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熾烈:全球的戰爭 第199章 麻煩(7)

「什麼?溫莎公爵和夫人從巴哈馬跑了?」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的丘吉爾大驚失色,手一抖,雪茄灰不由得落在褲子上,但他渾然未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有一段時間了,可能有2-3周。」

「他怎麼跑的?2-3周?笑話!」丘吉爾大怒,「負責看管他的人呢?把孟席斯局長請來,我要好好問一問。」

為避免親德的溫莎公爵的干擾,英國政府將其安排在西印度群島最北部的巴哈馬島國擔任總督,同時還安排了暗地裡監視的人員。

「我們的人死了!」孟席斯也接到了情報,但他通報的消息讓丘吉爾更為擔心,「不是2-3周,至少有一個月,我剛剛接到情報,有人看見他在里斯本出沒。」

「里斯本?」丘吉爾現在顧不上來追究整件事,事情明擺著,巴哈馬能制約溫莎公爵的人並不多,如果有人存心想要挽救這個重要人物,很容易就得手。當年通訊條件這麼不發達,航海條件也差,拿破崙皇帝不也從厄爾巴島回到了巴黎?

「他在里斯本幹什麼?準備投降德國人么?」丘吉爾立即敏感地想到一個可能性,「是通過巴西-葡萄牙這條線?」

雖然孟席斯沒任何證據,但直覺告訴他這個猜測是正確的,至於是葡萄牙自己還是有人假借葡萄牙的名義動手,就不得而知。如果不是因為法國要對英國宣戰,丘吉爾決定先下手為強進一步奪取法國在西印度群島僅剩的殖民地和南美洲的法屬蓋亞那,這消息說不定還會被封鎖得更久。

「他們想幹什麼?要搞掉我和國王么?」丘吉爾暴怒得簡直要發狂,「這是背叛,這是叛國,是誰在背後搞事?我要一個個把他們弔死。」

「恐怕……這很難。」孟席斯艱難地開了口。

「嗯?」丘吉爾抬起頭來,眼裡放出寒光,沉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不知道這件事,我除了奉您的命令追查高層中可能存在的叛國者外,並未介入,這太敏感。」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人看到鮑德溫前首相拜會了國王,具體說什麼不得而知,但陛下的表情很沉重……」

聽到鮑德溫三個字,丘吉爾就知道問題大了,鮑德溫是保守黨內大佬級人物,曾三度出任首相,論資歷比張伯倫、哈利法克斯伯爵都要深厚得多,他可不相信已是垂垂暮年的鮑德溫會有事沒事去拜見國王,裡面一定有驚天的陰謀。

「你能想辦法把其中的情況弄清楚么?這對大不列顛很重要。」丘吉爾不敢輕舉妄動,決定通過情報體系先行打開缺口。

「我建議您直接去拜會一下陛下,這樣或許會更好。」孟席斯猶豫了一下,「他或許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了,晚上就去覲見。」丘吉爾點點頭,馬上又搖頭,「不行,晚上議員們要進行質詢,我必須出席……」

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秘書接了電話說道:「陛下讓人打來電話,他有些事需要和首相溝通,如果您方便的話是不是現在能過去一趟?不會佔用您很長時間。」

「現在?」丘吉爾看了看指向5點鐘的掛鐘,猶豫後道:「那立即給我備車,我馬上去,6點鐘之前我得趕回來,7點鐘還有議會質詢。」

「聽說法國人要向我們宣戰了?」見面之後,喬治六世國王顧不得寒暄,憂心忡忡地問道。

「是的!不過這沒什麼好擔心的,戴高樂將軍和自由法國會和我們在一起,歷史將證明貝當政權只是一小撮賣國賊和野心家的混合體,他們終將會被弔死在恥辱柱上。」丘吉爾竭力寬慰著對方,「我已下達命令,儘快奪取法國在西半球僅剩的殖民地並讓他們向自由法國效忠,我會給巴黎一點顏色看看,美國方面表示會出動海軍配合我們的攻勢。」

「聽說法國要去進攻我們在非洲的殖民地,那樣的話,南非守得住么?」

「完全沒有問題,南非有50萬兵力,人數超過敵人幾倍,還有美國持續不斷的支援,完全沒有問題。」

「印度呢?」

「印度情況糟糕一些,但我們的兵力很雄厚,我已命令斯利姆將軍率領部隊南下去阻擋敵人,我們只是在措手不及上吃了虧,只要調整策略,堅定信心,更換有能力也有勇氣的將領,還是可以打勝仗的。」

「溫斯頓,你總是這麼充滿信心,聽到這樣的話,我感覺好多了。」喬治六世忽然露出深深的疲憊感,話中有話地說道,「如果他們也像你一樣有信心就好辦多了。」

「他們?」丘吉爾立即追問道,「陛下,他們是誰?」

喬治六世沒開口直接說,只問道:「您知道我的哥哥、溫莎公爵的消息么?」

「我剛剛聽說,好像他離開巴哈馬去了葡萄牙?身為巴哈馬總督,他不能無故擅離職守。」

「這不是擅離職守的問題,溫斯頓……」喬治六世的口吻很傷感,「有一位我很尊敬的老政治家帶來了一些意見,是關於溫莎公爵的,情況非常不妙。」

「他想幹什麼?」丘吉爾緊張地問,「他要投敵?」

「沒那麼糟糕。」喬治六世搖搖頭,「我了解他的為人,沒人能迫使他低頭,他也不是不擇手段的人物,否則現在他還是國王。」

溫莎公爵「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事廣為流傳,丘吉爾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這位政治家希望我和政府遷移到加拿大去。」

「什麼?他們瘋了!政府離開英倫三島還能稱為大不列顛么?」丘吉爾想了想又道,「不過我不反對王室去加拿大,那裡更安全。」

「這不是簡單的遷徙。」喬治六世的表情非常悲傷,絲毫掩飾不住地說了出來,「他們認為,為大不列顛人民的根本利益,為減輕這場戰爭對大英帝國的威脅,他們希望王室和政府去加拿大,至於本土,至於本土……」

「本土怎麼樣?」

「至於本土,或許需要一位勇於犧牲個人名聲和利益的新國王。」喬治六世說到這裡泣不成聲,「我告訴他們,我情願退位也不願意分裂大不列顛,但他們告訴我,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給您施加壓力?用各種手段逼迫您?」

「沒有,他們在哀求我,希望我能為英國的長遠利益著想。溫斯頓,我實在不知道局勢已惡化到現在這個情況,更不清楚民眾如此困苦的生活……」喬治六世掩面而泣,「我不願意逃跑,更不願意投降,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民受苦。他們告訴我,今年夏天以來,因為營養不良,嬰兒的夭折率上升了14倍,人是我們的根本,大英帝國不能沒有未來。」

「他們的邏輯是什麼?撤退本土國民去加拿大?陛下,這是不可能的。」

「願意去加拿大的由政府安排飛機和運輸條件予以疏散,不願意去的繼續留在本土。他們希望由你率領政府去加拿大,他們在本土組成新政府,擁戴新國王。」

「然後他們就可以向希特勒效忠?」

「後續怎麼安排我並不清楚。」

「是一小撮野心家在搞事?」丘吉爾異常惱火,「我會讓他們知道後果。」

「不是一小撮,是很多人,他給我看過一份聯合簽名的文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國會議員的名字,我數了數,至少包括70%的議員,橫跨保守黨、工黨、自由黨和獨立人士,雖然都表明是個人意見,但我認為並不簡單。」喬治六世恢複了情緒,冷靜地說,「今天國會對您關於法國問題有質詢,如果您拒絕接受,下一周或者下個月,會有針對政府的彈劾案。另外,關於船廠工人轉移的事,很多議員表示強烈不滿。」

丘吉爾深深為70%的比例感到震驚,他意識到這隻背後的手已成功組合起來了,鮑德溫一個人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現在他心亂如麻。一想到「復辟」這個可怕的前景,他多少有點坐立不安。更糟糕的是,從孟席斯今天話中有話的表現來看,情報機構應該是知情的,目前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孟席斯本人已投靠了對方;第二,對方來頭太大,連孟席斯也要退避三舍。

「您能給我充分而全面的授權么?」丘吉爾做了一個手勢,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不能!想都別想!」喬治六世斷然拒絕,「他是我哥哥,不管他想做什麼,總歸是為了這個國家好,更何況,他如此坦蕩地告訴我真相,我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陛下……」丘吉爾急得直跺腳。

「遷移的事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但我不允許你打溫莎公爵的主意,如果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明天就宣布退位!」喬治六世態度異常堅決,「這位置本來就是他讓位給我的,重新還給他沒什麼大不了,至少我們不能手足相殘。」

丘吉爾走後,伊麗莎白王后從內殿走出來,關切而擔憂地問道:「會有一場內戰么?」

「不會!我永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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