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學期開始,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
「真是和平啊……」
護堂悠閑地打哈欠。
身處私立城楠學院高中部校舍的屋頂上。現在是午休時間,雖然也有幾個其他學生在這裡,但是完全稱不上人多。
再加上今天的天氣萬里無雲,屋頂上灑滿的陽光與吹過的微風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這樣一來,春假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好像是假的一樣……」
也許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運動派的關係,護堂是個做事很乾脆俐落的人。
但是,現在卻很少見地露出懶散模樣,他靠在屋頂的欄杆上,心不在焉吸著紙盒裝的咖啡牛奶,從義大利回國之後,他一直就是這種狀態。
也許是在異國之地經歷過於強烈的體驗,現在沒辦法融入新生活的節奏……
沒錯,新生活。從四月開始,草剃護堂就是高中一年級的學生了。
城楠學院高中部姑且算是升學學校範疇的分類,但是整體卻意外鬆散。
因為校風自由的關係,不會勉強學生拚命讀書,校規也不是很嚴厲,社團活動上有很多和大學部交流的機會,被那邊的「學長」或好或壞地教著各種玩樂也是常有的事情,也沒有鼓勵過運動之類的事情。
完全依靠學生自主性的自由,不如說更接近大學生活。
社團活動相較於運動系,文化系倒是更加廣泛。
去年啦啦隊參加全國大會的時候,被贈與「運動部久違十年的進軍全國!」這種祝福,所以就可以推測其他社團的情況。
在這種學校里,護堂現在依舊是回家社。
在懶散度過午休之後,發獃聽完下午的課程,在放學後就直接回家。
「哥哥,你還沒有決定要加入哪個社團嗎?」
他正在客廳喝著綠茶,接著被回家的靜花直接問了。
個子不高卻很可愛的外表,但是在奇怪的地方很好勝、讓人不禁為她微笑的妹妹。
「對啊,因為沒有什麼特別想參加的社團。」
「也對,我們學校沒有那種能讓哥哥認真起來,享受運動樂趣的運動社團……雖然啦啦隊和交誼舞社似乎很厲害。」
靜花一邊點頭一邊說著,國中考試同樣考進城楠學院的妹妹,是國中部二年級學生,用學院的學生身分來看的話,護堂還是她的學長。
「順便一提,棒球部非常弱喔。」
「他們那樣也能享受到運動的樂趣,這樣不是很好嗎?」
「那樣說也對啦,如果要我推薦的話,果然還是文化系社團,其中也有怪怪的社團,相當有意思,總之不管是哪個社團,先加入其中一個會比較好,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喔。」
「有這種事情?」
就算靜花提出建議,護堂也不太動心。
「也不是說規定一定要加入社團,沒有必要著急,我們班上還有很多回家社的人喔。」
「別人是別人,哥哥是哥哥。」
靜花伸出食指指向哥哥,然後直接斷言:
「這是為了哥哥將來著想的忠告。爺爺也是在辭去了大學的工作後,才變得比以前更加荒唐。你再這麼閑暇下去,說不定就真的會變成一個荒唐至極的登徒子了!」
「呃,我說啊……你不要老是把我和爺爺譬喻成同類啊……」
祖父——草剃一郎曾經在大學教授民俗學。
專業應該是世界和日本的傳統藝能。代替繁忙的雙親,認真照顧護堂和靜花兄妹的監護者,同時還是個罕見的遊玩高人。
不是那極遊手好閒的玩咖。
只是對於一些遊玩相當擅長,很多人稱讚他為高手、名人。此外,這裡所指的「遊玩」是喝酒、宴會,還有旅行、交際、風雅等等的技藝,以及最重要的和特定多數(並非不特定)的女性交流。
另一方面,對哥哥有意見的妹妹是茶道社的一員。
在學校高中部的校地里,有時候能看見靜花身影。因為是放學後,所以是社團活動的途中,高中部的女孩子和國中部的女孩子數人成群結隊抱著紙箱移動。
「唷。」看見妹妹的時候,護堂舉起手打了招呼,靜花也輕輕揮手回應。
……話說那個時候,有位漂亮到令人驚嘆的高中部女孩子——她有著一頭濃厚的淡茶色的頭髮,給人深刻印象的美少女,也輕輕和自己行禮,護堂震驚於她的美貌,連看清楚她的臉都辦不到……
無論如何,入學以來兩個禮拜以內,草剃護堂一直都是回家社。
「我要在此做出《腦內約會俱樂部》的成立宣言。同志們,聚集過來吧!」
「你別說蠢話了!萌是由DVD和硬碟誕生出來的東西,只靠腦內妄想補充的話,就會有其極限!」
護堂所在的一年五班,名為名波和反町的男學生進行著奇怪的社團活動,莫名其妙地大聲爭論,他對這些吵雜的聲音聽而不聞。
真是不可思議。從義大利歸國之後,身邊的事情就一直沒有現實感。
注意到時,右肩已經可以自由揮動了。
在國中三年級時的夏天受傷,成為放棄棒球關鍵的肩膀意外康復,所以有著再一次回到棒球選手的選項。
不過,將這個選項從護堂那裡奪走的事情,就在不久之前發生了。
春假也就要結束的那天晚上。
「新學期開始,就不容易有這種機會了。」
國中時期的對手兼棒球隊友三浦說了這句話。
這是東京都北區的某國中操場上發生的事情。白天,三浦打電話過來,說出「為了祝賀本大爺即將展開的新旅程,你們過來一趟」這種要求。
三浦是被稱為剛腕的快速球投手,而且是個態度強硬又容易得意忘形的傢伙。
從護堂長年身為捕手的經驗來看,投手自稱「大爺」的傢伙很多,意外也有很多人擁有纖細一面,可惜三浦是百分之百的前者。
算了,在想著偶爾也會有這種事之後就出門了。
集合在三浦畢業的國中前,翻過圍牆非法地侵校園。
成員有護堂、琉偉、中山以及三浦,大家都住在北東京,在都內選拔、世界大賽上打過硬式棒球的強者們,所屬隊伍雖然各自不同,但是共同戰鬥的經歷倒是很多,是一群被不可思議的因緣牽起來的同志們。
「好了……今天集合我們是要做什麼?」
發問的人是琉偉,個子不高但感覺出眾的內野兼先鋒打者。
明明是個男的,卻有著一張工整又可愛的容貌。
「不,其實也沒什麼。從今年開始,我就是要朝著甲子園的勝利之路邁進的人了。新學期開始前,我覺得接受你們對我的聲援也不錯。」
「我……可以先回去嗎?我有想看的節目。」
面對這個任性的邀請者,中山忍不住嘀咕抱怨。
沉默寡言、有著野武士風貌的男子,身材高佻卻很消瘦,不過是相當強力的打者。
「是啊,我明天受邀要去支援打業餘棒球的比賽,想要早點睡啊。」
「你們要是走的話,那我也走好了。」
琉偉淡淡地說,護堂也跟著附和,事情果然會這樣發展。
「你、你們不要這麼冷淡!你們幾個不是已經要放棄棒球嗎!?所以趁現在還空閑的時候,和你們一起切磋一下!不能稍微對我溫柔一點嗎!」
三浦大叫,其實本大爺也希望你們能多理我一點啊。
這種話由自己說出來並不討人厭,意外有種被欺負的角色感。
正在離去的中山回來了,琉偉則是苦笑,護堂也聳了聳肩,這三個人因為各自的理由打算在升高中時放棄棒球。
只有三浦升學到棒球的強豪學校,也許一整年都將沉浸在練習中,連星期六例假日也揮汗如雨練習,眾人能再相聚的日子,的確只有今天沒錯。
因為這樣,四人的夜遊就開始了。
三浦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將母校體育用品倉庫的鎖打開,不知不覺間不知道從哪裡取出的鑰匙,怎麼看都像運動部的學生躲在學校里……
四人將球棒和球、手套等器材給取出。
之後就是有人投、有人打、有人接球等等……隨興玩球。
玩到一半時,護堂若無其事地手持球棒站在打者區內,三浦來到投手丘。從這看去,琉偉位於護堂的身後——捕手的位置上。
「要不要……來稍微一決勝負呢?」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