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天誅:海軍の奮起! 第011章 海軍丙事件(11)

得到山本認可,南雲忠一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忙不迭地表示感謝,表示會經常前來請教。

旁邊的草鹿龍之介聽著卻傻眼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南雲忠一還有鹹魚翻身的一天,更沒想到山本五十六不但沒有堅決反對這任命,反而還鼓勵對方,這一瞬間他以為找錯人了——這還是他熟悉的山本長官么?

「草鹿君,時代已不同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山本安慰著對方,「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南雲忠一,都看不起他,但實話實說,只有他現在才能保住艦隊,保證平穩過渡,不然角田和西村就有麻煩。值此多事之秋,諸位要安定團結!更何況出了這麼大的事,堀悌吉不出面承擔責任是不行的,陛下只是免了他的司令官,又沒讓他退役,將來執掌艦隊仍然還有機會,你如果見到其他提督,不妨把我這層意思說給他們聽。」

「好吧,我受教了。」

當天晚上,已無官一身輕的松田千秋和堀悌吉在對飲。

「長官,聽說南雲忠一要出任機動艦隊司令官,下面人都炸鍋了。」

「是嘛……」堀悌吉淡淡一笑,「山本不阻止他么?」

「沒有,您的老同學和軍令部大概取得了新的協調,這樁人士任命很快就通過了。」

「果然當了官,性格就不一樣呀,人都是會變的,看問題角度也會變。」堀悌吉笑了起來,「他現在也是穩字當頭吧?」

「我見到了草鹿君,他今天見了山本長官,還聽到他在電話里慰勉南雲忠一,更讓草鹿龍之介出面安撫各提督不要鬧事,要以大局為重。弄得他空有一肚子話不知道該和誰說。」

「宮裡也是這意思……哈哈哈,木戶內大臣還和我扯淡:說什麼陛下心裡是支持我的,奈何反對人太多,再加上對蘇這件事不太妥當,希望我冷靜一下,好好過個新年,等過段時間再率領艦隊重新出征。」堀悌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們當我3歲小孩?這麼容易騙?」

「長官,時不我待啊,必須要下決心了……」

堀悌吉點點頭:「火候好像還不成熟。」

「以您的判斷,什麼時候才成熟呢?」

「再看看風向,過兩天等我寫份摺子……」

「好的。」松田千秋告辭了,臨走時又不放心地回來交代道,「長官千萬保重啊,我看您寓所附近的憲兵和警察明顯增多,要提防他們狗急跳牆,醫院裡那個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沒事,他們不敢動我。」堀悌吉不以為意,「至少先要給我定個罪才行。」

當天夜裡,松田千秋秘密會見了串聯的人物和一幫從艦隊里出來的參謀,大家先去喝酒狂歡,等差不多時,松田千秋的眼神就嚴肅起來了,外面放風的衛兵朝他點點頭,意思無人盯梢,他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長官被宵小陷害,步履維艱,國賊操弄大權、排斥忠良、蒙蔽陛下,你們說怎麼辦?」

「和他們拼了!一命換一命,我等死得其所。」

「這樣做太不值得,也太自不量力了。」

「那您說怎麼辦?」

「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借著酒精上頭,一幫喝得醉醺醺的參謀都情緒激昂起來。

「長官仁慈,心繫大局,不欲採取激烈手段,反而希望出國退讓,我們應該聯署以壯聲勢。」

有參謀激烈反對:「這當然是條出路,但也太軟弱、太悲觀了,日本怎麼辦?艦隊怎麼辦?眼睜睜看著這幫國賊斷送國運、斷送海軍么?我們必須行動起來,坐而論道是不行的,必須要有手段。」

「我打算先看看風向,如果不行,我們再召集有識之士共赴國難,但無論如何,不能陷長官於不忠不義……」松田千秋故意說了這個「顧慮」。

「長官光明磊落、一心為國,直到今天都沒聽他有任何抱怨,反要求我們恪盡職守、奮勇報國,自古忠臣良將當到這份上,不說絕無僅有,也是鳳毛麟角了!」

「不行,不能眼睜睜看著國賊們敗壞大局,我們要起來抗爭!抗爭!」堀悌吉心腹、艦隊高級參謀山本親雄大佐憤然而起,拔出軍刀將桌子砍掉一個角,「你們不幹,我一個人干!如違此誓,有如此桌!」

眾人臉色一陣變幻,最後一咬牙:「幹了!我等誓死追隨長官!不求百世流芳,但求轟轟烈烈!」

就在他們秘密商議的時刻,卸貨完成的二航戰正向國內返航。

「松田君已初步完成串聯,現在就看我們了。」西村祥治先將密電焚毀,然後對角田覺治道,「一想到要干這種前無古人的大事,我居然興奮得有些難以自抑。」

角田覺治微微一笑:「也要干成才行,否則我們就是國賊了。」

「國賊就國賊,有什麼了不起的,回去多半也會被治罪。」西村怒道,「這件事我從未後悔過,我只後悔當初回國時心慈手軟,那時候暴起發難哪有後面那麼多事?」

「這不一樣,需要一個轉化過程,那時候大家還沒看得這麼透徹,對當局還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終於明白了,只要這批老頑固在,日本根本好不了,聯合艦隊的下場好不了!你看,原本山本長官也口口聲聲說要改革,等當了海軍大臣,成了官僚,腔調馬上變成慢慢來、等等看、別著急、要穩妥,哪還有一點銳氣?」角田嘆息道,「只有長官不同,他是真的豁出命在干,不然憑他的功勞,老早就舒舒服服上岸享福去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所謂『義之所在,雖萬人,吾往矣』大概就是境界了。」

「干吧!」西村祥治握緊了拳頭,眼神閃閃發亮,「我不想給自己留什麼遺憾!」

「幹了!」角田覺治的拳頭和他緊緊碰在一起。

艦隊緩緩通過了對馬海峽,向種子島駛去……

12月23日深夜,德國特使科爾在賓館見到了喬裝打扮上門的松田千秋,他大為詫異。

「松田君,您這是怎麼了?」

「我是來求援的,我記得元首在歐洲時說過,只要我們提出,貴方會給予一切必要的幫助,對吧?」

「是,你需要什麼?只要我能拿得出,我都可以答應,如果我拿不出,我會徵求元首意見。」

「不必,你肯定拿得出。」松田千秋喘著粗氣,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我要2艘潛艇,能遠航的那種,至少要保證能安全開到錫蘭島!」

「你要這幹什麼?」

「幹什麼您就別問了,總而言之,這2艘潛艇是要撤退人員的。」

「堀悌吉大將?」科爾馬上猜到了,驚訝地問道,「有人要害他?」

松田千秋默不作聲,點點頭。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要給我一點時間,3天後行不行?」

「可以,請到時候在東京外海等著,怎麼聯絡我屆時再通知。」松田千秋想了想,「為保證安全,上面得是德國船員。」

「當然!」科爾想了想又道,「如果時間來不及或情況特別,請撤退到德國大使館,我有辦法保住你們,但僅限於5-7人,太多是不行的。」

「給您添麻煩了。」松田千秋深深一鞠躬,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1943年12月24日,平安夜——雖然日本不過聖誕節。

一個參謀風一般地跑進井上成美的辦公室,顧不得敲門便喘著粗氣道:「長……長官,不……不好了,不好了。」

「美軍又打不過來,你慌什麼?」井上成美正在批閱公文,不悅地停下筆,呵斥道,「又出了什麼事。」

「剛剛收到消息……」參謀一邊喘氣,一邊道,「堀……堀悌吉大將等……等……聯合向陛下上書,請求辭去一切軍職,準備去德國擔任顧問……」

「什麼?」井上成美感覺天旋地轉、大驚失色,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二話沒說,撒開腳丫子就往山本五十六的辦公室跑。

進了山本的辦公室,後者正在接電話,臉色一臉凝重,陰沉地幾乎要滴出水來,只說了幾個字:「好,好,我會想辦法……」就掛斷了電話。

借這當口,井上成美已弄清楚了全部原委:包括堀悌吉在內,冢原二四三、高須四郎、草鹿任一、草鹿龍之介等長長一串人物在摺子上署了名,準備去德國擔任顧問,雖然崗位和人員不一而足,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全是參加過旅歐戰役的人物,裡面包括3個大將(不區分在役\退役),4個中將,6個少將,另外還有少佐以上中級軍官34人——清一色的一線軍官,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哪怕政治嗅覺再遲鈍,這時候井上成美也明白這份摺子意味著什麼,上面並不是堀悌吉班底的全部,但已足夠分量,差不多相當於半支聯合艦隊骨幹軍官的總數,雖然日本海軍人才很多,但這種集體式辭職卻很罕見,更不必說還要出國。

正巧山本的目光也轉過來,雙方目光對視後,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一下頭,對這件事判斷是相同的——堀悌吉逼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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