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二個故事 第七章 劍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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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我最重要的安德烈!我好擔心你!」

「少在那裡胡說八道了!你這傢伙真是最差勁的人渣、最蠢的笨蛋!薩爾巴特雷·多尼!」

溫暖的春季夜晚,在米蘭高級飯店裡的酒吧。

相隔約半個月後,再度相見的兩個青年互相傾訴關心的話語,昨天在義大利的新聞媒體上發布『斯福爾扎古堡,崩壞!』乃為極左派恐怖組織犯下的罪行這條新聞。

不用說,這個新聞當然是為了隱瞞事實而捏造的。

更不用說,其中一個主犯就是在這裡的薩爾巴特雷·多尼。

「沒想到你這傢伙為了引發那樣的騷動,居然不惜派人將我綁架監禁起來……」

安德烈·里培拉以震怒的聲音說話。

通稱『王之管家』,他是身為與社會脫節的多尼管家兼監視人。

做事一絲不拘的里培拉,一直都是穿著得整整齊齊的西裝,可是今天他身上卻沒穿外套也沒打領帶,而是時期過早的清涼商務裝。

因為他在四小時前才從神秘綁架犯的魔掌中被釋放出來。

於熱那亞車站被釋放出來的里培拉,馬上向各方面取得聯絡獲取情報,匆忙趕到主人身處的米蘭,他依然穿著被監禁時候的那身衣服,而且也沒有整理儀容。

兩人再會時,一開口就是剛才那個對話。

「安德烈,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你被綁架這件情我完全不知情啊,我還在想最近怎麼老是沒看到你。」

「怎麼想都是你這傢伙做的好事吧!」

連落腮鬍都沒刮的里培拉,正憤怒地責罵自己的主人。

因為在多尼成為『王』之前,他們兩個就是朋友了,所以這兩人至今還是保持著這種能夠對等說話的關係。順帶一提,現在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酒吧里沒有其他的客人。

吧台里唯一的一名服務員正無言地待命。

因為這個酒吧的經營團隊和《赤銅黑十字》有關係,每次多尼閑來無事晃過來時,就會被自動包場下來。

一坐上吧台座位,里培拉立刻就點了東西。

「什麼牌子都行,麻煩來一杯不摻水和冰的威士忌,」

「怎麼會突然有了酒興?要當心,不要喝太多喔。」

「因為要替你的惡行收拾善後,明天開始我就要忙死了,不喝點酒怎麼行!」

始終一言不發的吧台服務員,迅速就準備好了對方點的東西。

琥珀色的液體倒滿了小酒杯,里培拉喝了一口。

「為了找第七個弒神者的麻煩,不惜把名門魔術結社卷進去,還將米蘭的一個名勝大切八塊……如果這件事傳開的話,不知道受到全歐洲多少人的白眼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防止情報的擴散……」

「安德烈還是老樣子,那麼在乎面子問題。」

「什麼面子!這是良識和常識啊!另外,明天就開打?還是後天?」

看到多尼什麼東西都不點,里培拉直接詢問。

劍之弒神者是個和禁慾完全扯不上關係的男人,吃喝的量都比常人要多一倍,然而今天晚上他卻連一滴水都不喝。

「是明天喔,我的求愛總算是收到成果了。」

多尼拿起草剃護堂送來的『決鬥信』。

每當重要的戰鬥臨近,他就會斷絕一切的飲食。

在科學方面,完全沒效率而且無意義的斷水斷食。

但是那種饑渴和飢餓能使他的『劍』比起平時更加銳利——

(反過來也有像是冬眠之前的熊一樣,瘋狂暴飲暴食儲存力量的例子,也許這單純只是心情的問題,他果然還是非科學所能理解的男人。)

總而言之,就是劍之弒神者已經進入戰鬥的態勢了。

「不過這次辛苦也是有成果的,這次對手充滿了鬥志,雖然嘴巴沒有明講,不過他應該也是非常在意我。」

「嗯,因為對手也是弒神者吧。」

里培拉為這個種族當了管家服務四年,他百感交集。

「反正我早就料到事態會變成這樣了!在你死了之後,我會依照你的遺書為你善後的,你應該不介意吧?」

「喔,之前被你強迫寫下的東西嗎?原來有那個東西啊。」

不愧是吾友,真是一絲不苟。多尼露出了笑容。

身為魔王管家的里培拉也知道這次的敵人·草剃護堂是個什麼樣的人,武術和魔術一竅不通,只有些許戰鬥經驗的日本男學生。按道理考慮的話,別說多尼會戰死了——連任何會敗北的因素都沒有。

但是,里培拉卻已經預想好會有那個情況發生。

弒神者雖然是有著人的樣子,但本質上不如說是比較接近『野獸』,就算不懂劍和魔術、完全沒有狩獵和戰鬥的經驗,他們也能從戰鬥當中也能輕易又自然——取得力量。

正因為他們是那樣的人,才能將神殺掉。

還是說因為殺了神,才會變成那樣的存在?

這點多尼自己也不明白。不管如何,就算自己和其他弒神者都是野獸,他也是敢將命運託付於劍上的異種,對神和弒神者管用的劍技,除了反覆和這些傢伙進行實戰之外,沒有其他磨練方法了,所以才要一直戰鬥。

多尼帶著這種開朗的單純思考,期待明天來臨的決戰。

薩爾巴特雷·多尼和草剃護堂,他們兩個各自度過了一夜,來到隔天早上。

多尼叫《赤銅黑十字》派車,讓他們送自己到加爾達湖畔,從米蘭來到這裡不用花兩小時,而草剃護堂則是在指定為戰鬥場地的建築物里呆著。

四月下旬的周末,現在已經到了夕陽西下,大地要被黑暗支配的時刻了。

在昔日為修道院的羅馬式建築別墅遺迹里,兩位弒神者又再次碰面了,地點是被當成舞廳的二樓大廳。

「護堂,我為了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我現在非常感動啊。」

「我剛好相反,現在心情十分不好。」

直接將喜悅之情說出來的多尼,還有擺出苦瓜臉的護堂。

夜風從窗口外吹了進來。如果走到外面的話,應該能夠清楚看到春季的星座,明明是那麼舒暢的夜晚,多尼卻從圓筒形的盒子里拿出了劍。

「你也拿些什麼武器吧,不然我會有點不好出手。」

「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我才不想違反槍炮彈藥刀械管制條例。」

多尼向對祖國的法律發揮守法精神的護堂露出思考的表情說:

「是喔,那就沒辦法了,雖然確實有些不好出手……不過,那也只是稍微而已。因為弒神者是同等的,不用在意你有沒有武器了。」

「你這傢伙,人再爛也要有個底限啊!」

護堂終於稱呼這個比自己年齡大的對手為『你這傢伙』了。

義大利和日本兩者相隔的距離實在太遠,儘管如此,兩人卻強烈意識到彼此,理解到對方是自己最為印象深刻的同族——

兩人奇妙的緣分說不定在這個瞬間才是真正開始。

「之前被你斬一劍的謝禮,還有受到你惡整與擺布的艾莉卡他們的謝禮……就在這裡一併歸還,薩爾巴特雷·多尼!」

「呵呵呵,看上去似乎是有備而來,正如你所願,草剃護堂!」

多尼盯著稍微往開啟的窗戶外瞄了一眼的護堂。

但是,他沒有想耍弄清楚敵人的盤算,他也不打算絞盡智慧戰鬥,無念無想才是薩爾巴特雷·多尼的真本領,此乃無想劍之基礎。

將一切託付於吾身、吾手、吾劍。

要思考的並非要如何用劍,就只是任憑心與身體與劍自然行動。

草剃護堂則是沒有這種將命運託付於無想境界的武藝,動用自己的力量和同伴的力量隨機應變,開始認真一戰。

這是針鋒相對的同族同士之間,一場華麗的大決鬥。

與多尼的再次交戰,上次的戰鬥以護堂逃跑的形式作收。以棒球賽來舉例的話,立場則是如同新人投手被迫和自己想要敬遠的強大打者進行正面對決一樣。

護堂就像帶著那種被對方壓倒的印象比賽,而投得不順手——

然後朝打者手邊投出一顆高速近身內角球,就算投成觸身球也無所謂的強硬心態。

這就是兩人至今的巨大差距。

『對了艾莉卡,這座古老的別墅,我可以這麼使用嗎?』

『當然可以,我這邊沒問題……你不光只是個虛偽的和平主義者,意外還是不擇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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