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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護堂,你這樣就死掉的話,那也太沒用了吧!」
「…………啊?」
耳邊突然聽到的滑稽發言,護堂用著發愣的聲音回答。
眼前有個可愛的女孩子。纖細端莊的臉孔,相與其用美麗來形容,不如說是接近『可愛』的感覺,推測應該是十四歲左右,或許因為她那頭雙馬尾髮型的緣故,看上去感覺相當年幼。
護堂一邊對這個女孩的奇怪發言困惑不解,一邊張望四周。
……這裡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所有地方都被塗成灰白色,即使是地平線的那端都是灰色,一個灰色的不可思議世界。
眼前的美少女穿著一套白色的單薄連身裙。這是哪個國家的服裝?
「這裡是『生與不死的境界』喔,換個簡單好懂的說法就像是『即將到達彼岸』、『已經差不多到三途川』這種感覺的地方。」
美少女用很悠閑的口氣解釋。
「還有,我是潘朵拉,不是『不順從之神』喔,我可是正統的女神大人,不在這種地方的話就見不到人類,為了和兒子見面,今日才會特意從『不死的領域』過來。」
「……兒子?誰啊?」
「當然是指你啊。你是我的兒子,不管是要叫我媽媽或者媽咪之類的,隨便你喜歡怎麼叫都可以喔?」
「那麼……潘朵拉小姐,我有件事想要請問你。」
「討厭,居然這麼正經~~你這個人真差勁~~」
潘朵拉像是故意假裝不高興一樣拉長了語尾。
「這麼輕視母子之間的羈絆,我一點都不認同~~」
「我的母親是正統的日本人,而且也沒有比我年輕。」
「好啦,就算是義母,有像我這種童顏&幼兒體型、又沒有血緣關係的義母,在地上就是『萌』這種感覺吧?你不覺得很幸運嗎?」
「我想就算是在地上,那也是局限在很小的範圍內……」
護堂決定要轉換話題。
「你剛才好像說是『死了』,那我已經死了嗎?」
「嗯,你被梅爾卡託大人一擊秒殺了。不過放心,因為這時候護堂的肉體正在地上復活當中,你在垂死的時候,有理解到了我送來的暗示。」
自稱為潘朵拉的女神露出得意的微笑。
「本來想說因為是第一次實戰,所以給你豪華服務,不過可以那麼確切復活很少見唷,我和老公的孩子大多血氣方剛,所以都很短命,大部分會在某地的戰場橫死,所以,護堂你也要小心一點喔。」
「你和老公的孩子……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護堂想起來了,以前艾莉卡有告訴自己這個故事。
『你說弒神者是厄庇墨透斯和潘朵拉的私生子?』
『沒錯,特別是潘朵拉,她身為你們弒神者的義母兼支援者,雖然是個相當隨性、毫無責任感的神,偶然也會給你一點暗示喔。』
微笑的潘朵拉身上漂浮一股與她年幼的模樣相反的性感味道。
這的確是『女人』的香味,護堂感受得到在她迷惑性的可愛里,內在隱藏著高深的睿智。
雖然看上去有些不太正經,她畢竟是位女神。
「雖然回到地上時,你就會忘掉遇見我的事,不過我告訴你的內容會殘留在無意識的領域裡,所以不用擔心。」
「會忘記嗎?」
「是啊,因為在這個領域和地上之間來回時,會有各種各樣的情況發生喔。」
「是喔……對了,可以的話能夠告訴我嗎?我現在被神找麻煩了,我要怎麼戰鬥才好?好像有什麼發光的武器啊。」
因為機會難得,所以護堂趕快發問。
潘朵拉露出稍微有些惡作劇的表情,洋洋得意地微笑回答。
「如果我直接告訴你的話,那就不有趣了——不對,那就不熱鬧了——也不太對,這樣就不是為了護堂好了,你要自己試著去努力一下。」
「這樣啊……我了解了。」
護堂打消了問她的念頭,很乾脆地點頭同意。
再怎麼說戰鬥的人是自己,在比賽中想要依賴他人的話,會無法應付激烈交鋒的戰況,雖然護堂還處在青少年的養成時代,但是他身為棒球選手里的猛將一員,對這一點不會有太多異議。
就算身邊有多少個同伴,最後要戰鬥的人還是自己。
當然——他很相信同伴的後援,可是無法單打獨鬥的傢伙也不可能代表隊伍成員出戰,所以自己要先盡全力。
潘朵拉用感興趣的表情凝視這麼思考的護堂。
「嘻嘻,成為了弒神者的孩子們無論是有什麼樣的身世,但是大部分都是很懂得如何戰鬥。護堂似乎也不例外,不過放著不管就太慘忍了,我來說些有用的建議好了。」
護堂因為她突然說出了母儀般的發言,不禁挺直腰桿。
「即使縱觀人類的歷史來看,你也是絕無僅有的弒神者之一喔,無論模仿誰都是沒有意義的,那樣太愚蠢了,所以請貫徹自己的作風。」
「……也就是說,用我流打法去戰鬥嗎?」
「對,依照內心的想法、順從本能的引導、要狡猾、精明地戰鬥,只要能做到這點,你們就會是地上最強的戰士喔,所以不必想那麼多!」
如果照她所說的那樣去做,比模仿什麼人的做法都要來得困難……
對方悠哉指導自己走向一個困難的方向,護堂不禁苦笑起來。
「總之,我就先從如何活用力量開始練習。」
「護堂真是認真的好孩子,但是勸你別這麼做,因為那是白費工夫。」
「咦?」
「讓人類轉生為弒神者的大咒法……或許是太過亂來的關係,所以有很多奇怪的問題。譬如說『總之就只能靠實戰』之類的,因為弒神者只是和人類相似,本質其實和魔獸比較相近,自然就變得比較像野獸那樣吧?」
「也就是說,腳踏實地努力是沒有意義的?」
「YES!弒神者的權能只能在戰場和實戰中磨練,但是沒問題的,以前的戰士們都是這麼走過來的,只要殺的敵人夠多,自然就會變強啦!」
「請別用這麼危險的譬喻啦!」
看到一邊眨眼,一邊豎起大拇指的潘朵拉,護堂不由得大聲叫喊。
「還有,護堂,你的權能如果要靠一些半調子的自導自演發動似乎有點危險,你千萬要留意唷。」
「所謂半調子是指?」
「像是得到朋友的幫助,藉此滿足發動條件是不行的,你想想,你的權能是不是有某人要來打你時,才能發動的情況嗎?」
「說起來,的確像是需要『力量強大的傢伙當成敵人的時候』之類的條件。」
「不在正式的實戰里,護堂的內心就不會變得激昂,我想這樣大概就無法使用出權能,也就是想要磨練弒神者的力量,需要的是狂暴之魂。」
幹勁的高昂和緊張感是最重要的嗎?這確實是需要好好注意。
「所以你如果想戰鬥的話,就直接向對方嗆『儘管來殺我』就行了!」
「我才不會這麼做!」
看來是前途多難了。即使如此,自己還是非做不可——
醒來的時候,護堂正身處一間白色牆壁的房間裡面。
簡樸的床、藥物的氣味、在白色的乏味牆壁旁,有個感覺非常實用的餐櫃,看來這裡是一間病房。
而且,艾莉卡正坐在枕頭邊的椅子上。
護堂從床上撐起上半身。自己在跟梅爾卡托的對決中戰死了,但總算是復活過來了,不知為何就是有這種確信。
「我有件事要先和你說明,請你仔細聽清楚。」
艾莉卡一開口就先宣告,雖然她已經很努力保持平靜了,不過還是透漏出難以自制的憤怒,因為她的聲音傳達出那種氣氛。
「如果一開始你就能復活的話,就請你先講清楚才去死……!你真的是一個不機靈的人!」
「別、別說得這麼亂來啦,我也是被趕鴨子上架啊。」
被艾莉卡嚴厲責罵的護堂喃喃反駁。
「這種能在瀕死狀態中復活過來的能力,似乎只能在即將死亡前夕才能使用,當場直接死亡就沒有意義了……不過,這的確是我的不對。」
從床上起身的護堂低頭道歉。
「好像讓你擔心了,我很抱歉,但已經沒事了。」
艾莉卡之所以會這麼生氣,是因為她真的非常擔心自己。