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大會後的第二天早晨。
因為今天是返校日,所以必須去學校而不是補習班。
「啊——真不想去……」
因為昨天吵架讓我在憂鬱的心情中睡醒,而那個被詛咒的簡訊提示音這時襲擊了我。
【主旨】昨天很開心吧
【內文】和冬海同學參加的煙火大會,開心嗎?
「事、事情已經敗露了?」
不,等等,畢竟是真涼,這說不定只是在套話。
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裝傻試試看!
【主旨】今天的早餐
【內文】我喜歡半熟的荷包蛋。
馬上就來了回信:
【主旨】Re 今天的早餐
【內文】我喜歡挖眼珠(注10)。
「……」
不過稍微開玩笑而已,竟然回我這麼獵奇的簡訊。
話說,真涼同學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
我剛到校就被真涼強行拉到屋頂。
才剛過八點而已,在強烈曝晒的陽光下——
「來吧,你想從哪隻眼睛開始挖起?」
「真是對不起真涼同學!」
我以即將跪倒謝罪的氣勢向真涼低頭道歉,啥?自尊?哈哈!可笑。
真涼抱著胳膊,呼的一聲嘆了口氣:
「你到底在想什麼?拒絕女友的邀約,竟然和冬海愛衣去參加煙火大會。」
注10荷包蛋的日文的「目玉燒き」和眼珠的日文「目玉」相關。
「你、你為什麼知道?」
「你還要裝傻嗎?昨天傍晚有學生看到你們在學校碰面。」
完了……
說的也是,就算是暑假也有社團在活動。雖然操場上沒有人影,但被看見也不是全然無法想像。
真涼好像真的生氣了,她沒有用平常那種從容不迫、拐彎抹角的冷嘲熱諷,而是說話細節里瀰漫著相當危險的氣氛。
「來啊,你要辯解我就聽你說吧。」
「啊、好。」
因為我實在無法一五一十地坦白——
「其實比你們更早之前我就和冬海約好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約的,但我卻忘得一乾二淨,冬海說了我才終於想起來。所以我不能拒絕她,如果拒絕的話,就會背叛很多東西。」
「『很多東西』是什麼?」
「就是『微小而丟臉的回憶堆積』這種東西。」
我搔頭笑了。
「即使是這種回憶,還是我的回憶;雖然是害羞到想死的回憶,但還是我的回憶嘛。」
姑且不論事實如何,我試圖誠實地說出自己的心情。
否則不管對冬海或真涼,都算是一種欺瞞吧。
真涼一聽馬上大幅度搖頭:
「我不想聽你辯解了!」
「咦?」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要聽我講的……?
「謝罪不要用嘴說,要用行動來表示。」
「那我該怎麼做?」
「你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嗎?」
真涼一邊以嚴厲的眼神瞪著我,一邊戳了戳自己的右臉。
「親我。」
「啊?」
「你昨天和冬海愛衣在一趄多久時間,就親我這個女友多久!」
多麼荒唐的要求,她還是老樣子不服輸。
「你說時間,我不記得了。」
「真是不懂變通的男人,這種東西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大概三十分鐘吧。」
真涼睜大眼睛說:
「那、那麼久?真下流呢,你想讓我懷孕嗎?」
「是你說要做的吧!」
「…………那就大大便宜你,允許你三分鐘就好。」
於是就這樣了。
我正面面對真涼,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雖然被真涼親過好幾次,可是由我主動還是第一次呢……
「哼,親吻而已,你在怕什麼啊?」
「吵、吵死了!這也沒辦法吧!」
「我之前也說過了吧?對我們反對戀愛者來說,接吻只是互相嘴唇碰嘴唇而已。更何況這次是嘴唇和臉頰,你卻怕成這樣,真是不像話。」
「啊啊夠了!」
我一時氣憤就把嘴唇貼在真涼的臉上。
沒錯,感覺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只是貼著而已—我竭盡全力來防止門牙差點碰到。
即使如此,真涼臉頰好像要融化似的光滑觸感還是透過嘴唇傳了過來。
我必須忍耐頭腦逐漸發昏。
——好,差不多過三分鐘了吧。
我將嘴唇移開,真涼的表情彷佛在說「哎喲已經結束了嗎?」,一臉坦然。
「這樣、可以、原諒我了嗎?」
我喘不過氣地詢問,真涼則一臉正經地將頭髮向上撥:
「好啪,我原諒你惹。」
「……」
「……」
真涼同學你怎麼口齒不清啊?
「嗯?嗯?你說什麼?『好啪』?」
「好吧,我原諒你了。」
「我聽到的~不是這樣喔~?『原諒你惹?』好想再聽一次啊~聲音很可愛呢——?」
我抓緊機會戲弄她.真涼的臉看著看著紅了,甚至連耳朵也通紅。
說來說去這傢伙也是普通人呢,我不禁眼神變得溫柔,但——
「還是不原諒你了。」
「為什麼?我照你說的去做了啊!」
「因為你的眼神我不喜歡,還是挖掉吧。」
「別開玩笑了!」
真是的,我女友太任性了。
◆
午後時分。
返校日也順利結束,我正要回家的時候。
冬海愛衣戴著久違的風紀委員臂章,進入我們一年一班的教室。
「夏川真涼、季堂銳太,你們來一下風紀委員室。」
冬海只說了這句話就迅速回去了,絲毫不見昨天的「小愛」表情,而是平時的魔鬼風紀委員。
真涼側首不解說:
「是什麼事呢?」
「不知道,只能去看看了吧。」
我們按照吩咐到風紀委員室一看,發現千和與公主已經先來了。可是,包含冬海,沒看到任何風紀委員的蹤影。
「千和、公主,你們也是被叫來的嗎?」
「真是沒禮貌啊!突然就把人叫來。」
「不過既然是師父的吩咐,就必須服從。」
這時冬海遲些進來了。
她一反常態,神情嚴肅地環視我們說:
「讓你們久等了,因為我去了一下教職員辦公室。」
「教職員辦公室……?」
什麼事呢?和廢社有關嗎?
該不會下達了比廢社更嚴重的處罰?如果是這樣,我能想到的只有停學或退學了。但我想再怎麼樣我們也沒做過那種程度的壞事……
千和與真涼好像和我有類似的想像,表情有點僵硬。
然後冬海——
與宣布決定廢社時一樣,用麥克筆在白板上寫字。
亦即——
「廢社還是取消了!」
「啊啊啊啊啊?」
除了公主以外的三人發出和聲。
冬海對著我們,用鼻子「哼、哼——?」地笑著說:
「你們感謝我吧?這可是我特別向老師提議的喔。」
「提議?提議什麼?」
「我向老師說指責『演出自我的少女會』有害是我的草率。」
「這到底吹的是什麼風啊?」
冬海盯著露出警戒的真涼,無所畏懼地笑了:
「因為我對你們的活動有興趣!」
「興趣?」
「說是萬人迷,簡單來說就是『想要更擅長戀愛』吧?這想法本身,對適婚年齡的女孩子來說,是任何人都懷抱的情感,所以不能一概否定,越是壓抑就越有導致爆發的危險呢。」
「結果你想說什麼?」
「也就是說——你們需要能夠引導純潔正確戀愛的『師父』!」
「啊啊啊啊啊?」
我們三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