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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加斯科因。雖然你那神佛都毫不畏懼的膽色我是最清楚不過了,但你這次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無法原諒!」
「你說什麼呢,冰男。」
心腹手下兼最強守護騎士嘴唇顫抖著。他正在拚命地壓抑著怒火。不過,黑王子阿雷克卻對這副樣子的冰男冷漠地說道:
「平時總是對我單獨行動挑毛揀刺的人不就是你嗎?」
「確實如此。不過這次你可是越過了作為人絕不能越過的界線!」
「是嗎?」
阿雷克聳了聳肩,從斜眼怒視著自己的冰男身上移開視線。阿雷克將目光投向眼下的絕美景色。他正身處於高樓大夏雲集的東京新宿副都心,一棟高達四十八層的高層大樓的第四十五層,這棟樓正是新宿的地標——東京都廳。
這裡是作為展望室的樓層,從這裡能縱覽到大東京市內所有的名勝古迹。
台場的彩虹大橋,東京塔,天空樹,以及橫濱的地標,富士山等等……
平日的正午時分,天氣晴朗,雲量也不多。拜此所賜能得到絕佳的眺望視野。
冰男糾纏不休地繼續對盡情享受著風景的阿雷克說道:
「當然,如果你是在三個月前通知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冰男啊,來日本遠征的路上就由你作為護衛同行吧。』提前這樣說的話,我就會立刻答應,萬無一失地事先確保來日的船隻,從容不迫地完成抵達日本的行程了。」
「別說傻話。誰還會使用那種大航海時代的方法?」
直指部下的愚昧,阿雷克皺起眉頭。
「從英國到東亞的路程非常遙遠,實在太遙遠了。應該使用方便快速的空路才對。」
「所以就說了,居然對不願服從的我下藥,用這種偷襲的方式把我弄上飛機……簡直荒謬透頂!」
患有重度飛機恐懼症的爵士·冰男如此譴責道。
那簡直就是幾乎要吐出血來的吶喊。
說出這種怨言的冰男也是未相當俊美的中年男人。還是一名有著歐洲最高等級的大騎士的實力。然而儘管如此。他也是個抱持寧死也不坐飛機這種堅定信念的頑固男人。
「對過去的事你還要追究到何時?把暈迷的你弄上飛機時,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哦?用盡各種方式才瞞過了機場職員和CA們……」
「是你自作自受吧!」
「再說一周前完全就沒有來日本的預定。根本不能採用船運。儘管如此,無論如何也想要把作為我副官的你也一起帶來。我是為了達成目的才這麼做的。你差不多也該接受了吧。」
「真是的,我就說你這個人啊……唉。」
冰男終於停下了抱怨,將銳利的視線投向外面。
因這種冷靜的態度而被比喻為冰的美男子——正筆直地凝視著展望室外面的東京塔。這個被塗成赤色的電波塔作為東京的名勝而廣為人知。
高度為三百三十三米。雄偉的電波塔。據說因為帶有某種懷舊的風情,看著會讓人萌生出鄉愁。
這個巨大的鐵塔正如現在所見到的凄慘模樣,全體都被燒得焦黑。這是因為曾經被數之不盡的強烈閃電擊打而造成的結果。
雖然已經開始進行部分的再建工程,不過距離恢複的日子可謂遙遙無期。
「這次確實有我陪同會比較好。那個東京塔的慘狀——是德揚斯達爾·沃班侯爵和草剃護堂的戰鬥造成的吧?」
「啊啊。」
大約半年之前,兩人在暴風之夜展開了對決。
最後結果是打成平手。這個消息在那不久後傳遍了歐洲魔術界,也是讓新生的魔王·草剃護堂之名更加廣為人知的原因之一。
「兩名Campione的決鬥都成這副樣子了,即將開始的全體魔王大戰不知會產生多大的損害。讓人想都不敢想。」
「我有同感。所以說——」
阿雷克聳了聳肩。
「應該要隨機應變地思考如何能搶先其他Campione的方法。會把你帶來這個城市,就是為了讓你能幫上忙。」
「我明白了。飛機的事情我就先不追究了。」
「我倒覺得乾脆地既往不咎也是一種作為男人的氣量……」
雖然還留有若干的芥蒂(?),不過主從兩人總算達成了意見的統一。
更何況兩人已經覺察到了視線。
無論是冰男還是阿雷克都是身材高大的白人。他們正壓低音量以流利的英語進行著對話。
在日本的話兩人理應是相當引入注目的組合,但這裡畢竟是新宿。身在展望室里的不單有日本人,還有許多外國的遊客,因此阿雷克他們也並不是那麼引入注意。
因此,兩人覺察到陰影處和人群中有監視者藏在其中是很正常的。
「日本的組織……是正式編篡委員會嗎?他們還真是勤奮啊。」
「嘛,現在就讓他們盡好職責吧。反正隨時都能甩掉。我們就別幸災樂禍地增加他們被上司責罵的次數吧。」
「我也同意。」
老實說,阿雷克他們根本沒把正式編篡委員會放在眼內。
相對於那些人和自己兩人,闖過修羅場的經驗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不過,唯有委員會的職員揭穿了『最後之王』真名這件事值得讓人刮目相看吧。
不管怎樣。阿雷克低聲說道:
「如今只有洛杉磯的Cosplay狂魔行蹤不明,其餘的Campione全都在日本——聚集在這個東京中。」
「意思是說——要是想避開降下的火花,就要帶上火藥前往煙花會場,是嗎?」(注①)
冰男感慨地搖了搖頭。
「明明根本就沒事先協商過的,無論哪個魔王殿下都是那麼任性妄為啊。」
「那個住所不明的侯爵大人跟那個光有容貌但腦袋空空的貴婦人似乎半途中還是同行的樣子。」
「喔。」
「不過,那位貴婦人現在還跟那位老人同行的可能性……很低。」
阿雷克想起了愛莎夫人的獨特個性。
「別看她那樣,那女人對於危險的嗅覺可是異常地敏感。即便是全世界唯一能夠玩弄那個沃班侯爵的『魔性之女』,但長時間跟『狼』待在一起——根本是自殺行為,她應該並非以理性而是以本能理解到這點吧。」
「那位大人是魔性之女么……」
「雖然也許與實際情況有些差異,不過應該不會有錯吧?」
「嗯,確實如此。那麼阿雷克,你之前說過在即將到來的魔王內戰里——應該優先要排除愛莎夫人。」
冰男試探性地問道:
「這個方針,現在也沒變嗎?」
「沒有。我也曾經因為那個……叫妖精通廊的東西而吃過不少苦頭。拜此所賜學到了教訓。要是數名Campione聚集起來,被捲入那個通廊裡面的話……恐怕全員都會被捲入時間旅行。」
「…………」
「要是順利的話,就能讓所有Campione從現世消失。這樣『最後之王』便完成了討伐魔王的使命,再次進入沉睡。」
「聽起來還真是無可挑剔的HAPPY END啊。」
「對吧。不過我很清楚。即使乍看起來是沒任何傷亡的最棒結局,但反過來看也可能是通往最壞結局的破滅之道……」
黑王子阿雷克斷言道。
「所以為了迴避這種未來,必須要把愛莎夫人定為最初的目標。」
「原來如此——唔?」
冰男突然瞪大眼睛。
阿雷克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嗬」地低念一聲。
從四十五層,二百零二米高度的展望室縱覽大東京的那些人群裡面,不知何時來了一個認識的人物。
阿雷克也在以前見過對方一面。
年齡大概十四歲左右,眼神高傲的美少年。
那正是魔教教主·羅翠蓮所培養的唯一直傳弟子,他正定眼凝視著阿雷克·加斯科因。
身上穿著的長袖T恤上面披著一件黑色的皮衣。
「真是稀客啊。」
少年朝著低喃說著的阿雷克邁步前來。
他的右手上握著一枚信封。似乎裡面裝著書信之類的吧,看來是打算交到黑王子手上。至於寄信人是誰,根本無需思考。
「奉恩師·羅濠之命,前來拜會。」
「啊啊。」
儘管身處於公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