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CUT3 今天我要完成任務,而他似乎抱著某種企圖。

從車站稍微走一小段路有座市民圖書館。

旁邊設有談話室,角落處貼心地擺放了桌椅。可能因為人不多的關係,瀰漫一股寂寥的氛圍,而在此處的我們現在陷入了沉默。

稍早之前──

經過充滿衝擊性的展開後,我們兩人終於見了面。

雖然我很想怒罵「為什麼要做這種莫名其妙的惡作劇」,但突如其來的種種驚愕,瞬間澆熄了我的怒火,她又適時開口說「這裡很吵,先離開吧」,於是我聽從她的指示離開車站。

原本途中我想把握機會向她攀談──

「可以等到抵達後再說嗎?要邊移動輪椅邊說話很困難。」

她用冰冷的聲音斷然拒絕。於是我想幫忙推輪椅──

「不需要你費心。」

她重重地給了我最後一擊。為什麼要擺出這麼不高興的模樣啊。

承受著這股尷尬的沉默,總算抵達了目的地。確認她有將輪椅煞車固定住後,我坐到對面的椅子上。好,想想接下來應該要怎麼做。要說些有趣的事情嗎?這種話題應該是明天的我比較擅長。

正當我思考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

「那麼,麻煩你出示證據。」

「咦?」

「證據。我事前是這麼聽說的。」

「是……是喔,也對。」

少女突然地冒出這句話。她不帶感情地說道,沒有任何動搖,筆直地注視著我。夢前光的日記上好像也有提到這件事。

「我只有……這個。」

我將「第一本交換日記」放在反射白光的桌子上。

「容我閱讀一下。」

我注視著她用過於纖細的手指捧起筆記本,回想起某件事。

『總之有個東西你要帶著過去,可以證明人格對調的東西!只有這件事要麻煩你!』

昨天隼人同學寄來的一封信上寫了這樣的內容。為了證明我沒說謊,首先要出示證據。這算是很正常的一個要求。

然而問題是,當我想找東西當證據時,卻找不到任何東西。先不論夢前光生前認識的人,要讓完全不認識的人相信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苦惱到最後,我拿出了已經沒有在使用、整本寫完的第一本交換日記。雖然要拿這個當證據有些站不住腳。

「這是交換日記嗎?」

「嗯,左頁是我,右頁是另一個我──夢前光所寫的日記。」

「原來如此,你們是透過這種方式來溝通。」

「還有其他方式嗎?」

她從上衣的口袋取出某個東西,眼神依然不帶感情。那是裝上了耳機的錄音器。喔喔,原來還有這種方式。

「請稍等一會兒。」

少女簡短地說完,開始閱讀日記。

唔唔……雖然有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好難為情啊……

儘管沒有其他方法,但竟然要讓其他人閱讀交換日記。畢竟那本筆記本上寫滿了處男、窩囊廢、笨蛋等字眼。而且在筆記本尾聲,寫了夢前光的死因是因為腐女身分的關係,這個驚人的展開讓風城看完大感錯愕,並嚷嚷著「怎麼可能」。

因為這些理由,每當她翻開下一頁,我就忍不住會冒冷汗,為了轉移注意力,我開始打量少女全身上下。

年紀──應該差不多吧。看似觸感柔順的頭髮,細瘦的身材,從成熟的服裝露出彷佛一折就斷的纖細手指。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張臉蛋。

(真是一位驚為天人的少女……)

點綴著長長睫毛的冰冷雙眸,讓人無法想像露出笑容時的薄薄唇瓣,更是懾人心魂。

小霞、美紗貴以及夢前光,雖然我認識不少可愛的女孩子,但很少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孩子。而且,感覺有切中部分族群需求的女王氣質。好,從今天開始你的綽號就是女王殿下。只是要是真的說出口,我恐怕會遭到滅口。

正當我胡思亂想時,少女突然用深邃的眼眸看向我。

「從日記上來看,另外一個你似乎是女性吧。」

「喔,你是指夢前光嗎?她跟我同樣就讀高中二年級,是個女孩子。」

「這就代表你是主人啰。」

主人?是指這個身體的主人嗎?

「是啊。夢前光在今年四月上旬去世,當時,夢前光的靈魂寄宿到我──坂本秋月的體內。之後我們每隔一天就會對調人格。你可以想成是這樣。」

「……你可以告訴我更多關於你們的事情嗎?」

她用公事化的態度說道。「好……好啊。」我回答完,有些緊張地繼續解釋。

四月的某個雨天,夢前光因為某個愚蠢的原因死在我的面前。然後出現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神秘人物,要求我分出一半的壽命,結果讓夢前光的靈魂寄宿在我的體內。每到早上的四點五十九分,我們就會進行人格對調,過著雞飛狗跳的平凡生活。然後──

「某天,我跟夢前光對調的時間提早了五分鐘……現在則是提早了三十分鐘。」

「……你們也是這樣嗎?」

也是──換句話說……

「沒想到除了我們以外真的還有其他人……」

千秋同學說完將筆記本闔上,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她注視著我的冰冷眼神,彷佛在說「裝親切?那是什麼東西」,繼續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

「容我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作月村千秋。在五個月前的五月,我與你們一樣,變成人格對調現象的當事者。」

五月。夢前光是在四月八日過世,所以他們是晚我們一個月左右的學弟妹嗎?

「開端是從我的青梅竹馬──日向隼人去世時開始。」

她垂下長長的睫毛,向我說明原委。千秋同學是主人,而隼人同學每隔一天會佔據千秋同學的身體嗎?從兩人的性別來看,應該沒有在說謊。

「為什麼他會死去?」

「…………」

啊,糟糕,問得太直接了。

我只是隨口一問,但沉默的壓力讓我閉上了嘴巴,放棄追問下去。

「當時也有黑衣人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用你一半的壽命拯救他吧──』。」

……一模一樣。我也在那個雨天遇到身穿黑色長袍的傢伙──

「結果隼人寄宿在我的體內,之後便與你們一樣每隔一天會對調人格。不過,我們是從早上的──『四點五十四分』開始。」

「…………咦?」

五十四分?

「不是四點五十九嗎?」

「我確定是四點五十四分,比你們提早五分鐘。」

哎……換句話說,她比我跟夢前光還要提早五分鐘與隼人同學對調人格。也就是說──

「只是──」

我思考著這些事情時,她用冷淡的話語打斷了我的話。

「與你們一樣,隼人與我的對調時間提早了,我依然是在四點五十四分對調,而從隼人對調成我的時間則是──」

「……減少了三十分鐘?」

「沒錯。」

……果然。

「是在人格對調現象過了大約三個月時發現的。發現時已經減少五分鐘,之後又減少三十分鐘,所以現在是在四點二十四分從隼人換成我。」

千秋同學說完不再開口,於是我利用這段時間整理了一下思緒。首先是在同個時間軸可以見面的是──

『我✕千秋』

『夢前光✕隼人』

以上無誤。

接下來是對調時間,我跟千秋同學在一天結束後的晚上就寢,首先在四點五十四分,千秋同學會與隼人同學對調,然後我則是在五分鐘後的四點五十九分與夢前光對調。換句話說,我跟隼人同學只有短短的五分鐘可以見得到面。

再來是隼人同學他們與我們對調的時間,隼人同學與夢前光在一天結束後就寢,到了清晨──由於減少了三十分鐘,隼人同學會在四點二十四分與千秋同學對調,而夢前光同樣也是在五分鐘後的四點二十九分與我對調。所以,夢前光與千秋同學也只有短短的五分鐘可以見得到面。可惡,可以的話,讓我跟隼人同學直接談是最理想的,但這個條件未免太過嚴苛了。

我思考了一會兒,將事情做了個整理,千秋同學接著繼續說道:

「發現這件事後,隼人開始感到焦急,盡其所能尋找線索。不過因為這個充滿缺陷的身體,讓他無法行動自如。」

充滿缺陷的身體──她如此強調,話中彷佛透出一抹苦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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