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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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入:大瓜飛飛
修圖:十七の斷章
校對:細菌
『上線玩家人數突破七十億人!
出發吧,前往擁有無限可能的未知世界——
編織出只屬於自己的故事!!』
……現實。
以開闊的視野來看,我們寶貴的人生也是一場遊戲。
聽聽那令人心動的宣傳口號,就讓我們試著想像一下那個遊戲吧。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那個以『人生』為名,為期一生的史詩級遊戲。
遊戲開始。
首先是在父母的同心協力下,自動進行隨機創造角色的程序。
經過受到父親、母親以及許多人的祝福,溫馨感人的開場動畫,終於可以開始操控角色了。
儘管動作生疏,卻仍學會了操作方法,投入如同社會競爭縮影的學校生活——
遊戲的舞台是——地球。
我們被丟在這個巨大地圖的一隅,即將面臨的是壯闊的箱庭遊戲。
等待我們的是龐大的選項與廣大的自由度,以及無數的小遊戲。
我們聽從那令人心動的宣傳口號進行遊戲,但是很快地我們就會發現——
——『我們被騙了』。
無限的可能性——確實,這句話本身或許並非虛假。
但是這個遊戲的玄機就是在於,從沒有人對我們說事情可以照著自己的意思進行。
等級不足,能力值不足,資金不足,起始地點所造成的條件不足。
無數的枷鎖糟蹋了這個遊戲的自由度。
然而我們不服輸地奮發努力。
相信宣傳口號,不斷地跌倒又爬起。
相信我們擁有無限的可能性和燦爛光輝的希望。
於是我們汲汲營營於提升等級,提高能力值,賺取資金。
儘管抱怨在創造角色時被隨機賦予的『才能』或『資質』等被動技能的有無之類的不公平條件,我們卻仍不屈不撓,靠著『努力』增加經驗值,拚命地努力不懈——人生就是這樣的遊戲。
這實在是令人熱血沸騰,感動不已的事情,不是嗎?
——但是那根本毫無意義。
不管得到多高的分數都無法勝過這個遊戲。
因為就算等級、能力值、資金全都封頂,這次依然會——遭人非難。
為何?
——由於『太過努力了』。
因為即便是靠『努力』得到的成果。
別人也會說那樣完全不公平。
在『擁有他人所沒有的東西』的時候,就會被別人說那是不公平的。
就這樣,我們會受到『處罰』。
受到來自七十億玩家有形無形的處罰,如此一來枷鎖便會加諸在我們身上。
這時我們的腦中終於閃過一個疑念——
——這個遊戲真的存在自由嗎?
不管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會受到來自社會、其他玩家或者甚至不知來自何處的修正。
就算我們接受修正,繼續遊戲,只要我們再次想要求勝,也只會再度上演同樣的結果而已。
就這樣,驀然回首來時路,我們應該會發現——
我們的行動並不存在自己的意志。
我們走過的路,只是一條在依照某人決定、指示的默契下,被規定好的道路而已。
當發現我們只是——『受到操控而走在那條路上』時……
懷疑將逐漸轉變成帶有確信的疑念。
的確沒錯,這個所謂『人生』的詐欺遊戲,確實是規模壯大、幅員廣闊的箱庭遊戲。
只不過——玩家並不是自己。
於是我們不經意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看到被無數絲線纏繞著的手,我們的疑念轉為確信。
於是我們不經意地環視四周。
——看到身上纏繞著無數絲線的人們,我們的確信轉為理解。
只要搖搖頭,就會聽到喀啦喀啦的聲音,這時遊戲玩家終於明白。
原來所有人全都只是人偶而已。
自己在這個名為『人生』的遊戲里,看別人的臉色,扮演好被賦予的角色。就宛如人偶劇中的人偶一般——只是個NPC而已。
好了,在考慮過以上的情形後,容我提出一個問題。
『你為何而活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真的是依照你自己的意志說出來的嗎?
————…………
——這就是空虛的《人偶(NPC)》所看見的世界。
《人偶》自遊戲開始後十年的期間,從未懷疑過這個事實。
沒有靈魂的《人偶》對那樣的事實,從未感到憂慮,也不曾感到痛苦。
像個《Prayer(人偶)》一樣,只是窺視著他人的臉色,向連是否存在也不知道的《Player(人類)》祈禱。
但願人偶的戲目,能夠對人類有所助益,人偶只是始終面帶笑容地這麼祈禱著。
——直到那一天。
■■■
愛爾文·加爾得——提爾諾古州·羅亞米蓋爾。
領土跨越三個大陸,擁有廣大領土的世界最大國家,為數五十二州的——其中一個州郡。
地處首都的東南方,鄰接地精種國家·哈登費爾的都市。
——那是生於森林,受到森林眷顧的森精種的都市。
城市的建築樣式與人類種——艾爾奇亞的街景全然不同。
位於都市中央的是天樓樹——一株枝葉延伸至雲層之上,高聳無比的巨樹,它的根部猶如血管般盤覆在地面,擴展成一個道路網。從大地生長出的樹木與藤蔓複雜地糾結在一起,形成了家屋與街燈,填滿了道路與道路間的縫隙。
那樣的房屋構造,完全不同於開拓森林,整平地面,以木材搭建、以石頭堆砌起的『建築』。
那是靠著洗鍊的魔法技術才能辦到的,一個『活生生的都市』。
在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街景中,有一間特別巨大的宅邸。
那是州市長——隆·巴爾提魯卿的宅邸。
如今正有一名少女穿越那由玫瑰花編織成的門前。
柔中帶卷的金色秀髮。
突出的長耳朵是森精種的證明,額上的紅色魂石,受到陽光照耀,反射出微微的光輝。
出來迎接少女的是同樣擁有長耳朵,身著高級服飾,年紀剛邁入老年的男性。
「歡迎光臨,菲爾小姐,還是要稱呼你尼爾巴連卿比較好呢?」
被稱為菲爾的少女,輕柔地以外交辭令式的笑容回應:
「隨您怎麼稱呼都可以喔,巴爾提魯卿。因為我尚未正式繼承家主之位。」
男人——巴爾提魯聽到她的回答,唇角露出陰沉的笑容。
他退後一步,伸出手,邀請菲爾進入全都是以樹木編織成的宅邸內。
「讓淑女遠道蒞臨如此偏僻的鄉下地方,本人實在深感愧疚。」
「呵呵,您口是心非的功夫還真是高明呢。」
「真沒想到你會這麼說,雖然本人年紀老邁,但是自認並沒有失去玩賞美麗花朵的心情喔~……就算對方相對於本人的庭園而言,只不過是難看的雜草而已。」
「被玩賞的花朵也是會挑人開花的哦。附帶一提,綻放的時間也同樣唷。」
行走中的兩人,臉上雖然笑容不減,卻對彼此的臉看也不看一眼。
巴爾提魯將菲爾帶至中庭。
只見由種類繁多的花草所點綴的庭園中央,擺放著一張白色桌子,以及兩張椅子。
菲爾一入座,巴爾提魯也在對面的椅子坐下。
「這對我們彼此而言都是無聊的事,我們就快點進入主題吧。」
他毫不拖泥帶水地切入主題。
「這一屆的上議院選舉——尼爾巴連,可以請你退選嗎?」
巴爾提魯直呼菲爾的家名,有如命令一般地說道。
——雖然菲爾自己說過隨便對方稱呼——但是貴族之間存在一個默契,那就是……
直呼家名的行為等同侮辱。
不過菲爾仍然保持微笑,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只有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