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爐的噴發聲持續鳴響的會場……廢棄處理場。
銀色的巨大人型機械,踩著沉重的腳步,走在被鐵屑埋沒的地下廢墟中。
灼眼浮現淚水,維格陰鬱地嘀咕著生涯第一次的『煩惱』……
「……本大爺怎麼會做出這麼罪孽深重的事啊……」
沒錯,雖是莫名地苦戰,他終於還是擊碎兩個核媒(靈魂)……
長有好素材的奇怪雜草們——那異樣堅定(堅強)的『拒絕(靈魂)』。
讓自己的核媒(劍)第一次出現龜裂——難以理解的強烈(棘手)『責備(靈魂)』。
維格陰鬱地操縱機體,搖搖晃晃地走著。
他心想……本大爺到底做錯什麼了……
維格認為自己應該受到感謝,沒有理由受到責備。
但是心中卻只有二話不說刻印在靈魂上的神秘罪惡感。
最後他站在四肢全毀,倒卧在地,只剩一塊鐵塊的機體前方。
「……喂……我說過我會遲到,但你們竟然打起瞌睡來,可真是從容啊……?」
維格以銳利的目光看著下方毀壞的機體,斷定空等人是在裝睡。
——在這個遊戲中,彼此的攻擊不會直接造成機體的損傷。
那麼機體的毀壞,可能是因為術式失敗爆炸而炸壞——或者是自行毀壞。
而真相是——『兩者皆是』。
在感性的告知下,維格抓起全毀的鐵塊(機體),大聲地吼道:
「喂~~!!對手是本大爺——你們就算敗了也是理所當然!!」
對……以靈裝爭勝(這場遊戲),空他們本來就不可能勝過維格。
因此敗北也是無可厚非。不過——
「你們該不會完全不想讓『靈魂』說話,打算保持沉默到底吧!?」
沒錯——他們與維格打得不相上下,發揮令人驚異的射擊,對維格擊出彈幕。
然而,子彈上卻完全沒有靈魂——與過於脆弱的『炮彈(靈魂)』相反,對於維格的『攻擊(靈魂)』,他們只是說『NO』『拒絕』……
——他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認同。
對於只是拒絕自己,並且持續忍耐的『機體』,維格咬著牙心想:
有這麼厲害的本事,為什麼————!
維格彷佛要抓住他們的前襟逼問,大聲地對著全毀的鐵塊怒吼:
「對於本大爺的『問題(靈魂)』——你們什麼時候才要回答!?」
——結果有人回答了。
《……就是現在,我來回答你的問題。》
……通信中有人這麼說道,然後——
「——————嗯啊!?」
突然襲來的鐵塊(機體)『攻擊(自爆)』上,含有強烈無比的靈魂洪流,也就是說——
回答維格的是強烈的『心靈風景(靈魂)』,足以在剎那間奪去維格的意識。
————…………
那裡是昏暗狹小的洞穴底部。維格認識那位孤獨地仰望天空,流著眼淚的少女。
憧憬飛得比任何人都高的鳥兒……她是維格非常熟識的、不會飛的少女。
——明知不會飛而持續仰望天空。
明明放棄了,卻仍流著淚……一位矛盾的少女……
為什麼逃避?為什麼不鍛煉?世界(聲音)逼問她無法回答的問題,把她逼得走投無路。
終於世界問她為何哭……對她放棄了。把她當成不需要之物……遺棄在廢棄場……
——少女孤獨一人……流著淚揮動鐵槌…………————
…………————
維格正想把手伸向她,但是……
轟一聲,爆炸聲響撼動地下空間(會場),維格脫離幻覺,向周圍一瞥之後。
他立刻靠感性(直覺)察覺狀況(一切)——帶著兇猛的期待笑著大吼:
「有趣……你們打從一開始就是用遙控的方式『操控無人機體』吧……!?」
——原來如此,規則也沒有規定非得乘坐在機體上。
如果是從機體外的操縱室操控,就可以毫不客氣地把機體用完就丟。
但是即便是遙控操作——靈裝仍有連接。
就如同毫不客氣引爆,讓機體『自爆』一般。
一個又一個,廢棄物處理場的各處,連鎖發生的爆炸造成地鳴。
—爆炸產生的精靈,宛如順著刻印在會場的迴路流動一般,畫出光的線條。
『真正的機體』應該就在光之迴路的最後集中處。
維格期待找到真正的操縱室的位置,於是追蹤精靈光最後流向之處。
終於在會場的中央——擴大影像好不容易才能看見的遠處。
在最高設備的頂端,一看到目標身影——維格吃驚得瞪大雙眼。
只見在開啟的操縱室的座位上,一位有著維格熟識的外表——
《問我為什麼從這種世界逃走……?……這是蠢問題。》
——卻又陌生的少女這麼說道。
她眼中燃燒無可撼動的燦爛火焰,俯視眼下遠方——維格的機體。
手上拿著大槌的少女,有如發表宣戰布告一般。
她發自真心,非以客觀事實,而是以主觀情感,斷定自己的靈魂——
《因為,我————『最討厭』那樣的世界了!》
■■■
緹兒毅然決然地如此宣言,不過她的聲音和手腳同樣在顫抖。
從敞開的操縱室往下看——維格的機體佇立在持續爆炸搖晃的會場。
她的右手握著閃耀的靈裝(大槌),手上的顫抖卻壓抑不住。
「別擔心,我們約定好了不是嗎?我們會和你一起飛翔。」
「……哥……絕對會……遵守約定……相信他吧。」
前方座位傳來空與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快,卻又毅然決然。
然後,緹兒感到左手被緊緊握住的觸感,顫抖神奇地停止了,緹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直視維格的機體,甚至注視著機體中的男人繼續說道:
「……我『討厭』這個世界(國家),『討厭』哈登費爾。」
緹兒重新斷定自己的心情,斷定這份感情。
她討厭要求她別逃避的那種傲慢(世界);她討厭要求她別以失敗為恥的那種強迫(世界)。
她討厭永無休止的鍛煉(生存方式)——緹兒抬起頭,露出冷笑。
「我喜歡天空……這個世界(國家)——天空被遮蔽了。」
她看著地下空間的天花板,重新體認到。
在迷惘煩惱之下,回過神來,自己已在廢棄場,這個國家(世界)卻問她『為什麼逃避』。
握在手上的觸感是過去不知道的世界——如今認識兩人(世界),緹兒可以確定。
對……我本來就不可能有安身之處。
——因為如果是那樣的安身之處,我才不要——!!
所以——
「而那種世界(國家)的首領……我也『最討厭』了……!」
大槌的光輝逐漸增強——宛如灼燒身體的痛楚,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話語,但是回應她的是通信中寂寞悲傷的苦笑,緹兒不禁緊緊咬牙。
通信中的聲音說明了一切。
…—他早就知道了,不——憑直覺想像(理解)得到。
維格就是會說那種話,他現在就會說出那種話。
「你那種看穿一切的態度,是我最討厭的!!」
在逐漸增強的疼痛的影響下,緹兒衝動地大喊。
「我也討厭你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更討厭你實際上也真的了不起!!」
潰堤的感情已經無法停止。
「我討厭你自稱天才!因為實際上真的是天才,所以我什麼也不能說,我討厭你!!我也討厭你高高在上的樣子!因為實際上你的地位真的崇高,理所當然高高在上,所以更讓我討厭!!我也討厭你的大鬍子!!鬍子剃過頭了!?那又怎樣?你是在諷刺我嗎去死吧!!討厭討厭討厭——叔父大人是大變態!!我最•最•最~~討厭你!!」
《喂!!你罵夠了吧,再罵下去我真的會哭哦,喂~~!?》
緹兒一氣之下將維格痛罵了一頓,她不理會維格帶有哭音的通信,深呼吸調整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