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熾烈:全球的戰爭 第196章 麻煩(4)

雖然羅斯福極力淡化法國選邊站的影響,但最後通牒仍然在倫敦炸開了鍋。正值盛夏驕陽的季節,唐寧街首相官邸里擠滿不少滿頭大汗的內閣官僚。

丘吉爾面上處驚不變,但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一張胖臉上油光光的全是冷汗。在緊急召開的內閣會議上,他故作平靜地表態:「對法國當局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我只有一個回答——呸!今後王國政府將不以貝當政權為對手!戴高樂將軍及其領導的自由法國運動才是真正合法且能代表法蘭西人民利益的合法政府!」

「需要讓他發表一個聲明並宣判貝當死刑么?」有人提議道。

「這沒有意義,關鍵是,法國宣戰會帶給我們什麼?」

「不會改變什麼,無非他們與德國的關係更緊密,然後會試圖攫取我們在非洲的殖民地。」丘吉爾聳聳肩道,「羅斯福總統向我做過保證,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衛南非。」

「不惜一切代價」現在成了丘吉爾的口頭禪:維持英倫三島的物資供應不惜一切代價,保衛印度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衛南非還是一切代價……細心的人可以發現,前段時間掛在首相嘴邊的「轉折點」一詞不見了,印度被圍攻是一個極其糟糕的反向轉折點。

「澳新方面威脅還未解除,美國有這個能力么?」布魯克元帥深表懷疑,「他們在南非的部隊也不過就是10多萬,還不夠古德里安一個裝甲集團軍打的。」

「參聯會已明確表態,第7航空隊將不惜一切代價擊退來犯的日軍艦隊……」

眾人心想:得!又是一句不惜一切代價,怎麼聽上去感覺這句話怎麼廉價呢?

有人插嘴道:「美國人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支援印度么?」

「印度么?是的,當然,我們也必須付出一些代價。」丘吉爾吞吞吐吐地說道,「比如給予印度民族獨立。」

「這是您的真實想法還是權宜之計?」一直沒開口的艾德禮忽然插話道。

「這當然是?……」丘吉爾剛要不假思索地說出來,忽然斜了對方一眼,「您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對方不響。

「印度的事大家再議一議,將香港交還中國我個人是同意的。」丘吉爾狠狠瞪了試圖給他挖坑的人一眼,揮舞著手說道,「危急時刻,必須所有人的意志統一起來,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

「閣下,我認為應做好兩手準備。」一直冷眼旁觀的艾登忽然開口,「美軍建立了一條空中運輸線路,在他們回航時,可帶走一部分民眾,我建議應加強這方面考慮。」

「我們不是一直在運送船廠工人么?數字顯示一半以上已成功抵達北美大陸了。」丘吉爾知道今天的會議恐怕不能善了,語氣激動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10萬人當中存在一些舞弊或者錯誤行為的責任不應該由我來負責,我是首相,負責整個聯合王國的戰略,我……」

「沒錯,您不該為這件事負責,但他們想知道,導致法國宣戰這件事該誰負責?」艾登嘆了口氣,「議員們將要為這件事質詢內閣,並指明要求您參與,他們需要知道當初『弩炮』戰役的決策經過,要求進一步了解進攻達喀爾、奪取敘利亞、佔領馬達加斯加的經過。換而言之,他們認為我們在外交上存在著一些錯誤的行為和舉動。」

破壞法軍艦隊的事丘吉爾當初繞開了外交部,甚至不將最新式的戰鬥機部署到法蘭西去也是他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但從目前眾人態度來看,似乎想讓他背負「丟掉法國」的罪名。

他又氣又急,氣急敗壞地說:「法國不是因為我們對他做了些什麼而對我們宣戰,純粹是貝當在出賣法國人民的根本利益。」

「不對,外面有一種說法,是戴高樂分子操縱、影響、加劇了英法關係的惡化。」

「不支持戴高樂,難道我去支持貝當或達爾朗一夥?」

「這是兩回事。」艾登聽不下去了,制止了丘吉爾的胡攪蠻纏,「當務之急是讓議會相信,即使法國對我們宣戰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不是簡單地告訴議會,法國宣戰不是我們的行為引起的——這隻會引起多數議員的反感,他們並不愚蠢。」

「好吧……」丘吉爾把頭轉向布魯克元帥,「您說說,法國宣戰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影響?」

「法國軍事實力不足,宣戰充其量是虛張聲勢,但有一點不容忽視,我聽到傳言,德國試圖在糾集歐洲各國去共同奪取我們在非洲大陸上僅剩的殖民地——比如羅得西亞。」

「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國內現在有300萬軍隊,但我沒法部署到非洲去,即便通過飛機轉運人員,速度也太慢。」

空運人員?眾人面面相覷,這什麼意思?

「羅斯福總統告訴我,他可以用戰略運輸機把我們的部隊運送到美國,用美國軍火武裝起來,並派遣去非洲作戰……」丘吉爾沉吟道,「美國缺乏有經驗的軍官和士兵,武器裝備有很多,與其費盡心機將他們運到英倫三島來,不如我們把人運出去。皇家空軍計算過了,按每架飛機乘坐16人計算,最大一次運輸量我們可以直接輸送一個師過去。」

艾德禮一針見血地指出:「這是美國人存心讓我們去送死!美國難道缺幾個或十個師么?」

丘吉爾無語。

艾登嘆了口氣,最後說道:「閣下,我想提醒您一點,這次有關法國政策的質詢是一次預演,如果印度局勢繼續惡化,可能還會有更進一步的質詢,那會出現更難看的場面。」

會議在尷尬不已的氣氛中結束了,雖然丘吉爾表現出一如既往的自信,但這種自信顯然不能再說服更多人。

散會後,艾登和艾德禮兩人碰了一下頭,簡單交換了意見:政策必須改弦易張,換馬勢在必行,唯一區別只有一個——要不要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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