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一族每年有個習慣,就是「在正月聚集起來舉辦宴會」。
本家和相關親族會共聚一堂,飲酒作樂。
不可思議的是,草薙一族的血統出了許多酒豪,很少有人不勝酒力。
每一代祖先喝下的大量酒精,讓草薙一族培養出不下於俄羅斯人的酒精分解酵素……某個親戚曾說過這種胡說八道的話來。
這個聚會活動,帶給護堂很大的煩惱。
護堂不反對普通的宴會,會上有許多難得一見的親戚,也是重溫情誼的大好機會。
不過,這個宴會還有續攤的活動,活動內容就很令人遺憾了。
內容是花牌、擲骰、雙陸棋、撲克、麻將等古今中外所有遊戲混雜的賭博大會。
而且比賽真的有賭錢,金額大到相當嚇人。
這場聚會原則上禁止未成年參加,但護堂六歲就出道了。
五年前某位過世的老親戚——以前曾是關東最強的末代賭徒。擁有這個「傳說」稱號的老人很疼愛護堂,每次見面都會傳授他各種「遊戲」技巧。
知道這件事的親戚,抱持好玩的心情帶護堂參加正月的聚會。
……沒想到,護堂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其後,護堂銳不可當,Like a Rolling Stone。
期待雪恥的大人們一心想打倒護堂,每到快要正月時就強制他到場參加。最糟糕的是,護堂傻傻地電爆那些大人,導致這場復仇心切的狂宴持續了十年。
「我也升上高中了,差不多該金盆洗手了。」
護堂喃喃地警惕自省。
時值寒冷的十二月後半,正月就快到了。今年,他要嚴正拒絕頹廢的賭博大會……
當然,在會場上保持低調也是個辦法。
很遺憾,護堂辦不到,賭博的過程總會激起他不服輸的鬥爭心。護堂有感而發,日文將賭場形容成鐵血之地,這話果然不假啊。
得想個法子才行了——
護堂絞盡腦汁,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
昨天的平安夜舉辦了一場小小的派對,隔天艾莉卡、佑理、琍琍亞娜、惠那四人——這幾位「固定班底」來到了草薙家。
昨晚在草薙家召開的派對,一直到很晚才結束。
因此隔天早上,所有人聚在一起打掃家中。
大夥打掃完後,到客廳稍事休息。
幾個人閑話家常,順便討論年關的預定。護堂得知媛巫女有歲末活動,基於某個理由他也決定參加——
接下來的故事,就是在那之後的插曲了。
「對不起,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我去外面接個電話。」
艾莉卡的手機,意外響起了來電答鈴。
確認熒幕上的來電顯示,金髮少女起身離席了。
「那傢伙年關時也很忙碌啊。」
目送艾莉卡離開客廳後,護堂嘀咕道。
歲末年初對佑理和惠那這兩位媛巫女,也是「十分忙碌」的時期。看樣子,這個時期大家都不得閑。
「和年關比起來,在歐洲的聖誕節——也就是這個時期才是最熱鬧繁忙的時候。一到新年反而比較寧靜。」
歐洲出身的琍琍亞娜代為解釋。
仔細想想,用陰曆或印度歷慶祝新年的國家不在少數。每個地區都有不同的年關狀況,護堂覺得很有趣。
「對了,王。你不想參加新年宴會是嗎?」
「我記得,你說有很麻煩的二次聚會對吧?」
護堂點頭回應惠那和佑理。
「說穿了,二次聚會這種表現並不正確。我們一族所有的男性親戚會聚在一起,投入恐怖的金額通霄博奕。而且還特地包下一整間小料理屋……」
「嘿~、感覺好有趣喔。」
「博、博奕……意思是賭博嗎!?」
惠那興奮不已,深具良知的佑理大吃一驚。
「請、請問,為什麼未成年的護堂同學可以參加那種聚會呢?我不太了解原因。」
「啊……我小時候不小心大獲全勝,之後就每年強制參加了。」
「這樣啊。」
「我是認為,自己也該金盆洗手了。」
「護、護堂同學年紀輕輕,不該講這種話吧……」
也難怪佑理不禁感嘆,琍琍亞娜則說。
「草薙護堂,你不介意的話,我陪你參加聚會吧?身為你的侍衛長,在那種場合輔佐你也是我的職務之一。」
「我想還是不要比較好。琍琍亞娜你……大概不習慣去那種地方吧。」
「不習慣?」
「舉個簡單的例子你就懂了。薩爾巴特雷·多尼你知道吧?幾十個性格可以和他稱兄道弟的人聚在一起,跟笨蛋一樣雙眼充血地瘋狂賭博,活像煞車壞掉的砂石車。」
「「…………」」
一聽到超級樂天的義大利青年的名字,佑理和琍琍亞娜都沉默了。
她們的表情夾雜著傻眼與佩服的神色,總算理解那是多麼超越常理的喧鬧活動了。
可是,第三位女孩·惠那反倒笑了。
「王小時候就常跑那種地方,代表你也很擅長那些事情吧。既然如此,你要和惠那比試一下嗎?」
「跟你比試?」
「惠那認識的很多神主和劍術師父,有教過惠那不少技術,惠那也蠻厲害的喔,試看看也無傷大雅嘛?」
「我是沒理由拒絕啦,你認識的人也挺亂七八糟的呢……」
神職人員和劍道家,竟教導一位熟識的少女賭博。
按照惠那的講法,那些人擁有很正經的頭銜,形象卻和流氓相去不遠,所以護堂才會忍不住這樣講。
「我也忘記現在家裡有什麼遊戲了。認真找一下,說不定能找到花牌之類的吧。」
「花牌啊。嗯,那個佑理也會玩,不錯喔。」
「「咦?」」
惠那說了一句無法等閑視之的話,護堂和琍琍亞娜同感疑惑。
「萬里谷……你應該不是喜歡賭博的人對吧?」
「啊、是的。以前,惠那教過我許多有趣的遊戲,我也常陪她玩……難不成。」
「佑理的直覺很敏銳,不好對付喔。和她一起玩很有趣呢。」
「那、那些果然是賭博遊戲嗎!?」
「不用在意啦~,我們又沒有賭錢。」
「可、可是。我想起來了,怪不得每次我花牌贏了,惠那都請我吃很多東西!?」
「有這種緊張感比較刺激有趣嘛。」
「不要帶壞天真無邪的萬里谷啦……」
佑理對自己無意間染上惡習錯愕不已,惠那開懷大笑,護堂則勸戒惠那。
在一旁聆聽的琍琍亞娜輕咳一聲說。
「如果大家都要玩,日式的遊戲對我較為不利,這點還請你們顧慮一下。」
「那不然玩撲克牌或骰子這種單純的遊戲也好。」
「琍琍亞娜小姐也要玩嗎?那要玩得正式一點才行啊。」
護堂思索方案,惠那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數枚硬幣。那不是代幣之類的東西,而是真正的一百元和五百元硬幣。
「你、你要賭錢嗎,惠那!?」
「這點小錢也沒什麼吧?」
「相當於午餐費啊……也罷,這點錢用來買大家的午餐,應該也沒關係。」
反正也快到中午,護堂同意了這個玩法。
佑理和琍琍亞娜或許不太願意,但護堂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
據說很擅長賭博的大小姐、看似不諳賭術的女騎士,以及開始散發出職業賭徒氣息的天然少女,和這三個人玩遊戲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呢?
為求單純公平,他們選擇擲骰子。
不過,他們捨去了複雜的計分方式,也不用碗公。純粹擲三顆骰子,比較點數大小。
大家輪流做莊,護堂、佑理、琍琍亞娜、惠那共同享受遊戲樂趣。
二十分鐘後。
在草薙家客廳進行比試的結果,所有人的賭資都聚集到了護堂面前。賭資的金額不大,頂多是每人一千元的程度而已。
比試的過程還蠻正常的。
不擅長賭博的琍琍亞娜,最先失去了所有財產,再來就是三人分庭抗禮的局面。接著佑理出局,和護堂戰到最後一刻的惠那也輸光了。
就這樣,護堂成了唯一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