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房總海域掀起了一場大戰。
那是女神雅典娜、軍神蘭斯洛特、弒神者草薙護堂互相爭霸的激戰。當時孤軍奮戰的清秋院惠那,身心消耗十分劇烈。
結果,她接獲了強制休養的命令,回到秩父的清秋院本家雌伏一段時日。
待在家中休養半個月,好不容易撤除了強制休養令,她還得花上半個月待在秩父有名的靈地兩神山,利用深山的靈氣清凈身心。
完全康復的惠那下山後,前往和清凈一詞無緣的大都會·東京。
「惠那超討厭閑在家中半個月……真的快無聊死了……」
惠那來到千代田區三番町,一座大正時代建立的洋房。
她在待客室里,百感交集地說道。
對於生性放蕩不羈的她來說,這陣子的強制休養就好比大富翁的「休息二十回合」一樣痛苦難耐。
「終於可以回來,真是太好了。……不過啊,佑理和琍琍亞娜小姐好奸詐喔。」
惠那的性格豪爽磊落,這時候卻憤憤不平地看了自己的夥伴一眼。
「清秋院惠那,這話是什麼意思?」
「奸詐……怎麼說呢?」
琍琍亞娜·葛蘭尼查爾懷疑地反問,萬里谷佑理端莊地歪著頭尋求解釋。
很久沒來到東京的惠那,為了拜託她們一件事情,請她們來到沙耶宮家的別墅集合。
這座老舊又寬敞的洋房,持有者是惠那的青梅竹馬,同時也是一位媛巫女。
「因為,你們趁惠那不在的時候打得很火熱吧?大家一起去倫敦,還和天神戰鬥,惠那聽得好羨慕喔。感覺就只有惠那被排擠,很不是滋味啊。」
惠那像個孩子一樣嘟起嘴巴。
「打得火熱、是嗎……」
「你很羨慕啊……」
琍琍亞娜和佑理的表情,各自流露憂鬱的氣息。
「那時候打得火熱的,只有少數幾個人。不外乎草薙護堂和亞雷克——亞歷山大·嘉斯科因大人吧。」
琍琍亞娜提起了自己的王,還有英格蘭年輕魔王的姓名。
她的臉上夾雜著兩種情緒,一是煩憂那些貴人動不動就擾民的舉止,二是無法阻止他們的自責之情。
「應該說,他們真的是無法無天呢……最後連海灣大橋都變成那樣了。」
佑理羞愧地低下頭,身子也縮了起來。
這件事不但和她關係密切——她甚至也是幫凶之一,想必讓她非常懊惱吧。
可是,惠那反而很欣羨她們。
新聞報導橫濱的海灣大橋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崩塌事故!」,惠那在下山後得知了這個消息和事件真相,激動地拍案叫絕。
她說,真不愧是王啊!如果王也找惠那幫忙,惠那早就陪他大鬧一番了!
「吶吶、聽說那時候的王受到奇怪的詛咒,言行變得很誇張是吧?平時就已經亂七八糟的人,破壞力又加倍了是嗎?」
「「…………」」
「惠那讀了報告書,但在事發現場的佑理和琍琍亞娜小姐,根本沒有詳述經過不是嗎?這樣惠那不知道王有多厲害啊。請你們體恤受傷的惠那很可憐,老實說出詳情好嗎!」
「我、我拒絕!這……這對清秋院惠那來說還太早了!」
「沒、沒錯。何況這關係到護堂同學本人的隱私,我覺得其他人不該過度深究!」
琍琍亞娜和佑理莫名臉紅,她們拒絕了惠那的要求。
「咦~、你們不要這麼小氣嘛。」
惠那又不開心地嘟嘴了。
不過,開朗快活和自在豁達是清秋院惠那的特質,她也不願勉強別人說出心裡的秘密。反正還有艾莉卡·布蘭德里,以及最重要的當事人草薙護堂可供打聽。
「那麼,我事後直接去問王好了。」
「……這主意不錯,草薙護堂想必會很困擾吧。」
「……說不定他能學到一點教訓,警惕自己今後的言行舉止。」
琍琍亞娜贊同惠那的提議,佑理懷著祈禱的心情低語。
看來這對草薙護堂來說也是難以啟齒的事情。真是太有趣了,惠那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挖出真相才行。
「這件事先不提了。今天惠那找兩位來,是有要事商量。」
「喔喔。」
「我能幫得上忙的話,自然願意略盡棉薄之力。……可是,要商量事情何不找艾莉卡小姐前來呢?」
艾莉卡·布蘭德里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
她的性情看似奔放,卻又像沙龍的女主人一樣體貼細心、擅於交際。因此佑理說得對,艾莉卡是很適合商量問題的對象。
琍琍亞娜倒是不敢苟同。
「艾莉卡說她有事情,昨天就離開東京了。另外,我認為最好不要對那個女人公開自身的弱點。……我也不想這樣講,艾莉卡的建議確實妥善又有益,但幾年後你的秘密會被當成交易或脅迫的材料,或是引起什麼麻煩之類的……」
琍琍亞娜說到後來支吾其詞,恐怕是她自己的親身經歷吧。
當然,在艾莉卡眼中,琍琍亞娜是個親密的對象,所以她才喜歡捉弄琍琍亞娜。惠那思索這種可能性,同時開門見山說道。
「其實,惠那不想依賴艾莉卡小姐。畢竟,這是嘗試超越艾莉卡小姐的挑戰,找來那個競爭對手,不就功虧一簣了。」
「咦?你想贏過艾莉卡小姐!?」
「嗯,惠那還準備了這種東西喔。」
惠那回答震驚的佑理,拿出了她的「新夥伴」。
那是一把短刀,刀身慎重地纏著白布條。惠那解開白布條,向夥伴展示她的愛刀。
刀身採用寬厚的蛤刃(鋒口到刀背為圓弧形),刀尖銳利修長,整體弧度不大。
「看起來很鋒利呢。」
「不愧是琍琍亞娜小姐,眼光真不錯。這東西啊,是把裝飾在我家大廳的同田貫,拿去附近的鍛造師工房重新鍛造而成的喔。」
「同——田貫?」
米蘭出身的琍琍亞娜,沒有聽過同田貫正國的名號。
然而琍琍亞娜聽完說明,察覺了惠那的意思。
「換句話說,你把本來尺寸更大的古老日本刀刻意截短,重新打造成這個尺寸是嗎!」
「惠、惠那,我對日本刀不太了解……」
相反的,佑理誠惶誠恐地問道。
「那是很貴重的東西吧?我記得是重要文化財等級的美術品不是嗎……?」
日本刀的銘,刻在刀身的根部,亦即插入握柄的部分。
在重鑄時,當然那個部分也必須切除。失去銘的日本刀,等於失去了美術品的價值。
「沒有那麼貴重啦。……頂多是重鑄的時候,負責打刀的大叔哭著說『這真是太暴殄天物了』而已。也沒差,反正本來就放在家裡沒人用啊。」
秩父的清秋院本家,有長槍、弓箭、刀、甲胄等各式武具。
清秋院家是承襲了清和源氏血統的將門世家,自是不缺這一類的收藏品。這些兵器在太平盛世也只剩下觀賞用途了,偏偏惠那時常拿出這些東西來「活用」。
「道具要實際拿來用,才是最恰當的嘛。」
「不過,這也太浪費了吧……」
琍琍亞娜語氣憂鬱,惠那神色自若地說。
「怎麼會呢。——實不相瞞,惠那在療養時太無聊,做過不少嘗試喔。例如請刀工師父用鍛造日本刀的要領打刀,或進行便利的不鏽鋼加工等等。可是,打出來的刀都沒有令人滿意的鋒利度,惠那隻好用這東西來打造了。」
惠那深情款款地礙視著愛刀。
同田貫的做工厚實、不重外觀華美,是一把實用取向的刀。刀上充滿樸實的機能美。
「不銹加工?」
佑理疑惑地睜大眼睛。
「呃……怎麼聽起來,像是在打造菜刀一樣呢?」
「沒錯沒錯,就是這件事。上次和艾莉卡小姐在料理上平分秋色,惠那就一直想精進自己的廚藝。所以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幸好老家有稱手的東西可用呢。」
「你的意思是,那是料理器具而不是武器——純粹是一把菜刀?」
「嗯。」
惠那點頭回應琍琍亞娜的問題。
她舉起那把短刀……正確來說是日式菜刀。
這種絕無僅有的寶物,竟是「太刀媛巫女」清秋院惠那特地打造來斬瓜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