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聽說遊戲玩家兄妹要巔覆定理 實際上的結束

幾乎同一時刻。

空半茫然地,用快要凍結的頭腦思考。

——這到底是誰寫的劇本?

————數分鐘前。

第五擲,第二百九十六格,各剩三粒骰子的空、白、史蒂芙。

用孩童的腳程,呈現半死不活的樣貌,好不容易才到達,迎接三人的是——

「我在此恭候大駕,我主、吾王,我的主人啊……」

捏起衣帶,恭敬地行了個禮——那是有著五粒骰子的吉普莉爾。

「你摸走我們的骰子,跟蹤我們,還說恭候大駕?應該說是你繞到我們前面才對吧!」

然而這樣諷刺回應的空,他的表情——不,白和史蒂芙的表情都很僵硬。

他將視線移向刻在立牌【課題】上的文字。

在路上曾經看過數次的【課題】——一字一句都沒有改變。

就在儘可能不想停留的那個格子上,響起了朗讀的聲音——

——【由課題對象者以外的人提出遊戲,兩人以上的成員立刻向盟約宣誓開始遊戲,並取得勝利。】

那是先前最為警戒,這個遊戲難度最高的——【課題】。

一定要『同行』,兩人以上就會成為課題對象——對空與白以外的對象無效的【課題】。

再者,也因為對象者以外——第三者(吉普莉爾)不存在,導致前提不成立,仍是無效的【課題】。

那麼,吉普莉爾是將奪取其他骰子的機會全部捨棄,即便或許不會成真,仍孤注一擲地賭上「空與白可能會停在自己的【課題】上」這個可能性,一路尾隨在後。

響起的【課題】內容——隨著吉普莉爾的指定,景色跟著逐漸替換。

空間變得開闊,地形蠢動翻捲起來,天空則在流動,格子上的世界逐漸為之一變。

「——好了,白,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嗯……早就……做好了……」

「這是真的嗎?……要和吉普莉爾比遊戲……是惡夢啊……」

空的臉頰流下汗水、露出苦笑,白則是舔著嘴唇,史蒂芙只是仰望天空。

吉普莉爾會做到這種地步,代表接下來絕不可能只是益智遊戲。

——在對自己(吉普莉爾)有利的場地,沒有提示,也沒有輔助。

————她要空與白『全力挑戰並取得勝利』——

「……主人,您知道嗎……」

——滴答。

「過去擊敗神靈種、達成『殺神』的,除了眾神自己以外——只有兩個種族。」

眾人下定決心往吉普莉爾看去,卻見一滴又一滴落下來的眼淚。

「那就只有我們天翼種——以及殺死天翼種之主的機凱種而已。」

她淡淡地說著,琥珀色的眼眸空虛地眺望遠方。

空與白用力緊握彼此牽著的手——冰冷的汗水滲了出來。

吉普莉爾毫無感慨地看著逐漸被改變的風景。那模樣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怪異感(不安)。

「……在那之後過了六千兩百餘年——世界改變了。」

聽著吉普莉』、仇然空虛地持續著的話語,空皺起眉頭,思索那些話的意義。

——『大戰』、『終戰』與『十條盟約』——然後來到這個『盤上的世界』。

這個世界改由智力與理性(遊戲)決定一切,不再是以武力和暴力作主了。

「而現在,主人將要實現史上第三次的殺神。」

「…………」

「每當神被凌駕而上,世界就會因此改變——若真是加此,那麼這次一定也會改變吧。」

——這是……什麼?

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空與白牽著的手在顫抖。

「……可是我要見證——」

吉普莉爾話說到一半便打住,接著搖了搖頭。

「……開場白太長了呢,主人,我要告知——『我提出的遊戲』了。」

這個【課題】帶有強制力,必須回應她所提出的一切,並且取得勝利。

這場遊戲不容拒絕,只能全盤同意。

於是吉普莉爾在景色替換完畢——有如天地崩壞的光景中——說出內容。

「遊戲是重現『大戰』——是『戰略模擬遊戲』。」

背對著由神靈種的力量所構築成的——世界末日,吉普莉爾繼續說道:

「請主人們三人以人類種的身分……我則是以天翼種的身分——開始遊戲。」

…………喂喂,搞什麼啊?

「我說啊,雖然我早就有覺悟會是最高難度,但這遊戲再怎麼說也太殘忍、太亂來了吧。」

「…………吉普莉爾……要有分寸……一點……」

那是叫我們在某※文明系列遊戲,綁定用『太古』單位,勝過『現代』單位嗎?(譯註:文明系列,由Firais開發的一系列回合策略遊戲。)

雖然玩過那樣的限制玩法,但——對手是天翼種,就算是『未來』單位也會蒸發吧。

她還真是提出了相當刁鑽的難題啊,空無奈地苦笑。

「彼此勝利條件相同——就是『攻陷對方的首都』。另外,當首都陷落之際——」

然而聽到下一句話,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首都陷落的同時,將會放棄生命————當場自殺。」

————

「………………喂,吉普、莉爾……你到底在說什——」

「彼此都有『棄權』的自由,但是『棄權』——視為『敗北』。」

空等人彷佛渴求空氣一般喘息著,但吉普莉爾卻視若無睹,繼續平淡地說:

「敗北方得將全部的骰子『讓渡』給對手。另外,對主人還要附上這個條件——」

然後,她以刀刃一般銳利的視線繼續說道:

「請主人把這個神靈種遊戲的勝利方法——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我。」

————

「另外,遊戲開始時,要求將我的骰子恢複至十……請讓渡五個骰子。」

————…………

就這樣,骰子被迫讓渡。眼前是灼燒天際、地上充滿死亡的光景。

那是在阿邦特·赫伊姆之戰中曾看過一次,即將死去的行星面貌。

空只是半茫然地,用快要凍結的頭腦思考著。

——這到底是誰寫的劇本?

吉普莉爾利用【課題】向他們挑戰——這在預料之內。

可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甚至不是預料不預料的問題——!

「……好了,主人,不用我說您也知道,這裡是『大戰』——毫無疑問是我所擅長的戰場。」

吉普莉爾背對著毀壞的世界,張開翅膀說道。

是啊,這正是——空前絕後的不可能遊戲啊……空在內心如此嘶吼。

勝利條件是攻陷對方的首都——當首都陷落,就要『自殺』?

不管哪一方獲勝,就只是我們死,或吉普莉爾死的差別而已啊!!

更何況『棄權』視為『敗北』……?

吉普莉爾是強迫『  』(我們)敗北?

——所以她的意思是「你們贏了我就會死哦」?

————竟然不惜用自己來『威脅』————!?

「……吉普莉爾,你在開玩笑嗎——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就連這八年來始終在空身旁、從未離開的自,也未見過空那樣吶喊時的表情。

根本莫名其妙!空仍在內心這麼嘶吼著。

做了這麼周全的準備,做的事卻是『想贏就殺了我』——!?

「恕我失禮,主人。我應該跟您報告過,只有這次我一定要勝利。」

但是與激昂的空相反,吉普莉爾琥珀色的眼眸中寄宿著十字。

「——不管使用任何手段……只有這次,我一定要贏得勝利……」

被冷漠且毫無感情的眼眸這麼告知,空再也說不出話來。

然後,她閉上雙眼。

吉普莉爾小聲地說「如果辦不到的話」——

「重現當初第二次殺神的,在名為『大戰』的這個遊戲中——」

——不明白。

「主人會如何行動,生存下來?如果我推測得沒錯——又會如何殺神呢?」

——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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