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堂很清楚,這是一場夢境。
平安夜和夥伴們度過了熱鬧的一晚後,護堂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而現在,草剃護堂的意識在陌生的曠野上徘徊。
抬頭一看,天上掛著一輪上弦月。
除此之外,這裡是一片沒有其他顯眼特徵的無人荒野。
這裡沒有飛禽走獸,也沒有建築物。嚴格來說只有一片細長的芒草,四周飄散一股秋天的氣息。
荒涼的曠野上回蕩著琴聲,護堂朝琴聲響起的方向走去。
護堂猜測那不是日本琴的聲音。琴音本身很優美,音色和曲調卻充滿異國的情懷,比起日本琴更接近西方制的琴。
在夢中徘徊的護堂,行走於曠野上尋找撫琴之人。
距離上次在廬山聽羅翠蓮演奏月琴,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所以護堂很確信這音色不是出自義姊之手。
這種音色,也許是懷抱永恆的哀愁與悔恨的人彈奏出來的吧?
護堂的腦海中浮現這種想像。悠揚樂聲中的情感起浮,難得挑動護堂感傷的心緒。
之後,護堂在不遠處聽到了吟詠詩詞的聲音。
古有邪蛟為禍海疆,王者挽弓搭箭,破邪蛟胸膛——
聽到這段話的瞬間,護堂的背脊戰慄抽動。
那種感覺就好像聽到讚歎世仇的歌謠一樣,激起了護堂的憤慨、對抗、鬥爭心。
護堂加快腳步,朝那位吟誦之人前進。
他扒開細長的芒草,終於看到了那位撫琴吟詩的人物。
「是你!」
護堂十分驚訝,他看到了一位熟識的人物。
這位悠然坐在蒼茫曠野、雙手撥弄膝上古琴的人物,是一位身穿艷麗和服的公主。留著一頭美艷的淡褐色長發,還有一雙清澄明亮的玻璃色眼眸。
她就是護堂幾次在幽世邂逅的玻璃公主。
公主發現護堂來了,她停下撫琴的動作,嘴角浮現恬淡的微笑。
「我在此地恭候多時了,羅剎之君。未得允許便擾您清夢,還請您見諒。」
「這沒關係,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護堂好奇一問,公主的笑意變得更為燦爛。
「其實,身為您義母的女神托我轉達一件事情,我才會從幽世向您傳送夢見之術。」
「義母——這麼說是潘朵拉小姐啰?」
身處夢中的護堂馬上想起了幽世的記憶,潘朵拉就是那個自稱義母的隨興之人。
「正是。」公主莊重地回答了護堂的確認。
「對了,我不使用『牡羊』就沒辦法輕易見到她,但是為什麼她會拜託你轉達呢?你和潘朵拉小姐關係很好嗎?」
「我的前身和那位大人的先祖女神……兩者可以說系出同源,這就是我們相識的因緣。」
公主不願明講,護堂沒有多做追究。
想必她也有無法明說的理由,護堂直接切入主題。
「那麼,她要你轉達什麼?」
「是的,幾天前您提起的珀耳修斯王已死,『王之鏃』也準備出陣,她要您多加留意。」
「珀耳修斯死了!?」
「是的,『鏃』是堪比救世神刀的御子之劍。終有一天可能會危害你的性命,在現世帶來毀滅的災禍,請你小心留意以備日後一戰。」
公主說完後深深低下頭來,護堂也表示理解。
她指的是『最後之王』,這似乎是關於最強之《鋼》的警告。
「你叫我警惕從沒見過的傢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警惕,總之我會把這件事放心上的,不過夢境醒來以後就會忘掉對吧?就像以前那樣。」
護堂這麼一問,公主終於開懷一笑。
「請您安心。就算您忘了我們對話的內容,您身上的剛烈戰魂也不會忘記警示——這是我贈予草剃大人的箴言。」
「這果然是警告吧?」
「不、我只是說出我的預感罷了,可是我的預感都通常算準。」
公主無意間以柔和的眼神凝視護堂。
她的語氣也稍微變得比較隨興,有種親切的感覺。
「終有一天,您與『鏃』邂逅會過上很大的威脅,卻也不見得是一段孽緣。就好比過去潘朵拉女神的寶盒一樣,各種災難中都是具有希望。」
「希望嗎?」
看著護堂自言自語,公主點點頭。
「呵呵,您在歷代弒神者中,對力量的追求也特別隨緣。這種人反而能得到一些不一樣的力量。我身為——過去被稱為…………女神的女兒,敬祝草剃大人武運昌隆!」
琉璃公主笑著說出這段話。
遺憾的是,護堂的意識急速渙散,沒有聽清楚對話內容。
這大概是他快從夢中清醒的關係,這也代表聖誕節的早上快到了。起床後,他就會失去這一段獲得意外禮物的記憶。
不過,護堂還是衷心感謝那些熟識的女性夥伴送他的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