大C用炸彈將這支上百人的突擊隊全送上了天,多諾萬知道後也是一股寒氣冷到心頭。

「好吧,你說得很有道理,今天有什麼線索?」

「根據昨天夜裡的踩點和內線消息,我們確信了魔王在白金漢宮的下榻和休息地。」特里遞給對方一張紙,上面用簡易的比劃勾勒了目標和示意所在,賴特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特里冷笑道:「你不用看,你又不熟悉白金漢宮,看了等於白看,你還是把它交給懂行的人吧——比如007。反正你們隨便從加拿大下個命令,這裡就有無數的人等著為你們去死……最後不管能不能成事,你們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我們。」

「不不不,我們是為了同一個目標才走到一起的……」賴特漲紅了臉,「大家都是為了大不列顛!」

「這套說辭你留著忽悠別人吧。」特里沒好氣地回敬了一句,繼續解釋道,「目標所在地比較容易確認,不過戒備森嚴,根據觀察和了解,任何時候警衛都不少於200人,且全部是德國兵,皇家衛隊根本沒法靠近,所以不要奢望喬裝打扮就能矇混過關……」

「黑貓就這麼看著他耀武揚威?哦,也對,他本來就是德國人扶持的傀儡,不這麼巴結才對不起他的主子……」

「今天夜裡要動手么?」

「動手,我會把命令和情報發給007!」

「失手怎麼辦?」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相信他的能力?」賴特微微一笑,「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也能造成事端吸引注意力,亞當斯這裡還會繼續有情報傳來……魔王要在英國呆一周呢,我們還有時間……」

賴特·菲利普斯走後,特里在傍晚向自己的上級坎貝爾通報,並抱怨道:「都說豺狼心思縝密、謀定而後動,我怎麼感覺我碰上了一個愣頭青?如此衝動和不計後果,簡直難以想像……殺了魔王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要不是他所有的特徵和暗號切口都對,我簡直懷疑碰上了一個假貨。」

坎貝爾奚笑道:「你說對了,他不是真正的豺狼。」

「啊……」

「他只是擺在檯面上,用來公開串聯各方、傳遞消息的小人物,真正的豺狼是隱藏在幕後的,怎麼可能輕易現身?甚至魔王真的遇刺,他也不一定會現身……」

「那……您為什麼還把源源不斷的消息放出去?」

「不是要合作么?那我就合作一下……」

「可這樣在損耗我們的同志!」

「這群蠢貨死不足惜!既不聽話,又魯莽滅裂,還真把加拿大當回事了!」

特里默默嘆了口氣,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原先一直在爭吵的激進派和穩健派會在這次「魔王」行動中聯合起來,甚至穩健派一反常態地提供各種幫助和情報資源,現在看來事態非常明顯:穩健派對激進派已越發不能容忍,他們借德國人和大C的手在完成清洗——要麼對穩健派俯首帖耳,要麼成為灰飛煙滅的炮灰!

他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這種局面是他從來沒料到,難道事態已惡化到需要借敵人的手來凈化自己的組織了么?這樣「純粹」後的組織還有什麼意思?可他作為一個領受任務、傳遞消息的基層情報員,作為大樹上最不起眼的一片樹葉,他能有什麼辦法去干涉其他樹枝的行為?

凌晨3點,正是疲倦達到頂峰的時刻,七八道黑影出現在了白金漢宮,然後他熟門熟路地對準預定目標撲去,很快就抵達了戒備森嚴的元首下塌地,望著圍得如鐵桶般水泄不通的安保力量,為首一人微微笑了笑,順手向西北角遠遠扔出了一顆特種手雷——只為製造出煙霧和響動指示目標,完全不以殺傷為目的的輕型武器。

沉悶的聲音響起之後,整個駐地完全被驚動,一波又一波受驚的人群向出事地點撲去,然後遭到了有組織的伏擊,借著這個空檔,為首之人迅速除去身上的夜行衣——現在他赫然變成了一個警衛旗隊士兵,然後手持STG43突擊步槍朝目標挺進,並迅速與黑夜裡難以辨認敵我的德軍廝殺在一起。

在這樣混亂的當口,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弄得暈頭轉向的同時,誰也沒料到外圍一輛道奇卡車以雷霆萬鈞的氣勢,順著地圖指示的捷徑,氣勢洶洶地撞倒了圍牆,以瘋狂的速度直撲元首所在的屋子而來,駕駛室上赫然布置著一挺12.7mm勃朗寧重機槍,用猛烈的火力持續壓制周圍一切攔截火力,礙於白金漢宮的身份和地位,警衛旗隊再跋扈也不能把坦克開進去,因此部署在現場的最多只有裝甲車,而瘋狂的卡車一邊用機槍掃射四周,一邊還悄悄架起了無後坐力炮。

「轟轟」,連續的爆炸和突如其來的打擊引發了兩輛裝甲車被擊毀,德軍一時間被打蒙了,不知道有多少敵軍在向自己撲來,只能憑藉著戰鬥意志和本能,以元首居所為圓心組織攔截防線,用突擊步槍和MG42來抵擋敵軍,軍官們呼叫著把鐵拳和無後坐力炮搬過來!今天的敵人還不是一般地棘手!

「頂住!頂住!」

「轟隆」一聲爆炸,這輛道奇卡車在撞上整幢房子前終於被無後坐力炮所引爆,整輛卡車連同半幢房子化為了一片廢墟,巨大的衝擊波和氣浪讓方圓500米範圍的內的玻璃窗戶全部粉碎。

現在不僅德國人傻眼了,連愛德華八世也被驚醒了,他嘶吼著讓衛隊去保護元首。

「陛下,不能去,他們現在猛烈交火,貿然前往不但可能產生誤擊,還可能導致更惡劣的後果。」更惡劣的後果是什麼,愛德華八世是完全清楚的,他喃喃自語,「某些大不列顛人已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陛下,您還是先去地下室躲一躲,我們最要緊的是負責您的安全!」

「元首!」

「保護元首!」

人群吼叫著……廝殺著……直到東方破曉之際,喊殺聲才逐漸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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